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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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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霖、琰霖,我在这里呀,你怎么看不见我,我在这里呀!慕琰霖形容憔悴,状似疯癫,再不是往日优雅完美的模样,在一片浓雾中跌跌撞撞,呼喊着翎珞,找寻着翎珞,声音都哑了,衣服都挂破了,夏翎珞就在他身边使劲叫他,可他什么也听不见,夏翎珞徒劳地想拉住他的手,可自己却如空气般穿过他的身体。夏翎珞只有跟着他,一直跟着他,看他的心如他的眼神般破碎,自己的眼泪不停地流下,眼睛都哭疼了,心中一直一直唤着琰霖,无声却撕心裂肺,终于慕琰霖像感受到她的呼唤,停住了零乱的脚步,向空蒙的前方伸出发抖的手去,是你吗,翎珞?你在这里吗?我怎么找不到你?我怎么把你弄丢了?翎珞……翎珞……,眼里的绝望让夏翎珞心痛欲裂……
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衫,夏翎珞哭泣着醒来,关在这里的七八天,每天都是这样醒来。披上件衣服,扶着桌椅、墙壁、栏杆以及任何能扶的东西,歪歪倒倒走到园子里,坐在一棵树下靠着,看着快落下的月亮。琰霖一定也在看着它念着自己,月儿啊,月儿,你能不能告诉他,我在这里,在这里等他?每天认真地吃药,尽力地吃饭,想照顾好自己,想让自己好起来,一定要坚持住再见到他,再见他时别让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可是夜夜无法成眠,即使倦极睡去,不一会儿就会哭着醒来,心痛更甚,这样还能撑得了多久?她实在没有把握了。初夏已至,天气渐暖,可夏翎珞却如坠冰窖,浑身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二爷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
七八天来那个被称为二爷的人再没有出现过,只有几个仆人看着她。吃了自己开的救命药,这两天夏翎珞勉强可以起身了,第一次从房里出来时,她有些吃惊,囚禁她的这个院落不是想象中破败的样子,反而可以用华丽来形容,难道不是慕琰霖的手下败将?这样的院落无论如何不像是家道中落的人家,看起来倒像主人非富即贵的样子。这个院落的外面一定还有重重院落,因为可以看见周围建筑的一些飞檐翘角,而且一点儿都听不见外面大街上喧哗的声音,这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深宅大院,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想想当时那个二爷的表情又像是被猜中了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不论这个二爷是什么人,现实就是他把自己从琰霖身边抢走了,他一定很恨琰霖,想让他主动放自己走肯定是不可能的,逃跑也是妄想,从屋里到屋外走上二、三十米就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二爷狞笑着把自己的冰冷的尸体放到琰霖面前时的情景,似乎害怕见到那个残酷的场面,夏翎珞咬着牙,紧紧闭上了眼睛。
有人进来了,走进了屋子,隔一会儿应该是发现夏翎珞不见了,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二爷怒吼的声音:“人呢?怎么不见了!?”
哼,夏翎珞苦笑一下,自己这副样子,别说有那么多人在园子周围守着,就是一个人没有,放自己走,自己也走不了几步,他生个什么气,自己总归是在附近。
大大小小的灯笼立刻亮起来,下人四处查看,马上就发现了树下静静靠着、脸带嘲笑的夏翎珞,她正看着门口站着的二爷,依旧一身黑衣,永远阴鸷冷酷的讨厌模样,他活得不累吗?当初琰霖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可他遇到了翎珞,翎珞不会让他再冷了,那伤了别人,更是伤了他自己。而这个二爷恐怕没这么幸运,他既然如此残忍,生生分开了琰霖和自己,那就让他永远冰冷吧,活该不知温暖的幸福。
夏翎珞扶着树干,吃力地站起来,在他面前不愿示弱,挺直脊背,拼尽全力往屋内走去,知道他的目光正死死盯住自己,走上门前的几步台阶,终是没了力气,身形摇晃欲倒,只有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感觉到他浑身一僵,自己稳住身子喘口气就立刻放开了,再走几步扶住门框,往门内跨去,抬眼看见屋里一个人,心中一紧,脚下一软,就要倒下,身后一双手臂伸过来及时抱起自己,几步进屋放在了榻上。
夏翎珞一直看着那个人,看得自己眼都酸了,然后闭目长叹,“原来如此。”
再睁开眼睛已是看着二爷,一片清澈明了,淡淡地说道:“你还真是下足了功夫,怪不得琰霖要上你的当。”
听她这样一说,二爷似乎又难抑怒气,阴沉地说道:“看来你已明白了,就是她,不过她不是慕琰霖的妤儿,她是我的婢女雨歌。你不怨他吗?为了一个陌生女人两次都把你丢下不管,只因为这个女人像他以前的老婆而已。他根本不在乎你,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夏翎珞依旧淡淡的说:“如果他不是如此深情之人,我岂会对他动心?既已懂他,我又怎会怨他?妤儿是他心中最美的回忆和永远的思念,竟然被你利用来对付他,你……,你厉害得很哪!这个女人、湖畔的箫音、茶棚的偶遇、还有那假意的争执,都是你精心设计的吧?她看上去一定处处都与妤儿一样,琰霖怎能不心神大乱?现在又失了我,他不知怎样难过,我怎会怨他?我只会心疼他!”想到琰霖,泪又止不住了,任它垂落,“你这招真的够狠,可你如果想这样打垮慕家的生意,恐怕是痴心妄想,莫说琰霖不会弃家业于不顾,即使他倒下了,慕家能人辈出,又岂能让你得了便宜?”
“你确实很聪明,”他冷笑,“可也有猜错的时候。我想要打垮的并不是慕家的生意,我只要打垮慕琰霖一个人,要他痛,要他疯!他曾经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分毫不差地还给他!慕家的生意不是慕琰霖的弱点,你,才是他最大的弱点!本来以为你会恨他,那样我也许会放你回去,因为就算他再得到你,也不是深情款款,而是满腹怨恨的你,你会替我报复他,让他吃苦受罪的。不过看来我低估了你的痴情,所以只有带你走了,我倒要看看,他不能救你,你能熬得了多久不去怨他,而他又熬得了多久失去你的日子!”
“走?去哪儿?”夏翎珞有些慌乱,她估计现在他们还在邯阳城里,这里慕家势力很大,慕琰霖一定动用了所有力量在找她,说不定会找到的,如果离开这里,去到不知哪里的荒山野岭偏远山区,慕琰霖怎么能找到自己呢?
“去哪儿?呵呵,我在这里的事情办完了,自然是回家,马上出发。”他在笑却没有一丝笑意,一个手势,一干仆妇过来,把夏翎珞眼一蒙,嘴一堵,抱起来就往外走,夏翎珞心中一急,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在一辆马车上了,没有被蒙眼堵嘴,二爷和雨歌就在旁边,雨歌正伺候他喝茶看书,两人见她醒了也不理她。
夏翎珞慢慢坐起,打量车内的豪华布置,再看看二爷,一袭锦缎黑衣上有精致华丽的刺绣,金冠束发,看书的姿态闲散慵懒,暴戾阴郁去了几分,隐隐透出尊贵之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人理她。
“你真的是在生意上输给了琰霖吗?即使以前败过,现在看样子你也过得挺好啊,为什么放不下,还要报复他?”
还是没人理她,但二爷抬眼看了她一眼,阴沉依旧,夏翎珞心知他是不打算让自己弄明白了,索性住口,也不再搭理他们。
马车走了十几天,白天夏翎珞都与二爷和雨歌乘一辆车,从不许下车,晚上若是住店,夏翎珞都是被蒙住眼睛带进带出,不知周围景象。直到这天,她依旧被蒙上眼睛带出马车,却不是住店。风吹过有咸咸的的味道,哗哗有波浪拍岸的声音,走了一会儿,落脚的地方不再平稳,微微起伏晃动,被带进一间房里,布条取下,夏翎珞扑到窗边一看,自己真的被带上了一条船,船不是在河中,而是在海上!
出海?出海就不在大宁朝了!琰霖曾经给自己看过大宁朝的地图,大宁朝一面临海,海的那边不再属于大宁朝的版图,是东召国。夏翎珞靠着墙滑坐到地上,琰霖,你真的找不到我了吗?真的不能再见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