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百合香》元未

6、第五章

　　关于稀有血型的报道很快引起了广泛关注，从周二开始，已经有5个符合标准的人去血站义务献血。虽然不能彻底拯救重病的孩子，但是起码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已经病愈上班的张一鸣激动的一直笑，林百合一度觉得他很快就会笑到撒手人寰。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于是，不经意间，唇边已经沾染上同样的笑意。
　　曾经以为，职场的冷漠与虚假是自然而然的事，却原来，很多人是可以因为同一件事共同欢笑的。
　　眼前又浮现起尹随心傻笑的样子，不知道他怎样了，说到底也应该好好谢谢他，想到分手时明明已经累极却强撑的模样，隐隐的担心便不可抑制的弥漫开来。
　　要打电话么？还是不要了......
　　在神思不属，如此纠结了一整天后，林百合终于还是咬咬牙，颤巍巍的拿出手机，在犹豫片刻后，拨通了尹随心的电话。
　　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机械的女声自另一端传来，
　　关机了？不信邪的再拨一次，等待片刻后，林百合面无表情的放下电话。
　　有些轻松，有些失落？仿佛攒足了力气猛力挥拳，下一刻却击打在了厚厚的棉絮上，令人无处着力.......
　　饶是精明的女强人也实在无法理清这种情绪。

　　失神的望向窗外，浮云在微风的操控下聚了又散，随意地飘动着，于湛蓝的天际中渐行渐远......
　　想到那天男人一闪而逝的脆弱，林百合轻叹口气，尹随心，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药物缓缓的自输液管流入他的体内，房间里很安静，门外隐隐传来几不可闻的交谈声。尹随心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唔......”尖锐的刺痛仿佛还留在体内，他不禁轻吟出声，触目的白色，知道自己应该是又一次光荣入院了，尹随心躺在床上竭力思索，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一切，然而脑海一片混乱，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记得献血后难受的厉害，知道不能继续逞能，便跟主管请了假回家休息，再然后，大概是发病了，想要吃药，却已经无力吞咽......忍过一阵晕眩，尹随心轻轻闭了闭眼，自嘲地笑了下，不知道这一次又昏迷了多久，自己还真是挺没用的啊......睁开眼，愣愣地望着屋顶出神，清晨的阳光犹带着露水的清香照射在他的身上，却还是让人感到寒冷。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狄佑时近乎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
　　见尹随心已经醒来，连忙问：“随心，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哥？怎么是你？”看到进来的人竟然是狄佑时，尹随心有些惊慌。
　　“怎么？不能是我么？还是你以为能够瞒得过去？”狄佑时登时沉下脸来。
　　察觉到哥哥语气中的不悦，尹随心有些心虚，挣扎着就要起身。谁知道人没有移动分毫，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脏却突然不规则的跳动起来，瞬间煞白了脸。
　　狄佑时见状连忙按住他，有些恼怒的苛责：“都什么样了还逞能！”边说边不停地按摩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心跳慢慢稳定下来，尹随心偷眼向狄佑时看去，见他不自觉中皱紧的眉头，知道是真的生了气，不禁有些愧疚。
　　“哥......”
　　“你知不知道这次闹得太过了？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去献血呢？就算是为了救人，也应该有个限度吧。”看着尹随心不知所措的样子，狄佑时有些心软，语气也渐渐平和下来，轻轻握了尹随心的手坐在床边。
　　“哥......你知道了？”
　　狄佑时静静盯着尹随心，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已经瞒不住，尹随心就更不敢再多说什么。
　　“要不是我碰巧经过你那边，顺路去看看，你说不定......”想到自己冲进去时尹随心脸色青白人事不省的样子，狄佑时紧紧握着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我......”若是自己没有去弟弟的住处，或是晚去了片刻，那会是什么后果，想到这儿，狄佑时就觉得无法忍受。
　　因为之前给尹随心打了好几通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狄佑时心中不安，思虑再三，仍是推掉下午的会议，驱车前往尹随心的住处。
　　急切的走进破旧的公寓楼，无暇顾及不甚整洁的环境，狄佑时微微皱眉，不停地敲着门，额头已微微见汗。然而，屋子里似乎很安静，没有丝毫声响。想起弟弟有放备用钥匙的习惯，狄佑时连忙找出钥匙去开门，而进到屋里看到的景象却足以让他一天一夜都无法冷静下来。尹随心贴着墙壁瘫倒在卧室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大把的药片，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狄佑时惊慌失措下连忙去找注射用的针剂，却意外地在床头柜上发现了那个刺目的“献血证”......

　　“哥......对不起。”尹随心低垂着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唉，回家住吧，起码让我放心些。”微微叹气，不忍过多责备。
　　“哥......再给我点时间......我.......”
　　“再给你点时间？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么？随心，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为什么不能让它过去？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想到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狄佑时有些激动，不禁提高了音量。
　　面对狄佑时的质问，尹随心呆愣了片刻，继而轻轻笑道：“哥，对不起......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真的不能回去，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他从来都不想给的，所以我总是想......再努力看看吧，也许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你觉得我太任性，可是我还不想放弃，真的不想放弃，哥......我......不死心啊......”说到后面已是气力不济，粗重的喘息着，额上满是汗水。
　　狄佑时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从小就比同龄人瘦弱得多的孩子，即使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却永远有着自己的坚持。明明累极却硬挺着不肯睡去，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是在期待自己的认同么？这样还在笑着的他，自己又怎么能够拒绝。想到这儿，狄佑时的心又一次软了下来，不得不妥协道：“不回家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好。”梦呓般的应了声，尹随心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仔细为他掖好被子，狄佑时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轻轻退了出去。
　　想到医生的诊断，一直紧锁的眉头变得更加阴郁。
　　空旷的走廊，偶尔有零碎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狄佑时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傍晚，那个瘦小苍白的尹随心，也是在这样的走廊上追在自己身后，拼命的叫着哥哥，哥哥，可是自己呢，自己又做了什么？

　　那么久远的事，也许已经记不太清了吧......

作者有话说

　　于是到底要写个什么故事......我也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