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线民警受&天然呆攻》棉球

2、2

　　再坐到那小办公室里是再隔天的大早，C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守在门卫大叔那儿等B来。他今天换了件外套，无奈昨天给B的外套是他为数不多的正常外套之一，不用怀疑，另外一件“之一”在床底下塞着——C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怨念自己平时怎么不好好洗衣服。一边怨念一边抱着装了B警服的某次展会赠品纸袋，上面印了一个大大的“腐”字，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这是某个腐乳牌子做促销的袋子好啦，他是个多么支持环保的人啊从来不用塑料袋！

　　于是当B一边开门一边瞟了一眼C手中的大袋子时，C把上面的话照单说了一遍，B哦了一声说那你得买了多少腐乳，吃的掉么？

　　C无言以对，说自己常吃泡面泡饭泡芙泡立可？

　　B进门，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突然感叹了一声，我那小侄女也有个这样的袋子，奇怪啊，我咋没见她多喜欢吃腐乳呢？

　　C干笑了两声算是把话题带过，从袋子里拿出衣服递过去，拿出手时又犹豫了，B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呢……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B就上前一步顺手接了过去说唔洗得比我干净多了。说着就要脱外套换上，C结巴着说先别先别，我想起来有块地方我还没洗干净呢我回头再拿回去给你洗洗吧？

　　B嗐地笑了一声说你傻了吧？挺好的，没事儿。三下五除二地换完了，又是端端正正人民警察一枚，坐到桌前抬头“要不这样吧，回头你这外套我也回去洗好给你送来……诶，你叫啥名字住哪个小区啊？”

　　C一一答完，又还了B的钱，扭扭捏捏地拉着衣角坐到B对面。“那什么……我……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B搁下刚拿起的笔，撑着下巴对着C无意识地眨了下眼睛。“说吧。”

　　C犹豫了很久，左手在口袋里不住摩挲那张都被他捏到皱巴了的照片，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支支吾吾了好久，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

　　“——街角贤庆豆腐店家的豆花不错，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嘛？”

　　B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先吃苦，后享受，为共产主义而奋斗，我才刚开始工作呢，你可不能打扰我为人民服务。”

　　“我也是人民……”C举手表态，背后是慢悠悠不知何时荡过来的大叔D。

　　“小B呀，去吧，那个那个，前些日子群众向我反应，贤庆豆腐店换东家之后，人群聚集，有安全隐患啊，你去视察视察。”D扬了扬手上的包子。“再说，过些日子不是说卫生局的人又要来年度视察了吗，你赶紧去先卧个底，考察考察他们家的豆腐。哎，给我也带点回来，我老婆说中午给做小葱伴豆腐呢。”

　　C恨不得把所有的媚眼都抛给D，哦不，还是留几个吧，大部分还是要抛给B的……回头当即抛了一个，笑嘻嘻望着B。“同志~~来嘛。”

　　C最近也很头疼，作为贤庆豆腐店的老顾客，他深深明白这店本来就不大，堂吃都没多大地儿，门口还围了那么一群人，他要吃上新鲜豆腐之前那排队速度简直就是让人抓狂。B啧啧叹了一声。“安全隐患啊，安全隐患。”

　　C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自来熟地挤进去，进去之后发现B还在门口端详，又挤出来拉着B的手腕就往里走，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身边闹哄哄的店突然静默了。

　　“阿甲，来两碗豆腐花。”C硬着头皮把周围围观的眼神一一瞪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过警察来喝豆腐花？”

　　真相是，没人鸟他。

　　身边的B也早就挣脱了他的手，C还来不及哀叹这纯洁的拉小手才多久就夭折在萌芽时真是惨不忍睹，B大喊了一声。“我是警察！斗殴的把手放下！”

　　C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看到被压在墙上的阿甲，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不是阿甲？那那那，那不是小宫？难道他们俩……

　　电闪雷鸣轰隆隆，C的眼前一亮又一黑。

　　“那个……您别紧张，不是斗殴，他们只是感情好而已。”路人乙【啊喂叫我金十四！】的回答拉回了C万箭齐发万马奔腾万里无云的思绪，也让B哦了一声，两人一起回神，B感叹你瞧瞧这大庭广众的就算不是斗殴也容易让人误会啊，我毕竟不是扫黄打黑组你瞧瞧……C抹了把汗心里碎碎念还好还好，果然是自己心里有什么入眼皆是什么啊……

　　还想呼唤阿甲过来上豆花，却见他已经勾搭上了那个小眼镜，转头想叫小宫，咦，人呢？C挫败了，只好有气无力地趴到柜台上望着前老板，“上豆花。”

　　好不容易等到豆花端到手中，C抬眼一看，民警好同志B已经跟群众达成了一片，占的位置不怎样，在个小角落，很容易就被忽视了的。B正一脸淡定地看着手上一本《818》，旁边还有个女生一直两眼放光地介绍她的偶像——唔，这个叫什么寿来的。

　　于是可怜的寿星和小民警B同时感受到了杀气。

　　杀气来自两碗豆花吗？

　　不，杀气来自捧着豆花的人。

　　他端着豆花走来的步子，快，狠，准。

　　他端着豆花的眼神，快，狠，准。

　　他放下的筷子，快！狠！准！

　　两双筷子插在了桌子——间的裂缝上。

　　B目瞪口呆地看着C突然操起一次性塑料小勺，往豆花里加了一勺一勺又一勺的辣酱，直到整个碗面全被红色覆盖，C才满意地停手，把碗往那女生面前一推。

　　“为了感谢你倾情陪咱们的人民警察聊天并让其充分了解群众的喜好以更好地投入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我，代表一个叫做C的人，请你喝豆花。请务必全部喝完。”

　　无辜的寿星颤巍巍的小眼神往B背后躲了躲“C是谁？”

　　“就是他。”B对女生朝C抬抬下巴，打算劝解。“你说你跟人一小孩子较什么劲？”

　　“……”C酝酿了几秒钟措辞，想了想，全然忘却了之前的说辞，改用无比殷切的眼神“B，你看，她这是拿不好的资产阶级毒物毒害你，影响你的工作嘛，你是来视察人民群众，关爱人民群众的，可不是来受八卦杂志荼毒的，对不对？”

　　“好像有点道理。”B点点头，又拍拍身边的凳子，四两拨千斤地总结。“来，坐。一起喝。”

　　C于是放下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当即默默缴械投降。

　　两个人坐在一起喝豆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贤庆豆腐店的豆花出名的嫩滑可口，B吃得心情大好。但是贤庆豆腐店的辣酱出了名的辣，被迫收回那碗全是辣酱的豆花的C吃得眼泪汪汪。

　　眼泪汪汪的C泪眼滂沱地一边吸鼻涕，一边看着B还在淡定地翻杂志，杂志上除了阿寿还有很多其他的照片，B一边吃，一边出言点评两句。C这时候才又想起照片的事儿，突然又后悔带他来这里——偷偷瞟一眼周围，还真是闲杂人等众多啊。打定主意一会儿出门了再跟他好好说说，却又一时不知怎么说好，倒是一时沉默无语起来。

　　B一个人自得其乐吃完看完，低头看一眼手表，已经过了早上高峰期，店里的人少了很多，要了D要他捎的豆腐，回头拍拍C的肩。“你也回家吧。”

　　“回你家？会不会太快了点……”C从冥思中拉回一半的神来听B说话，听着这句仿佛觉得是阿甲把一大碗豆花全部灌进了他的脑袋里。呆了。

　　B一拳捶到C脸上去，当然，动作很具威胁性，力道只是象征性的，下手临到脸庞边，鬼使神差地突然改为伸手朝C的脸上捏了一把，B笑得好不纯良。“回你家。”补充一句“你一个人回去。”

　　C反应过来就开始哀嚎不要啊你可是警察不能欺负我一平民百姓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D大叔还等着我回去给他送豆腐呢！

　　B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没摸够的爪子放到C面前，第一，你不要强拉着我哦，我告你袭警，这大庭广众的都好做个见证，第二，我可没有欺负你诶，我陪你吃豆花了，第三，豆腐不劳您了，我给大叔送去，他家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吃豆腐啊昨天麻婆豆腐今天小葱拌豆腐……说不定明儿就蟹粉豆腐了，我得回去拷问他一下内幕何在！

　　C眼看着拉不住他，终于还是一咬牙，拖着B的袖子出门往巷子里弄拐，可惜这宅男体质，几百米就让他跑到气喘吁吁，望着神清气爽一脸淡定的B，C攥紧了那曾经放在B警服里贴身放着的照片，还是下了决心。

　　“我就是想问问，他是谁？”

　　B看着C手里的照片，楞了几分钟，他是真的被C这表情吓了一跳，一直嬉皮笑脸要么就一脸呆样的C突然严肃起来，还真有点……好看？B趁机打量了C一番，虽然眼睛有点小，可是眯起来也很可爱，平时废话很多的嘴突然抿起来，还真是之前没注意到的漂亮形状。B看着看着笑起来，笑得面前的C一阵发毛。

　　这这这该不会真是他的情人啊啥的吧，才才才才看着照片就露出甜蜜的微笑，我我我我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C极力克制腿软与心酸，突然就一阵羞愤不爽，等不到B的回答，索性把照片往他手里一塞，愤愤地低头。“算了。”

　　“……？”

　　“不说就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昨天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很在意……这种话没法说，多丢人，C很想挠头，多丢人啊，我这辈子虽说出糗无数，还没这么窝囊丢人过呢。嘴唇张张合合几回终于还是出了声。“因为浸了水所以比较担心，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人的照片，怕你会生气，就问问。”这么说的话，也算实情。只是不能抬头去看B的表情，C低眉沮丧。

　　“啊……是挺重要的啊。”B咳了两下，接过照片来，塞进裤子口袋。“其实没关系，因为我每件衣服里都有这照片，我复印了挺多份的。”

　　果然吧……C伸手揉了揉鼻子。

　　“你如果看到他的话，也记得打电话跟我说声。”

　　“我怎么会看到……”C小声咕哝，恨恨地又朝B的手里望了一眼，如果我看到他，会先打他一顿吧……

　　“唉……”B揉揉眉心，一脸愁样。“不过话说回来啊，要不是你天天来找我拖着进度，说不定我还能多跑几家……你不是说你会尽力想起来那天的情景吗？每次来却又不说重点。再这样拖下去，估计得贴通缉令了。”

　　“……？”C觉得全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了，偏偏没有流到他的大脑，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什么通缉令？”

　　“这个，是上次去完你家之后又到保安那边调来的录像里的截图啊，你也知道找人挺难的，我又比较粗心，只能打印出来带着，一有线索也好问问，实在不行至少看个脸熟……说不准哪天就遇上了呢？”民警B一脸我多英明的表情，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派出所里就属我这民警最认真了，你说是吧。”

　　后来C不用找任何借口也常去派出所晃荡了，用他的话来说叫做他积极参与警民一家亲的建设，用门口大爷的话来说他的脸皮厚得过D大叔穿的棉衣了。D大叔的棉衣是他媳妇儿新给他买的，很厚很暖，D大叔得瑟了好久。B和C后来都知道了原来D大叔的媳妇儿也是个寿星，所以那段日子几乎每天都能吃上贤庆豆腐店的豆腐。阿甲还是一惊一乍的性子，对着偶尔出现的阿寿花痴放电，阿寿的眼里当然还是只有小宫。B和C后来又去吃豆腐【是真豆腐啊口牙】的时候看见那个眼镜路人乙已经和阿甲勾肩搭背了，民警B对于一脸斯文败类的眼镜兄很有兴趣，但是被C温柔地用手把他的头轻轻撇到一边去，C笑得没心没肺地说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呢你给别人瞎操什么心。

　　B看着C近在咫尺的脸也笑了，一只手扶着装了热腾腾豆花的碗边，伸手把这暖意从手指传到C的脸上去，他习惯性伸手捏了捏C的脸，也不再抱怨C老宅着不爱洗脸了。B想起之前那些日子C陪着他走家串巷的终于把那案子给破了。B没少夸自己，C也就笑笑算过了，B想起来他问C说你干嘛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呢？

　　C那时候正低头专心切一块绢豆腐打算凉拌了给B当夜宵，他头也不抬地说，也没什么，就是不想你老把别人的照片带在身上罢了。

　　民警小同志B侧头专注地望着C，朝阳很好，从贤庆豆腐店的窗户里射进来照在C的脸上，他突然来了兴致，迎上C的那句话应着。

　　“那咱们今天就解决了吧？晚上我回你家，我要吃海带豆腐。”

　　C和B于是一起笑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