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苦似甜》瓜辣子

3、第三章

　　奕呈将门关上，避免空调风跑出去，“你的蛋糕味道这么好，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没生意吗？”

　　若苦沉默。

　　她开甜品店只是因为，她喜欢做甜品。

　　可她心里也清楚，她并不适合开店。

　　从大学发生的那件事过后，她就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和固定的几个人来往，她不会主动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交谈。

　　当有客人来时，她也做不到留住客源，甚至在客人主动表达善意时，她也会感到恐惧，认为对方另有图谋。

　　可笑的是，她已经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奕呈见此眼神一沉，不再多问。

　　晚上九点，若苦收拾好东西打算关店，奕呈也识趣站起来，在她开口赶人的前一秒主动走出去。

　　当关上电控门时，奕呈站在门口笑着朝她挥挥手，“明天见。”

　　若苦眉头一拧，但奕呈已经头也不回的远去，她只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回到房间，手机催命似的震动。

　　她拿出来一看，是妈妈。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通来电。

　　“小苦啊，你跟文淅怎么回事？今天我去给他送骨头汤时，他脸色不是很好，还让我以后不用再送了。”

　　纪文淅小时候身体弱，他的父母又常年在外工作，顾不上他。

　　她心疼他，就让妈妈每次有做什么好吃的都给他送点，这一送就送成了习惯。

　　最开始，纪文淅会表达感激和喜悦，但久而久之，他的态度就变成习以为常和漠然。

　　又因为大学的事，妈妈总是让纪文淅多照顾她一点，这样隐隐带着点讨好的态度让纪文淅对妈妈也不似从前那么尊重，反而变得有些不耐烦。

　　“妈，别送了。”

　　她突然意识到，因为她的事，让妈妈遭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送？”

　　妈妈有些不敢置信，但转而又说：“行，不送就不送，妈妈听你的。”

　　“嗯。”

　　她轻应一声，母女俩隔着手机，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在此时陷入不该有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传来妈妈略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小苦，你爸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卤翅，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若苦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却用平静的语调说：“店里忙，不回了。”

　　“啊，好……”

　　妈妈的声音难掩失望，又似乎有些不甘的问：“你这店开在哪里？妈妈能去看看不？”

　　“忙，离家里远，你们就不要过来了。”

　　她淡声说，“我要睡了，明早还要起来忙活，先这样吧。”

　　“好，好。”

　　妈妈连声应好，也不敢再多问。

　　挂掉通话，她将手机扔在一旁的桌子上，闭眼时却不受控制的陷入回忆。

　　当初大学的事不可避免的被家里人知道，她以为家是自己最后的一个避风港，以为自己最亲近的人会相信她的话，可没想到回家后面临的却是爸爸的一巴掌和妈妈悲痛欲绝的责问。

　　没有人信她。

　　她从没想过，最致命的伤害是她最亲近的人给的。

　　五月的天总是亮的格外的早，若苦关掉闹钟，洗漱完后重复昨天的操作。

　　打开电控门时，奕呈按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飘香四溢的叉烧包，笑容帅气明朗。

　　“早上好，今天能当我的甜品师吗？”

　　“不能。”

　　她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奕呈将叉烧包放在她面前，有理有据的分析：“一个蛋糕三百块钱，一个叉烧包加豆浆五块钱，这么一算，我得给你送六十天的早餐才能还的清。”

　　若苦接过叉烧包，“或许你可以考虑直接给我现金。”

　　“那不行。”

　　奕呈忽而凑近她，双眼含笑，“那我就没有能来找你的借口了。”

　　若苦手一顿，又听奕呈接着说：“我还没放弃让你当我的甜品师。”

　　若苦心下一恼，上手将他的脸推开，“我不会做你的甜品师的。”

　　“那可不一定。”

　　奕呈十分自信，“我看你这店也差不多快倒闭了。”

　　若苦的心口一揪，死死的瞪着奕呈，眼眶红了。

　　奕呈脸色一慌，“别哭别哭，我就开个玩笑。”

　　不知为何，他越这样说，若苦越觉得委屈，一时眼里溢上泪花。

　　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小鹿眼，奕呈一愣，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又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你别哭，我帮你。”

　　他实在受不了若苦哭，连声说：“只要你别哭，我就在这个月之内让你店里的利润翻倍！”

　　若苦将眼泪迅速一收，“好，你说的。”

　　她知道奕呈有本事。

　　“拉勾。”

　　她抬起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白的发光。

　　奕呈将自己的小指勾上去，只觉得她的手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撩的他心头发颤。

　　还不等他细细感受，若苦就将手抽回去，眼神略有些不自在的转身离开。

　　奕呈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的问：“若苦，你是不是在坑我？”

　　若苦的背影一僵，又加快速度往回走。

　　奕呈愕然失笑。

　　他还是头一次被坑的这么心甘情愿。

　　奕呈说到做到，当天下午，他拿着做好的方案凑到若苦面前，献宝似的将电脑屏幕转到她面前，“看看。”

　　若苦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她的反应让奕呈困惑，“方案不好？”

　　若苦抬眸直视他，摇头，“不是不好，是……”

　　她抿紧双唇，心里有些不安。

　　奕呈的方案是将甜品店打造成网红店吸引人流，可是如果人太多，她应付的来吗？

　　她知道甜品店想挣钱客流量必不可少，可以她如今这种情况，只怕将事情搞砸。

　　头上一重，她骤然回神，是奕呈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怕什么，有我在。”

　　他笑着，那只手又暖又大，奇迹般抚平她不安的心。

　　“好。”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扯唇轻笑。

　　这个大男孩，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可靠。

　　奕呈直愣愣的看着若苦脸上的笑容。

　　在细碎的光下，她的笑如同天使般灿烂的让人挪不开眼。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笑容。

　　察觉到他异样的眼神，她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事。”

　　奕呈猛地低头，掩饰住自己动荡的情绪。

　　“叮——”

　　开门声引起两人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只见纪文淅脸色黑沉的站在门口，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如同被戴绿帽的丈夫一般指着奕呈理直气壮的质问，“若苦，这就是你对我置之不理的理由？”

　　以前他只要表现出不悦，若苦就会马不停蹄的过来道歉并讨好他，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可一天一夜过去，若苦不仅没有丝毫动静，今天早上若妈妈甚至连早餐都不给他送了。

　　虽然是他昨天让若妈妈不要送的，但他以前也不是没说过，若妈妈隔天还是照常会面带笑意的将食物送过来。

　　他开始感觉不安，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过来找若苦。

　　可他没想到一到这里就会看到刚才那一幕。

　　他从没有看到若苦对其他人露出这么招人的笑容。

　　心里一股无名火上涌，在瞬间就吞噬他仅存的理智。

　　若苦刚刚的好心情被这一声质问击的灰飞烟灭，“他只是朋友。”

　　即使如此，她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倒不是因为她害怕纪文淅误会，而是不想牵连到奕呈。

　　奕呈眼眸微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掩饰住自己嘴角勾起的弧度。

　　朋友？

　　他还以为自己对若苦而言只是一个烦人的客人。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么一个认知，就让他控制不住的雀跃。

　　若苦的解释并没有让纪文淅消停，反而更让他得寸进尺。

　　“朋友？”

　　他荒缪一笑，“你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对他笑吗？”

　　他露出失望的眼神，“若苦，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但我没想到你……”

　　“洁身自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若苦打断，“对你而言洁身自好的定义是什么？我有没有洁身自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这个词来定义我？”

　　她的三连发问让纪文淅一时哑口无言。

　　很明显，他没有想到一直对他唯命是从的若苦会在几天之内对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他想来想去，只能将原因归结在奕呈身上。

　　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奕呈。

　　这个男人长的极具攻击性，身上的穿着价值不菲，谈吐间的气势凌驾于常人之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心知自己样样不如他。

　　若苦身边出现这样的男人，不仅让他不悦，更让他产生极大的危机感。

　　他必须让若苦远离他！

　　奕呈似笑非笑的直视他，那轻蔑的眼神似乎是在无形中对他的嘲讽。

　　他心下恼火，却不敢对奕呈发，只能硬生生的压下，放缓语气。

　　“小苦，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哪样的？”

　　若苦面无表情的反问：“听话的？还是乖巧的？”

　　她微微一顿，“你有没有想过，那都不是真的我。”

　　那只是她为了讨好纪文淅伪造出来的人设。

　　可现在，她已经不想维持那样的人设了。

　　“为什么不是真的你？”

　　纪文淅有些急了，“我跟你从小认识，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

　　“你说的对。”

　　若苦的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可你却连我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纪文淅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略有些挫败的扶额，干脆不进行这个话题，转而说：“若苦，你来我的公司上班吧，我缺一个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