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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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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宁殿对谢惜玉来讲有两次不太好的经历,头一次是她自己误入了,第二次她现在仍是不明白,魏陵为何要与她在榻上共眠一整夜。
顺着宫人的带路,谢惜玉来到了德宁殿,她深呼一口气。
想必今日应当不会碰见魏陵,毕竟她也不会这么倒霉,每来一次东宫都能撞见他。
天色逐渐昏暗,殿内没有点灯,谢惜玉摸黑慢慢走了进去,眼神先往榻上扫了一眼,这才放心下来。
走到紫檀柜前,打开后取出一个红木厚匣,想必这就是辰温哥哥要用的东西,她唇角含笑,拿到东西后,遂转身离开。
适才还昏暗的殿内骤然明亮一片,谢惜玉眼睫颤了颤,顺着前方看过去,只见殿内的紫檀木雕云纹书案后坐着一道挺直的男人身影。
灯光拉长男人挺拔的身姿,他坐在上首,目无情绪看着她。
自从延原镇之后,她已经有阵子没有见过魏陵了,即便再傻,她也感觉的出来,这次的见面,他已等了多时。
谢惜玉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小匣子,半垂着眼,叫人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情绪。
魏陵静静打量了她半晌,吩咐道:“严尘,你先出去。”
站立在他身侧的严尘仿佛没看见谢惜玉一般,非常冷漠地执行他的命令。
宫殿大门被紧紧关上,偌大的殿内灯火明亮,男人坐于上首,静默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少女。
“过来。”
谢惜玉眼睫轻颤,一种荒诞的熟悉感倏然涌上她的脑海,此情此景好似并非第一次发生。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紫檀木雕云纹书案,淡淡的墨香从案面扑面而来,少女身子瑟瑟缩缩,却仍然倔强低着头。
看不到她的眼神,魏陵的视线只能放在她低垂的长而卷密的眼睫上,“宋辰温将你送给我了,你怎么想?”
谢惜玉紧紧咬着唇,抬起脸看着魏陵,一字一句道:“我不属于任何人。”
魏陵诧异挑眉,含笑道:“宋辰温说,你我二人早已有了奸.情,他索性做个好人成全我们。”
谢惜玉将手中的匣子放置桌上,认真看着魏陵含笑的眼眸,道:“殿下心里清楚,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语落,她心里砰砰直跳,手紧紧攥成拳头,泛红的眼眶也在克制着不掉下眼泪。
“若是本王想不清不白呢?”
谢惜玉怔大了眼,难以相信她听到的事实,良久后才哑着声问:“什……什么?”
魏陵唇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仍然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温声道:“谢三姑娘,留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心里是欢喜的。”
她踉跄后退几步,失声道:“殿下,我还是太子的未婚妻,殿下这是让我与殿下私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魏陵站起身,声音轻柔却含着威胁:“你跟宋辰温的婚事,是我一句话的事,婚约无效,更是我点头即可。”
谢惜玉半边身躯靠在殿柱旁,瞳仁震惊,还难以消化他这段话,为何来一趟东宫,就会变成这样。
魏陵凉薄的眼神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那么,谢三姑娘与我的交易就从现在开始。”
闻言,谢惜玉站直身子,冷声道:“殿下,若是我不答应呢?”
魏陵朝她走去,身姿颀长,柔声道:“那本王便留宋辰温无用了。”
“殿下不必拿他的性命威胁我,我不会——”
魏陵没等她说完,吩咐了一句:“严尘,去将宋辰温的头砍下来,送给谢姑娘做礼物。”
她呼吸一紧,下意识道:“慢着!”
宋辰温曾救过她一命,她无法做到视他的生命而不顾。
魏陵逼近几步,等她回答。
谢惜玉眼睛湿润,细声哽咽,浑身颤抖,似极其难以启齿:“殿下,我,答应。”
魏陵见她为了宋辰温委屈自己的模样,顿觉得心里不快,紧接着头也开始疼了起来,倏地有些心烦意乱,语气都烦躁了许多。
他转身走去榻边,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过来。”
谢惜玉抽噎了几下,站着没有动。
魏陵勾唇,笑容无害:“看来是要本王将宋辰温的头,按到谢姑娘的面前砍下了。”
她身子一抖,小碎步朝他走去,垂首不言不语。
“伺候人不会?”
“当时谢姑娘误入德宁殿,不是很会照顾男人?”
谢惜玉抬头,盈盈水目模糊了视线,回道:“殿下,我当时以为您是太子殿下。”
她只想解释,自己当时真的不是有意。
可这话落在魏陵的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谢姑娘果真有情有义。”
魏陵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谢惜玉不懂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能强忍着泪意,默不作声。
魏陵的头疾又是来的极其突然。
他躺在黄花梨描金榻上,谢惜玉坐在身后,身姿前倾,回忆着上回的手法给他按揉。
没过多久,魏陵果真觉得舒坦了许多,他睁开眼睛,感受额上那双白嫩的纤纤玉手,视线久久落在她的身上。
今日清早,薛闻传来了消息。
谢惜玉,果真是宋锦的女儿。
入夜时,谢惜玉想要回侯府,魏陵阖着眼拦了下来:“永倩郡主今夜不回府。”
谢惜玉心中诧异,为何他连这都知道,更重要的是,为何他看得出来她很害怕母亲?
魏陵缓缓睁开眼,嗓音低沉又清冽:“留下来陪我。”
她脸色骤然涨红,吞吞吐吐:“殿……殿下,我还……”
魏陵笑了笑:“想什么。”
在谢惜玉怔愣时,魏陵已坐起身,侧身看她,冰冷的眼底笑意浮起:“你我同榻而眠,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也合该习惯了。”
这种事,她怎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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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洒落,京城外的僻静之地,一处独立的住宅。
华盖马车缓缓停至于此,方嬷嬷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宋韶落地。
宋韶冰冷的视线扫了一眼这栋破旧的屋子,吩咐道:“在这侯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两名护卫持剑应道。
她轻车熟路往屋内行去,还未完全走近,便嗅到浓重的药味,苦中带着一股恶臭,宋韶抬起宽大的袖口捂住口鼻,方嬷嬷推开门。
她走近屋内,抱怨道:“翁慎,你的药是不是糊了?”
屋内空间不大,一张四角木桌,和几张木柜,柜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墙角摆着一张陈旧的拨步床,窗台上摊放着各色各样的草药。
一名身形瘦削却挺拔的中年男子坐在木案后,肌肤白到毫无血色,仿佛长久没有出去照过天日。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和草药,抬眸看了一眼来人,没好气道:“郡主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宋韶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那乖女儿把你为她调配出来的药用完了,来给她取药。”
翁慎生了皱纹的眼角微微弯起,嘲讽似的笑道:“我还不知郡主竟这般疼玉儿。”
宋韶脸一横,瞪他:“废话少说,把药交出来。”
翁慎也懒得与她一般见识,将早就为谢惜玉准备的伤药放在一起,递交给了方嬷嬷。
“郡主多少对她好点,她身上磕磕碰碰,小伤不断,不是郡主总苛待她?”
宋韶提裙站起身,警告道:“本郡主还轮不着你来指责!”
翁慎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宋韶,你迟早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