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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原本怀揣着隐动,此刻却被眼前的人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击碎。谭烟惊愕地回头,扫了秦落衣两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把铸剑庄交到我的手里,总比交到别人的手里放心。”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腕下滑,一点点牵起她的手,“这里的事情留给我来处理。”

      前头传来戚莫的哭声,谭烟觉得心里像是被刀剜般地刺痛起来:“你又是我的谁?凭什么我要把我南夙的聚宝盆卖给你?”这些日子里的纷扰似烟火般在谭烟的眼前炸开,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而眼前的人却半句话也不肯说。眼圈红了一圈,谭烟摇了摇头挣脱开公子衣的手腕。

      刚一迈步,整个人就被抱进了他的怀里。脸颊紧贴着秦落衣的袍子,谭烟挣扎着想要脱开:“如果你是他,为什么桩桩件件事情都要瞒着我?如果你是他,你明明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会叫我生气你却还是做了,为什么?你究竟是不是。”谭烟在他的怀里做着所谓的反抗,最后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想要挣脱还是希望他能拥得更紧。

      “音之要回敦煌了,你替我送他吧。”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子里流淌而下。落衣,你终于回来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下一刻竟然笑了:“怎么去敦煌?”

      秦落衣沉吟了半刻,答道:“王宗坤的驼队。他是第六尊莲座。”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戚莫揉着眼睛就回来。周身笼着一层阴森森的气息,也难为了这个重孝在身的孩子。而戚莫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说话的声音很低:“公子、门主,今夜的事情我们要怎么解释。铸剑庄勾连着帝都上层,难免会招来官家调查,事情要怎么办才能妥妥帖帖?”

      “秘而不宣。”秦落衣与谭烟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落衣又接着说道:“官府跟江湖里的隐讳太多,戚老庄主的死决不能对外说半句真话。明日起,你就告诉下人老庄主病重,撑上十天半个月后再透出不治的消息。至于今后谁来掌管铸剑庄就要看谭门主的意思了。”

      戚莫听了无话可说,三个人将戚亭海的尸身放了下来,带回了房间换洗了衣服。秦落衣毕竟是个不该出现的人,见大局已定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一趟梅府。

      之后的几日,秦落衣寸步没有离开梅府。一天闲得发慌,就一边看澹台音之喝药,一边指着他骂药罐子。音之身子乏了,秦落衣就戳在院子里看鸟儿捉虫,顺带领着一班小厮在阁老府的花苑里给音之煎药。

      音之精神好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下棋。秦落衣人聪明,棋艺自然也是一流,可碰上了音之一准被杀得片甲不留。但凡杀得抱头鼠窜,秦大人就一个劲地摇扇子,说着些审案子时碰到的趣事来诱敌。

      音之听了就笑:“落衣,不是你棋艺不精,是你收敛得太深。蛰伏而待,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伺机而动,你却每每攻势不足。”秦落衣听了就给兄弟挥上一拳:“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

      这一日天气正好,两人在花苑里看小厮们扇炉子。连陶一脸春色地就进来了:“两位好兴致呀,王宗坤这回总算是答应了。还是你家谭娘子有本事,想了一招叫王宗坤乖乖的就答应了下来。”

      音之品着茶,笑笑:“我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就是不能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了。”

      连陶看了一眼音之,面有娇色,又看了眼秦落衣:“你怎么不去看看她?最近她天天往教坊里头跑,闹出不小的动静。”

      枝头上的雀鸟冲着秦落衣叫了两声,模样还十分俏皮。秦大人吹着口哨回应了两声,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能出什么大事?”

      连陶神秘一笑,讲了桩怪艳情的事。这事还得从王宗坤说起。

      王宗坤是戈壁沙漠上赫赫有名的鹰眼王,使得一柄好刀法,领着一支三百来人的驼队年复一年往返在丝绸之路上。王宗坤做人极为仗义,办事也极为牢靠,凭着十几年在风沙里走出来的路,他的驼队在商人中有着很高的信誉。

      长安城的富庶繁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条能用黄沙换来金子的丝绸之路。商人们不远万里前往西域,路上都希望能跟着王宗坤的驼队,所以登门的人多如牛毛。谭烟答应送音之去敦煌就得想法子跟上王宗坤的驼队,毕竟她没有进过大漠不能辨识方向又要带上病中的音之,实在太过吃力。

      一个病怏怏的美公子带着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想要跟着王宗坤的驼队,除非澹台音之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是敦煌城主。说了倒是能回敦煌,不过回去的一准是魂魄。谭烟被秦落衣那个默许闹得有点兴奋过度,就想了一个挺能折腾人的办法。

      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些癖好,例如少林掌门喜欢把自己练功的样子叫人画下来在让寺中弟子揣摩观瞻外加崇拜。不过说到底都逃不过四个字——酒色财气。王宗坤好酒贪美色,所以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但凡有一样东西要跟他的驼队,王宗坤一定点头。那就是美女。

      谭烟趁着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就往教坊里头扎,挥金如土地选美女。她要的女人只有两个要求,美和媚。美人固然可贵,但缺了些味道,只有尤物两字更是勾魂摄魄般让男人为之前仆后继。娇媚的美人用上手段就算是少林方丈也不可能挥一挥衣袖就断然走开。至少得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这四个字里就包含了挣扎在我佛和尤物之间的千言万语。

      此番搜罗的尤物个顶个能坐镇一城的教坊。连陶扮成音之的模样带着其中两个最为娇媚的送给了王宗坤,又点明说这些女子本来都是要送给敦煌城主的绝色。王宗坤黑眼珠子盯着花花裙子,魂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立马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秦落衣一听,脸色铁青:“谭烟她不会是打算混在这群女子里面跟着上路吧?”

      连陶打了一个响指:“夫妻同心嘛,她心里想的事你倒是一清二楚。可怜的是你心里想的事,她却一无所知。”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封信。

      信是谭烟写的,里头说的简单明了。五日后驼队出发,约秦落衣在画坊茶楼的老座位上见上一面,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也好详谈下铸剑庄的事情。一封寥寥数字的信在秦大人的手里握了半天,还长吁短叹了一阵。

      “你怎么总是避着她?”音之喝了口药问道。

      “也不是避着,只是见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秦落衣摇了摇头,“有些话,不知怎么开口,再等等看吧。”

      日子嵌在一掌之间,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地掰,很快就握成了拳头。前一晚,水塘里的青蛙叫了一晚,引得院子里的狗也跟着起哄。秦落衣被吵得一整晚都在辗转反侧,早上一起床就觉得脑袋像炸开一样。一抬头,屋檐上滴着水,老天爷估计昨晚也被吵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天亮的时候都给急哭了。

      昏昏沉沉地去跟梅阁老和音之吃早饭。喝着稀饭的功夫,梅阁老说着近来朝中发生的事情,秦落衣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南边的越王上折子要开稻田……皇上现在……”梅阁老的话,秦落衣就听了半句,然后就觉得老人家拍了拍自己的肩道,“听说慕辰公主病了。”出门上朝坐班。

      秦大人吃完饭后,回屋翻了黄历,发现竟然还是个黄道吉日,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诸事不顺。眼看着天际一道飞虹卧空,天色转好雨势止住了,音之又端着药碗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明天,我就回敦煌了。”

      明天回敦煌,今天就是见谭烟的日子。秦落衣拍了拍脑门子,唤来小厮:“备水,公子要除除晦气。”沐浴更衣之后,秦落衣觉得松快了许多,执起桌上的扇子刚要出门,就见梅阁老的马车慌慌张张地就回来了。

      按理说,梅阁老坐班的日子不会这么早就回来。本来不想多问,却见梅阁老提着官府衣摆就下了马车,一溜小跑冲着秦大人跑来,一把拽着手腕就长舒了一口气:“你快看看吧,快看看吧!”

      话也没说全就把人往屋子里拽。秦落衣瞅瞅门外,又瞧瞧梅阁老,叹了口气:“出什么事了?”

      梅阁老捧着茶喝了个干净,喘着粗气道:“这是卷宗,秦老弟你快看看吧。今儿陛下问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胡大人,半月前交到他手里的案子查出来了没?胡大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回了一句微臣该死。皇上就震怒了,说是早年你在大理寺的时候,办案子哪里有这么拖沓。陛下越说越火,还拿镇纸砸人。砸完人还不解气发话了。要是这案子今儿日落之前理不出个头绪就要胡大人的命!”

      秦落衣翻了翻卷宗,验尸的还是说话口吃的贾仵作,誊抄的还是姓王的小吏。原本熟悉的东西勾得他心里有些难受。

      “胡大人好歹也是你半个门生,皇上动怒要杀他,说到底,陛下是念着你的。落衣,胡大人在大理寺里怕得写字连手都抖,还怎么查案呀。我看看也怪难为他的,你就帮着看看这案子。”

      从日上三竿到暮色将近,秦落衣直挺挺地坐着看完了卷宗,写了几条疑点,列了几个证据交到梅阁老的手里:“叫胡大人查实上头写的东西,如果都能坐实,那这一次真是犯案的应该是这个哥哥,而是牢里的弟弟。”

      交代完事情,秦落衣就快步出了门。踏进忙忙夜色里,看着灯火阑珊的长安,他自言自语道:“她应该已经走了吧。”心里虽是这么想着,脚上还是跑了两步,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画坊茶楼的金漆招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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