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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旗亭一夜的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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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亭酒肆,听名字似乎是个文化人聚集玩小资的地方,但这年头,是个人都喜欢玩文艺,越是低俗不入流的,那文艺玩得是越好,剥去“酒肆”这个古雅的名词称呼,旗亭无非就是家夜总会,还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毒品、情色、走私……各种不法交易隐藏在舞池镁光灯下舞动的肢体纠缠里,进行在烟雾缭绕下的醉生梦死中,这是个群魔乱舞的三不管地界。
坐在这个堕落的享乐天堂中,戚少商的心情却是郁闷的,仅管他带笑脸上的酒窝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女孩喜欢,仅管他那一桌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堆了四五个空酒瓶,他的沮丧也没有一点的减少,毕竟才踏上京城这块地就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好,就算这个人是自家的长辈也不见得有什么例外。
好吧!他戚家是警察世家不错,他老子是因公殉职的也不错,可谁规定他戚少商必须为了世界的和平事业舍生忘死?!扯远了?那往近的说!他是从警校毕业,可是出来混□□这是碍着谁了?反出小雷门后自己一手创立的连云帮不也是有声有色的嘛!他老妈却不干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把他踹上了京城投奔诸葛正我,就是和他死去的老爹一向交好的老同事,说是要他干点正事。正事?是撞上大板了!刚进公安厅就被诸葛老头押进了审讯室,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老妈给卖了,虽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老妈啊老妈,您也太舍得了吧!
京城的□□势力最近就要重新翻盘,关七被暗杀,迷天七眼看就要散,各方势力都想蹚这次浑水捞点好处,身为公安厅厅长的诸葛老头也不例外,他需要趁机安插人手进京城□□高层,可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几个得力弟子在这片基本就没不认识的,正发愁呢,他戚少商,这个有着小雷门和连云帮外来□□势力的世侄就入了他的眼,估计是和他老妈一合计,两人就连蒙带骗把他哄上了京城,莫名其妙成了这个倒霉人选。
行!该着他戚少商倒霉,他就是个滥好人!审讯室里诸葛老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要他深明大义,拉着他的手给他回顾了他老子八百年前的光辉历史,再展望了三个小时他日后那灿烂的未来,绕的他头昏脑胀;再加上电话里他老妈足以让桑田变沧海的眼泪攻势,自己的脑子怎么就不够转了呢?竟然就答应了,还那么干脆,赖都赖不掉!这下好,一听见这话,唠叨的也不唠叨了,哭的也不哭了,该干嘛的干嘛去,连在他面前装个假都不敬业!这年头做个好人合该着是给人欺负的!
关了他两天,让他背点资料,熟悉了一下京城如今的局面,今天下午他就被金风细雨楼的人保了出来,直接送到了旗亭,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讨好他?那当然是必要的!用诸葛老头的话来说,□□洗牌要什么?要军火的支持!虽然一时半刻他们大概也不会在京城这片地上怎么闹,但各家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你戚少商背后外来的连云帮势力在京城可以不算,但小雷门的影响却是不容小觑的。眼下的小雷门和京城六分半堂虽同出一脉,可军火生意却是被单独剥出控制在小雷门手里的,外面走私的军火三分之一是从小雷门里流出,三分之一和他家脱不了关系,还有三分之一就不是他家搞的也得了些风声。这么看来,手上有这张王牌的戚少商他怎么着也是各方不能放过的“香饽饽”啊!
金风细雨楼今天来保他其实也就是造个势,真正想引出的是六分半堂,诸葛老头也算是厉害,虽然政府和□□暗中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京城□□势力之一的金风细雨楼竟是他一系还是让戚少商吓了一跳,有公安厅厅长的暗中支撑,无怪金风细雨楼独霸城西。可六分半堂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后面的人职位更高,跟诸葛老头也是快斗了半辈子的政敌蔡京,再加上京城第一傅氏集团经济上的援助,声势更压了金风细雨楼半筹。这老对手倒不是诸葛老头最忧心的,近来京城隐隐窜起了第三股势力,在和蔡京联手打压了迷天七后,方应看的有桥集团也开始蠢蠢欲动,两人这才发觉,有桥集团不知何时已经壮大到不能轻易拔除的地步了!
说起方应看,那也真够这两位大佬闹心的,他父母都是国安局高层,五年前失踪,干这种工作的失踪,不论是殉职还是被暗杀,大家心知肚明总归是没命了,方应看这小子就是用他老子留下的人脉和财产弄来了各位叔伯辈的支持,自己创立了有桥集团,原本以为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位方小侯爷能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财政部长米有桥,谁知道这小子在政府里还有多少后台,就是他摆在明面上的有桥集团,近来也渐渐有了取代傅氏集团的势头,这下子,两位大佬都有些着慌了。
当然,打压方应看势在必行,可这互斗还是要继续的,诸葛正我才想趁这个乱子把戚少商弄进六分半堂。平心而论,虽然他极度反感这种政治斗争,可诸葛老头至少还不是全为了他自己,京城□□一家坐大,而这家还控制在公安厅手中,自然对社会的和谐大有好处,老百姓可不管这后面有多少内幕,他们只要过得安稳就行,两天一抢劫,三天一械斗,这谁受得了?!诸葛老头存的这个心思,才是戚少商答应帮他的主要原因。
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杨大总管装模作样地和他扯皮了一阵就回去了,在旗亭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想必他俩会面的消息不出十分钟就传到了六分半堂的耳朵里,雷损那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就这么眼看着他戚少商这位“财神爷”被苏梦枕拉过去,肯定会有些动作,而他现在,只要等着就行了。
可是,无聊啊!闷闷地又灌了一大口啤酒,那张苦着的脸怎么看都像只包子:相比于这种任务,他更喜欢从前那种和兄弟们一起打打杀杀抢地盘的日子,虽然刀来枪去的危险,可那多畅快舒心,不用像如今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这种勾心斗角,他一向讨厌。不过牢骚归牢骚,既然他已接手了这件事,那他说什么都会办好,要他“九现神龙”认输,绝不可能!
不经意间往吧台那儿投过一瞥,却在瞬间定住了目光,久久挪不开视线,原本因无奈和不满而黯淡下来的眼瞳,刹那间闪过无比璀璨的光彩,这样的引人注目。也许戚少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这一刻的眼神是多么的兴奋与惊喜,又是多么的灼热与期待,即使是他向息红泪求婚时也未点燃过的火苗,此刻正在他心头跳跃。
顾惜朝很沮丧,真的很沮丧,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失败过,至少在他过去的二十四年里从来没有过,他还没办法抱怨,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自己的未婚妻在结婚前夕单独约见初恋情人,还非常狗血地被他撞见,更狗血的是那个男人正是这一阵子盯得他死紧的公安厅缉毒组组长,连编成小说都没人看的烂戏码,却偏偏发生在了他身上,这让他能说什么?!
恨铁游夏吗?那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虽然那家伙整天一张死人脸脑筋锈死不会转,除了不顺眼还是不顺眼,但不可否认,他绝对是个正人君子,跟块木头生气他自己都觉得丢脸。那恨晚晴?顾惜朝不由苦笑了一下:要能恨晚晴,不,哪怕只要能少喜欢她一点,自己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再说,晚晴她确实没什么错,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一句“我爱你”,也许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单恋,而晚晴,只是在受伤后需要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而这时,自己闯进了她的生活,让她有了错觉般的“幸福”。可错觉终归不是真实,晚晴她一向聪明,就是心软优柔,怕是那会,正解释要结婚不是她不爱铁游夏,而是不能不负责任伤了他顾惜朝的缘故。明知这点,倒是让他笑还是哭?
恨自己?也许还真的该恨他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晚晴,只要她想要,只要她高兴,自己干什么都行!真是傻子!可就算这样,自己还是借用了方应看的力量将晚晴偷偷送出了国,瞒过了傅宗书和黄金鳞的耳目,当然,又欠了方应看那混蛋一个人情,同时更私自将铁游夏紧盯的那批货调往了国外,只要他继续追下去,就能看见晚晴,至于两人接下来是结婚还是私奔,就看晚晴她的想法了。亲手将未婚妻送进别人怀里,估计世上就自己个疯子会做!
安排好这一切,亲眼目送晚晴上了飞机,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更受不了方应看那王八蛋的冷嘲热讽,直接将他丢机场高速上,自己独自驾车到了旗亭酒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搁平时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儿,可今晚,他只想恶意地放纵一次,用这灯红酒绿麻醉他痛得快要撕裂的心,至于那什么理智冷静,今晚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
就在这样的心态下,他直接坐上吧台要了酒,对周围灼热而贪婪的目光视而不见,几杯酒下去,反而露出了几分妖异的魅惑。刻意放纵下,他挑唇一笑,眼波如水,微转间竟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那里面的光彩仿佛要烧干他的血烧化他的骨,滚烫得吓人。困惑地皱起了眉头,望着那人脸上深深的两个酒窝,已有些醉了的顾惜朝做了今晚第二件不理智的事,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抢过那人手里的酒瓶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扯住人家的领子说了句:“送我回家。”便非常干脆地趴在人家身上睡死过去,睡得那个天塌不惊。
戚少商僵硬地扶着那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面对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连哭都哭不出来,摇了摇见没反应,只好小心将人从身上扯下来放平半躺在旁边的空沙发上。忙活了半天,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开始苦笑:好吧!他刚才就是不小心看到吧台上有一美人正在灌酒,本着欣赏之心多看了两眼,可能还笑了一下,可他保证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这美人却死盯着他望了一会儿,很迷茫地歪歪脑袋竟然就过来了!过来就过来吧,抢了他的酒他也不说了,可撂下一句话直接就瘫他身上,这让他怎么办?送他回家?天知道他家在哪!把他一个人扔这儿?别看这家伙是个男的,就凭他这张惹事的脸,这儿的牛鬼蛇神就能把他生吞了!带回自己那儿?该死的诸葛老头不劈了自己才怪!左右衡量下,戚少商一时纠结了。
周围看过了的视线越来越多,当然不乏一些不怀好意的,戚少商的头也越来越大了,倒是那个睡死过去的罪魁祸首够淡定,还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像是嘲笑他的举棋不定,气得戚少商直咬牙,万般无奈下,只好挥手叫来了侍应生,问他还有没有空房间。侍应生瞄了一眼旁边某人那醉态媚人的情形,笑得很是了然,连连点头说有。戚少商倒是想扶他过去,可用力拽了几下的结果是那家伙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搞得他差点跌倒,一怒之下干脆打横将人抱起,也不管用这种姿势抱个男人会不会很怪异了。
到了房间把人扔上床,带路的侍应生已经很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只留戚少商对着那个大麻烦干瞪眼:长得是蛮不错的,绝对够得上美人的标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女性的漂亮,却丝毫不损他身为男子的锐气,略有些凌乱的发,月光般细腻的肌肤,微微蹙起的眉峰,再加上不自觉轻抿的蔷薇色薄唇,轻颤的睫毛看起来犹如孩童般的纯真,这人即使是睡着也有一分动人的魅惑,不过……自己离他这么近干嘛?!
慌乱地从那人脸前五公分处抬起脑袋,一脸心虚地四下望了望,戚少商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的!没见过长得美的男人啊!呆成这样,真TMD丢脸!又望了床上的人一眼,心里不由暗赞起卷哥英明,说的都是真理,越是长得美的人越是麻烦,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念念叨叨中,他也不管雷卷的这话原是说息红泪的,只纠结着今晚他要去哪过夜,好像,不,是事实,诸葛老头忘了安排他晚上睡哪儿的重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