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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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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衣取下灯盏照亮石壁仔细地看着上头的浅浮雕。石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就有人在说话。
“爹爹最近神色不宁,我总觉得庄子里要出什么事情。”
“戚莫,戚老庄主经历过的事情比你能想象到的要多的多,你不必太过担心。”这声音十分熟悉,是谭烟。
“天黑的时候,爹爹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就睡下了。还吩咐我要尽快把弯刀打好。我打好了刀去瞧爹爹,他却不在房间里。第二次去的时候,又是满脸愁容地在同那位公子衣说话。我总觉得这回的客人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刚才又去找爹爹,他又不见了人影,庄子上上下下我都找了,还是见不到。”
“别多心了,我看那位公子衣不过是生性散漫,嘴上不留德,绝不是什么宵小之辈。”
“门主,你不必劝我。你的病刚刚好就陪我来密道,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倒是没什么,一会找到戚老庄主,他见你又带我来密道别不高兴就好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脚步声也渐渐远去。秦落衣贴着石墙站定,心里却有几分酸楚。过了良久便听脚步声又变得响亮,看来两人正冲石门走来。又是戚莫的声音:“我们从石门里出去吧,说不准父亲会在石室里。早几年父亲旧疾未除的时候,一犯病就喜欢把自己关在石室里。”
秦落衣一听,知道事情不妙,四下里察看了地形。这就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室,除了几排靠墙放置的烛台,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自己的地方。就在此时,门后面传来玉坠插入小孔的声响。秦落衣咬牙一闪身贴在门后的墙角处,又将靠近自己的几支蜡烛吹灭。
戚莫和谭烟从石门进来,就听戚莫口中念道着:“这里的蜡烛是常年亮着的,今天怎么灭了?”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火折子要点蜡烛。秦落衣栖身在狭窄的黑暗里不敢动弹,此番见戚莫要点起烛火,正在想法子的时候,与扭头过来的谭烟,正好四目相对。
阴影里的男子长衣潇潇,黑暗笼去了他的容颜。谭烟只觉有一道目光自青衣客的眼中透出。眼神交织中,秦落衣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面。
谭烟看得有些恍惚,往常看公子衣的那张脸,每每有些恍然。究竟是不是他?而这一刻的对视里,谭烟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是秦落衣不会有错。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改变声音,但他的眼神绝不会改变。
阴影里的人有些着急,又摇了摇头。谭烟顿时反应了过来,转身到戚莫的面前,牵制住他的视线。戚莫的手被谭门主死死拉住,愕然地抬起头问道:“门主,你怎么了?”
谭烟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既然戚老庄主不在,我们就早些出去吧。石室里的烟尘大,空气也不好,让我觉着胸口闷得慌。我们快出去吧。”见到心上人弱柳扶风的样子,戚莫这个傻小子不上套就见了鬼了。急急忙忙扶着谭烟开了门从密道里走了出去。
秦落衣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回头又看了眼石壁上的画像,沉吟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就从密道里出来了。
初夏夜里的空气有股子树叶的清香味。秦落衣摇着扇子迈着退,一副潇洒大公子的模样。沿着回廊回到房间,那班煎药的小子一个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伸手一推门,前脚刚迈进屋子就见有一道人影倏地从眼前飞过,拦在了自己面前。
秦落衣也不曾打眼看,就懒懒说了一句:“还没到吃药的时候,你来做什么?”
黑暗里的女子长发垂肩,魅色一笑:“看来秦大人的确是吃药了,得了这么严重的失心疯连我也不认识了。”说话的语调说不上是喜是忧。女子站在一片清辉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落衣。
秦落衣摇了摇头,反而笑了:“门主你要是只喜欢秦落衣,那我便是秦落衣。这话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步子迈前,身子迫近,秦落衣用脸颊贴住谭烟的鬓角,极尽玩味地一笑。
“我只喜欢秦落衣。”男子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谭烟就接口道。没有片刻的犹豫,对话里充满了急切和希望。桌案上摆着白瓷药碗,细腻而光滑的碗壁上映出女子坚定的脸。白烟在乌黑的药汁上缓缓腾起、凝结。四目而对,相对无言。
漆黑的阴影里,骤然爆发出男子高声大笑。
“是吗?”秦落衣擦着女子的肩膀走到软榻前,松松垮垮地坐下,抬起头,“永夜难消,那谭门主今晚就留在我的屋里不要走了。来,先坐到我身边来。”
握着剑的手微微一怔,谭烟没有动弹。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亲口应一句,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为你寝食难安,魂不守舍地渡过了这些地狱鬼府一般的日子?
“怎么?这样就不肯了?”秦落衣摸起桌子上的火折子,将蜡烛点亮。昏黄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换了一张脸,就换了一副心肝吗?
谭烟攥紧了拳头,走到软榻便坐下。秦落衣的身子靠着女子而来,两人挨在了一处。烛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相较之下男子的气息声显得更轻。他的笑脸一点点地靠近,伸出手笼住女子的脸颊:“我喜欢你。”嘴角勾起,露出单边的酒窝,眼神里被雾气蒙上了一层水色。另一只手顺势环上了女子的腰际。
谭烟被死死箍在秦落衣的怀里,身子一点点地沉重起来,像是被投进了无穷无尽的碧潭。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双眸,真的很像,真的太像了。但无论是秦落衣还是官人哥哥都不会这般轻薄于她。自小对于男子的抗拒开始在心头隐隐作祟。她看不惯这张陌生的容颜,她不明白时时处处疼惜她的秦落衣为何要做出出格的举动。是试探还是弄假成真?两个声音在心底叫嚣。
他的唇色很淡,泛着玉般的莹润,嘴角处勾起弧度。
谭烟抬起右手微微颤抖着去触他的脸。是皮肤的触感,带着温度。是面具吗?谭烟不能肯定。
秦落衣的笑容绽得更加灿烂:“你爱的是秦落衣的脸皮还是人?”一句问话,叫谭烟的身子僵直了。趁着女子走神的当口,他的嘴唇顺势压了上来。
甜蜜的鼻息落在脸上,谭烟觉得自己已没有力气说话,这是秦落衣的感觉吗?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心跳得飞快,怎会有心思去回答其他问题。视线里充满了雾气,只有他的吻显得炙热而真实。身子在他的宠溺里渐渐向后倒下,跌进柔软的被褥里。
墨洗庭的场景在脑子里飞快地掠过,顿时叫她面红耳赤起来。她没有反抗,而是选择安静的接受,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变得燥热,更是因为她相信如今伏在她身上的人就是秦落衣。
如果公子衣真的是秦落衣,为什么他会一反常态地变得放荡起来?疑问在脑海里盘旋,而男子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带。不过轻轻地一拉,衣襟敞开,公子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拉开衣领,露出锁骨。
大片大片的白皙尽在眼底,女子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勾人。秦落衣展开魅色的笑容,却依旧强压着自己的火气。十指扣住女子的肩胛,此时的谭烟已软弱无骨。拇指紧紧按住手臂,秦落衣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地消散。
他爱谭烟,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面对宛如玉雕的胴体,怎会不动心。喉头变得干涩,他吻得细致而缠绵,该如何是好?将计就计或是就此打住?
挣扎之间,埋在被衾里的人低低舒了一口气,转而是低沉的声音:“落衣,落衣,为何你就是不愿承认你是秦落衣?”没有人回答,只有手臂上传来越来沉重的疼痛。谭烟低低地唤着落衣,公子衣的手忽然松了开来。
床榻上的被衾衣衫凌乱成了一团,谭烟的发髻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突然,烛火里公子衣一脸的平静:“你走吧。”
谭烟躺在床上,暧昧在瞬间消散。目光直愣愣地投向屋梁:“为什么?”
“你的顺从不过是对秦落衣的献祭,但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你我萍水相逢,我不可能娶以为妻,天下美貌女子多如牛毛,我从来不惹甩不掉的麻烦。”
谭烟已经开始流泪。曾经她以为世上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心碎,但眼前的人不论是不是秦落衣,方才那句冷冰冰的话已经击垮了她所有理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却永远不会沦为男人亵玩的玩物。
有人将你高高捧起,却又在你欲拒还迎的痛苦抉择后将你生生抛下。她闭上眼:“落衣,你明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我恨你。”
秦落衣再一次伏在她的身上,淡淡一笑:“你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