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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次日绝早,宇文昭带了孟平到武备所去。因为孟平不是亲贵子弟中选拔出来的,所以要等高睿的特旨才能加入执戟校尉。
武卫将军侯献诚本是文帝检拔的旧人,高睿登基后觉得他还算尽忠职守,所以除了赏赐以外并没有动他的职位。昨晚半夜侯献诚接到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常平亲自传的旨意,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
侯献诚看见孟平,也吃了小小一惊。他本是行伍出身,阅历丰富,识人亦多,平常人在他眼前一过,便知筋肉如何,有无耐力,骨骼强弱。凭他半生所见,孟平这般资质却是闻所未闻。于是先不忙查问来历,绕着孟平走了一圈,出其不意从背后猛推一把,紧接脚下一勾——若是孟平经不起掌推或者下盘不稳,这一下必然向前摔倒,跌个嘴啃泥。
但是孟平受了他一掌,浑若无事,只咧着嘴笑;侯献诚脚下那一勾也没讨到便宜,他感到脚背似乎撞上了一根铁柱,撼不动对方分毫,反而磕得自己有点疼。
侯献诚又往孟平胸口打了一拳,此番他用足力气,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孟平挺胸硬受了这一拳,连晃都没晃一下。侯献诚虽然被震得胳膊发麻,心里倒挺高兴,夸道:“好小子,是块材料。”又盘问孟平的出身来历,幸好宇文昭路上已经教过,孟平一一对答,还算清楚明白。
侯献诚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宇文昭吩咐道:“既然人是陛下亲自选的,那自然错不了,他初来乍到,就由你教他熟悉各处宫禁和规矩吧。”
宇文昭躬身领命,带着孟平去领衣甲腰牌等物。
孟平四处张望,感觉十分新鲜,问宇文昭:“表哥是住在这里吗?好多大房子,哪一间是他住的?”
宇文昭在他腰间捅了一把,说道:“忘了我刚才嘱咐你的话了?在这里不能随便叫表哥,见了他要尊敬。”
“是,阿昭,我没忘呢,”孟平急急分辩道,“你还说要听话,要学写字,我都记着呢。”
“这还差不多。”宇文昭跟几个熟悉的朋友打了招呼,随即小声叮嘱:“小孟你千万记住了,这里人多口杂,你有不懂的地方只管问我,别随便跟人讲话。”
“是,我懂。”孟平摸了摸后脑勺,又问:“阿昭,什么时候能吃饭?”
“嗯?你饿了?”宇文昭看看天,“现在还不到开饭的时辰——怎么,你早上没吃?”
孟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帮着爷爷挑水劈柴,只吃了五六张饼……”
宇文昭想了一下,道:“还是先去换了衣服再说。放心,这里有的是好东西吃,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孟平自然没有异议,乖乖跟着宇文昭去领东西。谁知这一下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司库翻遍了库存,也没有孟平穿着合适的,他不仅长得高,且又极为壮实,执戟校尉也是要挑身材和长相的,自然没有预备这么特殊的尺寸。后来还是宇文昭提醒,从中护军的库里找了一套特大尺寸的衣甲先给孟平换上,勉强合身,只能等着给他专门去定做了。
换好衣服,宇文昭原本打算带孟平去吃饭,没想到耽误的时间太久,看起来只能作罢,生怕高睿等得心焦,于是立即领着孟平去见他。二人这一路上几乎是人人注目,孟平对各种诧异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只对宏丽壮观的宫殿楼宇惊叹不已,没多久就看得眼花缭乱,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小碎步紧跟着宇文昭,生怕走丢了。
高睿照常是在排云殿批奏章,处理政务。见了宇文昭先是欢喜,紧接着想起昨夜之事,情不自禁有些害羞,好在旁边还有个孟平,那一点不自在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宇文昭教孟平各种参见礼仪,自己先做一遍演示给他看,高睿不肯让他跪拜自己,故意侧过身子不受礼。
孟平学得倒快,两遍就记住了。他重新行过跪拜之礼,望着高睿,一时说不出话来。
宇文昭趁机跟高睿说,孟平一早起来忙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他倒不是故意夸张,五六张饼对孟平来说只好算作零嘴。高睿连忙叫人传膳,宇文昭在他耳边低声加了一句:“要多添一斗米的饭。”
高睿乍闻吃了一惊,半张着嘴看宇文昭,眼神有点迷茫。宇文昭一笑,不待解释,高睿已经醒悟过来,这是给孟平要的,于是又吩咐多加了几样菜和一只烤乳猪。
这道“圣旨”让御膳监颇费了一番思量。皇帝每顿饭吃几粒米他都心中有数,就是赐给臣子的筵席,每桌多少分量也有定规,即便是吃不饱,也没有哪个大臣能真正当着皇帝放量饕餮,宁可挨饿也不能失了礼仪分寸。
御膳监反复问了传膳的内侍好几次:“陛下的旨意真是要做一斗米的饭?不会是您听岔了吧?陛下赐了几桌筵?”
内侍也很不耐烦,回道:“常公公亲口吩咐,我听得格外真切,怎会有错?!今天是宇文大将军的公子陪侍陛下,他能吃,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饭量,您还不知道?”
御膳监嘀咕着“那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一斗米呢,搓饭团也有几十个,我管了御膳房二三十年了,从没见过……”说着闲话,倒也不敢怠慢,吩咐御厨整理菜肴,量米下锅。御膳监存心要瞧瞧这位将军府的公子到底能吃多少,格外巴结,叫人多下了三斛米。
不一时,筵席备齐送到。宇文昭正在衡玑阁内帮着高睿看奏折写节略,孟平没事可干,又不敢擅自走开,于是坐在外面台阶上,眼睛盯着墙角一排盛水的大铜缸出神。
闻到饭菜香气,孟平转过脸来,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宇文昭搁下笔,走出来吩咐将两张食案就摆在外面,拍了拍孟平的肩,让他自己去吃。
孟平有点不好意,吞吞吐吐地问道:“阿昭,你和——嗯——你们——不一起吃吗?”
宇文昭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高睿合适,也没当回事,应道:“你吃吧,我不饿。”
孟平看了看摆在食案上的烤猪和各种叫不出名堂的精美菜肴,还有旁边一大桶喷香的白米饭,犹豫道:“这些好东西都是给我一个人吃的?阿昭,我,我没带钱……”
宇文昭笑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这些都是表哥给你的,他说了,让你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孟平这才彻底放心,径自去吃饭。
宇文昭回到内殿,替孟平向皇帝谢赏,高睿有点不放心,问他:“小孟能吃下那么多饭菜吗?十多个人的量呢,可千万别撑坏了。”
“这世上有三样事情是我最有信心的,”宇文昭在高睿身边坐下,说道,“第一是卫岫的谋略,第二是赵竺容的算学,第三就是小孟的肚皮了。”
高睿听他说得风趣,不禁笑了,问道:“那么你对自己什么事情最有信心呢?”
宇文昭假装深思了一会,说道:“这可把我难住了。若论走马射箭蹴鞠围棋投壶掷骰……没有哪一样是我不会的,不过最有信心的就难说了。元仲以为呢?”
高睿斜睨着他,本想说你只有那张脸还能看得过去,除此以外别无所长——只是这话调笑意味太重,排云殿好歹也是处理政务的地方,终究是说不出口,当下正色言道:“依我看,你最擅长的便是花言巧语和坑蒙拐骗。”
宇文昭明知是玩笑,自然不会当真,连呼冤枉。
高睿也不理他,继续说道:“你刚提到的三个人,现在已经把小孟骗进宫里了,卫岫不用说自然是先去群牧司呆上一阵子,那么赵竺容又打算怎么安排?”
宇文昭一笑,握着他的手道:“我知道瞒不过你,原本也没打算要瞒。君直的算学之术可以说是天下无双,昨晚只不过是管窥一斑,你还没见过更绝的——有一门算学叫做‘袖里乾坤’,元仲你听说过吗?”
高睿自然是闻所未闻,顿时来了兴致,催他快讲。
宇文昭解释道:“这个本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详情不能尽知。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在君直那里看到很多算筹是吧?听说那是演算最难的‘方阵’所用,若是平常往来账目,两只手就能算出来,只不过手上的功夫却不能轻易示人,总是藏在袖子里,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衣袖里有什么乾坤,所以才有这个名目。我曾经见过成百上千的账目从君直眼前过,连一笔也不会算错。这样的人才,元仲以为当如何用之?”
高睿沉吟片刻,说道:“昨晚我倒是想过,让他去户部清查历年府库账目最合适不过。只是……”高睿皱眉道,“那是个既麻烦又得罪人的差事,有能耐的人不愿做,没能耐的人又做不来,以赵君之才,他未必肯屈就,就算他肯,只怕有些人也不肯让他轻易查账。”
这真是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因为户部大司农不是别人,正是杨太后的妹婿孙计祖,而和户部往来账目最频繁的工部,大司空迟秉中却是楚王的舅舅。还有,前几日宇文昭和哥哥吃饭时小声议论差点挨了父亲的训斥,被拉出来挡箭的“白迟斗富”一事,那位和迟秉中斗富的大理寺少卿白青璧,正是杨群的女婿。明面上众人看到的是白青璧和迟秉中斗气,背地里却是户部和工部两相倾轧,杨家与楚王的势力较量。
这一团乱麻般的关系,高睿和宇文昭都心知肚明,所以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
宇文昭心想,赵竺容那边倒好说,但是户部和工部的账目本就十分混乱,这一次查到他们头上,更不可能好好配合,说不定两部尚书反而联起手来加以阻挠,万一查不出什么头绪,那么所有的压力都要由高睿一个人扛。而今的局面,杨家兄妹蠢蠢欲动伺机待发,楚王赵王等高氏宗亲又态度暧昧,高睿的位置本就有些不稳,若是查账到了最后没有给朝廷一个交代,那就不是几句抚慰、几道圣旨能解决的了,很可能要激起变乱。
一时高睿和宇文昭都不说话了,各自在心中默谋筹划。
孟平吃完了饭,高高兴兴进来,见他们闷坐着不出声,两人垂着头,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以为是吵架了,大气儿也不敢喘,蹑手蹑脚正想出去,宇文昭已经醒过神来,出声叫住他:“小孟,你吃完了?饱了吗?”
孟平“嗯”了一声,看看宇文昭,欲言又止,略带迟疑地向高睿跪拜下去,小声说道:“我长这么大,今天第一次吃饱了,多谢陛下。”
高睿一怔,虽然明知瞒不了多久,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孟平就弄清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过去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和颜悦色说道:“在这儿不用行礼,你跟着阿昭,他怎样你就怎样,即使错了我不会怪你。”
宇文昭却跳起来,皱眉问道:“小孟你是听了哪个混账多嘴?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理他们胡说八道吗?”
孟平两只乌亮的眼睛望着他,并无胆怯之色,认真说道:“刚才有人来收拾碗碟,我听外面那个声音尖尖的老爷爷说,让他们手脚轻一点,别打扰了陛下。再说……再说……”他看了高睿一眼,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像——这么尊贵漂亮的人,又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我想,我想除了陛下不会是别人了。”他不敢再叫高睿表哥,所以只是含糊带过。
宇文昭走到跟前,带着笑去拧他耳朵,口中说道:“小孟,你这家伙,一点都不笨,就是不肯好好学写字!”
小孟被他拧得龇牙咧嘴,若在平日,早就跟宇文昭打闹起来了,现在当着皇帝在场却不敢放肆,只眼巴巴望着高睿,神情很是可怜。
“子尚,你不准欺负孟平!”高睿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出声喝止,“不管怎么说他也叫过我一声表哥,以后还要做大将军,肯定比你有出息!再这样我就——”
话没说完被宇文昭打断了:“什么!他比我有出息?你偏心!我不干!”
这桶醋劲可是不小,宇文昭放开孟平,作势要过来扑高睿,高睿连忙往孟平身后一闪,宇文昭扑了个空,又被孟平铁塔一样的身体挡住,想绕开孟平,高睿在后面连声喊道:“小孟替我拦住他!拦住他!”
孟平果然十分听话,伸开双臂拦着宇文昭不让他过去。宇文昭自知比不过孟平的蛮力,强攻不行只能智取,仗着身法灵活,忽左忽右。可是殿中地方有限,孟平两臂一展,差不多能有一丈,两只巴掌张开,跟一对蒲扇似的,上下左右挡得严严实实。加上高睿又躲得快,宇文昭变换了几次方向都无法得逞,本来是玩闹又不好太认真,孟平只听高睿的吩咐总是跟他作对,气得宇文昭直跺脚。
高睿缩在孟平身后,几乎笑岔了气。宇文昭见他笑得十分开心,忽然有了主意,带着孟平向右连续绕了四五个圈子,高睿脚下就有些跟不上,露出了破绽,宇文昭突然往左一蹿,从孟平胳膊底下伸出手去,快如闪电,揪住了高睿的衣袖,用力向怀中一拖——
只听“哧”地一声,高睿的衣袖被他扯下半截,人也因为惯性一头栽到了宇文昭身上。
变故骤生,孟平还没反应过来,见高睿的袖子被扯断,第一个念头是:坏了!这件衣裳糟蹋了!
高睿连喘带笑,挣扎着要从宇文昭怀里抽身,却被他牢牢按住了肩头,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别动!”高睿虽然不明所以,见宇文昭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果然乖乖地不动了,任由他一只手按在肩上,一只手揽在腰间,就这样抱着自己。
孟平不知道宇文昭葫芦里卖什么药,也维持原先的姿势,扎撒着两只手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高睿撞到他胸口的一刹那,宇文昭脑海里忽然劈过一道闪电,他牢牢地抓住那道亮光,将无数零散的想法串连起来,又在心里默谋了一会,这才慢慢放开高睿,胸有成竹地问道:“元仲,你明白了吗?”
高睿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明白什么?”
“你们两个刚才为什么会栽到我手里。”宇文昭戳了戳高睿,又指着呆站在一旁的孟平,说道。
高睿颇不服气地道:“是你使诈。”
孟平立即跟上一句:“就是。阿昭你太坏了,每次都这样!不算数,不算数。”
宇文昭双手叉腰,不无得意地地问高睿:“那元仲你不妨说说看,我都用了什么计策?”
“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以逸待劳、浑水摸鱼、暗度陈仓……”高睿每说出一计就屈一根手指,数到最后问宇文昭:“还有什么?”
“连环计。”宇文昭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连环计也是一计。”
高睿猛然醒悟:“你是说……”
宇文昭点了点头。
高睿已经收起玩闹之心,恢复如常,低着头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又抬起头来问宇文昭:“还有什么要说?”
宇文昭庄容正色,躬身行礼,回道:“只有一件事,要请陛下亲自决断——先从哪边开始?”
“先帝种下许多树,有的长成了栋梁之才,有的却没长好,生了蠹虫,为害不浅。”望着远处芳华殿的琉璃瓦顶,高睿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说:“独木不易,成林更难指望,一棵一棵,早晚都要砍掉!”
他们的对话,孟平字字都听在耳朵里,却什么也没听懂。然而最后高睿说出那句话的语气让他从心底觉得发冷,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注1:小睿睿最后那句话,“独木不易”指的是杨家,“成林更难指望”暗示楚王也要倒霉。一棵一棵砍,意思是先从只有一个木的杨家开刀。这个,这个,很浅显的对吧?
注2:还有人记得“白迟斗富”在哪里出现过吗?前边写的细,并不都是废话,很多伏笔,希望后面能捡起来(当然也有很多已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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