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纯净天蓝

57、第 57 章

　　五十七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孟云眼眶潮湿，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转过脸，“409房间的东西我们没有动。”
　　“我很不欣赏你的一些做法！”殷舒颜拉起姚洛晴的手，然后看向孟云身后的玛丽小姐。
　　“我弟刚才冒犯了，他是出于情不自禁！”孟云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却是令人欣喜。
　　“弟弟？”殷舒颜诧异地看着玛丽。
　　“你这个傻瓜，他是个变性人，别人都看出来了，你却还在吃干醋！”姚洛晴含俊不禁。
　　“难怪比女人还女人！”殷舒颜又看了玛丽一眼。
　　“那时我昏迷了，对你是没有印象的。”孟云已将情绪稳定了下来，他试图解释自己刚才的无理。
　　所有的防备顷刻之间得以松懈，殷舒颜的目光开始柔和起来，“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兄弟手足，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是不是该想一想于人于已有利的事呢？”
　　“孟云，如果你始终在心头放不下对我的怨恨……”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们是兄弟，谁死谁活的事就不要提了，你说呢？”殷舒颜打断了孟春的话，目光真挚地看着孟云。
　　孟云沉默片刻，终于肯与孟春正眼相向，殷舒颜就当他是默认了，便笑了笑，望着围成一团的孟云的手下说，是不是请大家都坐下来。
　　看到两兄弟终于可以冰释前嫌，玛丽提议该好好庆贺一下。
　　“就到上次的夜总会去吧，大家开心一下。”仿佛那里就是她的舞台，殷舒颜眼睁睁看着她身姿摇曳，香风阵阵，从孟云身边挪到了姚洛晴身边。
　　“是挺开心的，不过你要准备些什么节目呢？”姚洛晴象故意挑衅似的向殷舒颜扬了扬眉，笑迎玛丽。殷舒颜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正被孟家两兄弟夹在中间，不知怎得谈起了八十年代缅甸金三角的坤沙集团。
　　对于玛丽对自己的热情，姚洛晴本就是三心二意，此时她又有了新发现，对于军事的了解和热爱，殷舒颜谈起来常常抑扬顿挫，旁征博引，一点不象平时面对她惜字如金的状态。聊天总是海阔天空，没什么主题，当殷舒颜发现姚洛晴的眼神时她突然收住了话题，心猿意马起来，后来干脆说：“你们应该好好聊聊的，我想去看下行李，不是自己的衣服，终究穿得不舒服。”说着殷舒颜将帽子摘掉，长发如瀑般泻下。
　　“好好，我那也休息不好，又没有蚊帐……”孟春很识趣，轻笑着。孟云显然还没从金三角精彩的往事中回过味来，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孟春又叫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
　　“幸亏有玛丽叮嘱，你们的房间没有人进去，除了……玛丽。”孟云环视四周，见玛丽还缠着姚洛晴说话，而姚洛晴此刻显然心不在蔫。
　　“玛丽，是只有你进了人家的房间吧？”孟云故意问得很大声。
　　“是呀，怎么啦？”玛丽被孟云这么一问，随意答应着。
　　“人家要去休息了，东西还是原样吗？”
　　“哦，我就是看了眼，什么也没动！”
　　看着姚洛晴起身跟在殷舒颜身后走了，玛丽心里空落落的，他追着伊人的身影许久都舍不得收回目光。
　　“玛丽，你如今是个女人的外表，该找个男人才是。”孟春说。
　　“我只是因为家贫才不得不做了人妖，内心却是颗男人心呀！”说着玛丽几乎又要滴下泪来。
　　“哥送你去做手术，重新作个男人吧！”孟春继续说。
　　“算了，象我们这种人也活不了多少年，总有一天会找到喜欢我的人的。”
　　“我……”孟云看了看孟春，将想说的话吞进了肚里。
　　殷舒颜头也不回地拉着姚洛晴往房间走，脸涨得有些泛红，姚洛晴在她身后憋着偷笑。一进门殷舒颜就将姚洛晴抵在门上疯狂的亲吻起来，用力之大让姚洛晴觉得有些吃痛，她哼了一声。
　　“弄疼你啦……”听到声响殷舒颜赶紧停下来，放开姚洛晴，有些喘息。
　　“你现在的样子真美！”姚洛晴双手托住殷舒颜的脸，轻轻抚摸着。
　　殷舒颜却不领情，“那个玛丽……她爱上你了！”
　　姚洛晴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你还在吃醋呀？那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你不是成天要泡在醋缸里？”
　　“不一样，她的眼神很纯净，里面只有你！”
　　姚洛晴用略带玩味的口吻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连人妖都一眼就爱上你，我的情敌阵容真是空前庞大。”
　　姚洛晴笑得花枝乱颤，她当这是听过的最棒的赞美了。

　　也许因为解下了所有的警戒，殷舒颜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后发觉姚洛晴正目不转睛得盯着自己。
　　“你醒了？”
　　“我根本就没睡。”姚洛晴说。
　　“我睡得太死了！”
　　“你太累了。”
　　“他们催了？”
　　“哪有人敢呀，不过是该起来了。明天我们去看下采玉场，早点把这边的事办完了。”
　　“好。”一说起生意姚洛晴就会两眼放光，而殷舒颜的心里却有丝酸痛，因为她知道，分别的日子不久了。
　　“你怎么了？”姚洛晴发觉殷舒颜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对于最后的胜利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殷舒颜假装自己还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没有作答，只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你怎么了？”姚洛晴又问了一句，手抚上了殷舒颜的脸。
　　“嗯。”殷舒颜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

　　为了庆祝兄弟和解，也为了给二十几位客商压惊，孟家两兄弟安排了宴请，专门请了位当地有名的中餐厨师主理，殷舒颜发现易蒙和杜先生他们也从营地赶来了，门口就停着那辆弹痕累累的悍马。
　　但凡是有华人的地方，有喜庆之事酒则必不可少，在场除了殷舒颜外都喝得酣畅淋漓，姚洛晴更是生意有多大她的酒量就有多大，推杯换盏过后，一行人又去了上回那处夜总会，姚洛晴坐在殷舒颜身旁没多久，舞曲响起时玛丽就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
　　“我可以借你的女朋友一小会儿吗？”她很小心地问着殷舒颜。
　　看她象鼓起很大勇气却又无所畏惧的眼神，殷舒颜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感情纯净的人，她向来也不讨厌。
　　酒意借着音乐，姚洛晴身体里活跃的细胞本来就跃跃欲试，于是她搭上玛丽伸出的手旋转着进了舞池。姚洛晴是舞场高手，而殷舒颜却什么舞步都不会，她索性放下自己的心一味地学习去欣赏。
　　孟春一拖一拖地走到殷舒颜身边，“殷小姐，不跳会？”
　　“呵，我不会。”殷舒颜笑笑。
　　“我是跛子，也不能跳。”他也笑了，边说边坐了下来。
　　“初见你时你的脚是好的……”
　　“是子弹，赵连诚给的，所以我才改装了自己的车。”
　　“孟云呢？”
　　“他有点事……他正在想方设法联系上赵连诚，没有终止指令，赵连诚随时会干掉我。”
　　“他不是孟云的人？”
　　“他是职业杀手，谁给他钱他就给谁做事。”
　　“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没办法，有时候对金钱的欲望可以让一个人疯狂。”
　　“那能联系上吗？”
　　“玛丽有办法，她虽然身份是最下等人，路子却很野，在这一带混得很开。”
　　“可怎么成了孟云的小弟？”
　　孟春唉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当初。孟云认为自己是被遗弃的人，有一阵子沉浸于毒品不能自拨，天天留连风月场所，我父亲都拿他没办法。后来在这家夜总会认识了刚刚红起来的玛丽，那时玛丽是这个夜总会人妖表演中的头牌，也许因为同病相怜吧，玛丽很照顾他，并帮他戒毒，后来这事被我父亲知道了，就将夜总会买了下来赠予了玛丽。”
　　“是这样！”殷舒颜点点头，目光转移到玛丽身上。
　　“听说王先生就是他的裙下之臣，不过她只喜欢女人。”
　　殷舒颜不知道孟春跟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了顿说“我也喜欢女人，不过只是她。”
　　殷舒颜的坦诚反而使孟春略显尴尬，他忙打着哈哈说，“看得出，看得出。”

　　音乐停下来，姚洛晴也停了下来，她笑脸盈盈地向殷舒颜走来，玛丽恋恋不舍地跟了几步后才停下来。
　　“小心！”突然玛丽一声尖叫后如闪电般向姚洛晴扑去，从身后将她紧紧地抱住，随着玛丽扑过来的冲击力，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地上，之后姚洛晴感觉自己的左肩象被火燎过一般灼痛，现场的人还没有从这一突变中惊悟过来，纷纷向两个人投去惊异的目光。而孟云和殷舒颜却发现气氛的异常。
　　“爱丽斯……”
　　“玛丽……”
　　两个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冲过来，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赵连诚，他来了。”孟云对殷舒颜喊到。
　　“怎么回事？”殷舒颜已冲到姚洛晴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而此时玛丽已放开双手平躺在地面上睁着眼睛，一脸痛苦的表情。
　　“所有的人都卧倒，外面有狙击手！”孟春反应过来随即大喊了一声。
　　“拉上窗帘，快！狗娘养的……”孟云骂到。
　　“你没有联系上他吗？不是说他枪法好吗？”如果孟春是目标的话，再偏也不应该是离着几十米远的姚洛晴和玛丽呀，殷舒颜叫到。
　　“没事，伤到了表皮，过段时间就会长好的，不会留疤痕。”殷舒颜安慰惊魂失措的姚洛晴。
　　“不是，玛丽，她，中枪了！”
　　姚洛晴说完这话，殷舒颜才注意到玛丽躺下的身后正汩汩地往外淌血。
　　“玛丽……”她忙移到玛丽身边，而此时在孟云脸上看到了绝望的表情。“子弹从她的后胸穿过。”孟云将手伸进了玛丽的身后用力地堵住往外涌血的后胸。
　　“玛丽，你坚持住，我们送你去医院！”殷舒颜向她喊着。
　　玛丽的胸腔起伏剧烈，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来……不……及……了……”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的心好痛……”最后只能见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孟云只能将耳朵贴在她嘴边才得以听清她说的话，“爱丽斯……她想和你说话。”
　　姚洛晴挪到玛丽身边，也学着孟云的样子将耳朵贴在她嘴边。
　　“你可以亲一下我吗？”
　　姚洛晴流着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