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的故事》田新

23、第 23 章

　　在庄园里的日子是很清闲的，
　　白天的时候，可以去林子里采采果子，顺便在里面调调情什么的~~晚上时候，可以玩扑克，或者来个真心话大冒险~~
　　聂云心感慨，即便是孩提时代，也未曾如此轻松过~~
　　那种开心幸福的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过惯苦日子了，一时间适应不了幸福。
　　每当他想起幸福，那他一定会想起他，
　　那个像精灵般精致俊美的身影……
　　夜半惊醒，环顾四周，一片寂静……
　　连那么俊美温柔的笑意，也不过是幻影……
　　聂云心缓缓坐起身，抱着腿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海中沉浮了几个轮回，
　　他慢慢抬起头，拭掉软弱的泪，
　　莫名的窒息感蔓延全身，
　　他要去呼吸一下清冷的空气，让头脑清醒一下。
　　因为职业需要，恺撒一向睡得很浅，只要是他在意的声音，不用多，只需一点点，就可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就好比飞船的紧急警铃，又或者是，
　　隔壁房间的声音。
　　从第一次见到他，他便如此觉得——聂云心是个很容易勾起别人保护欲的人。
　　清丽秀气的外表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而那温柔内敛的气质让人的视线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即便他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但最后他还是救了他。
　　不论是恩情，还是因为对方本人，
　　恺撒的注意力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放在了这个移民身上。
　　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关门的声音，恺撒立马迅速敏捷地来到门边，打开一条小缝往外看，
　　只见那么修长可人的身影并不是朝着盥洗室的方向走，
　　而是一步一步地往楼下走，
　　恺撒远远地跟着，
　　果然，聂云心直接走到一楼，离开了大屋。
　　他半夜三更的还要去哪里？
　　庄园的森林虽然是人工的，并没有什么危险点的东西，但这么大的森林，而且又一点也不熟悉，
　　不知不觉离开了庄园怎么办？沙蛆们的动向又不明……
　　恺撒不放心地远远跟在后面。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连自己停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清晨的林间，空气果然很清冷，
　　聂云心深深地吸了两口。
　　明明是这么开心，假期明明过得这么轻松，明明认识到一群并不歧视移民的朋友，自己还在伤感什么？
　　连自己都很看不起自己……
　　寂寞地坐在一棵树下，寂寞地看着虚空，
　　寂寞地流着伤春悲秋的眼泪……
　　“唉……你在这里哭什么……”
　　一件带着体温的薄外套，伴着一声叹息，无息却又温柔地披到他肩上。
　　聂云心有点受惊地转头看，颀长伟岸的恺撒站在他身后，
　　可能是自己哭得太认真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人接近。
　　“是你啊……很抱歉打搅到你休息了……”
　　“我准备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出来——庄园虽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但也很大……”恺撒说着自己的来意。
　　“抱歉……”聂云心只是低下头，讷讷道。
　　“我没有要怪责你的意思……”
　　只是在担心你而已……
　　见恺撒不说话，聂云心瞅了瞅他：
　　“……谢谢你的外套，清晨的林间空气虽然清新，同时也很清冷……”
　　“冷了就回去吧。”
　　“我还想走走，你先回去吧……”
　　恺撒沉吟了片刻：“不，我陪你。”
　　林间凉风习习，太阳还没有升起，风中不仅清凉，还夹着丝丝寒意。
　　“你不用走在我身后帮我挡风，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聂云心无奈地回头看着恺撒，没好气地浅笑着，“你跟我走并排，我怎么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啊？”
　　“只要在庄园里，怎么走都很安全。”恺撒见对方笑了，心情才稍微松了些。
　　“除了你以外，你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姊妹？”
　　恺撒瞥了对方一眼：“怎么，怀疑我母亲的真实年龄吗？”
　　聂云心又是浅浅一笑，也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吗？”
　　“也不是……”恺撒在心里浅浅苦笑，聂云心的态度虽然柔和，但某程度上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主儿，“在我从小到大的认知里，母亲是个单身母亲——我是从小到大跟着母亲的，但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生父或者继父，但据我说知……”
　　“我并不是母亲第一个儿子——如果，我母亲那个儿子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应该还有一个长我三岁同母异父的哥哥。”
　　听对方的语气，恺撒似乎从来都没见过卡西米尔。
　　“以你能力，怎么可能连个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淡淡地狐疑道。
　　“因为我的母亲从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个哥哥，我这个推断也只是偶然情况下得知的——我母亲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当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无论怎么样，我都尊重我母亲的决定，”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原来如此，明白以后，聂云心也决定不再多嘴多舌。
　　“那……你呢？”
　　两人又沉默地逛了好一会儿，恺撒才犹豫地问起，还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我只是一个平凡，在广大华斯特原住民来说甚至还颇为低贱的移民而已——生活的经历跟广大移民一样，不值一提。”聂云心态度唏嘘地自贬身价。
　　恺撒皱了皱眉，不满之意毫不掩饰地表露无遗：
　　“既然能做朋友，我也不掩着捂着地说话了——
　　是的没错，我跟广大华斯特原住民一样，都鄙视那些住在贫民区里的低贱移民。”
　　“有人厌恶移民，是因为他们占用了我们的土地；有人厌恶移民，是因为他们分薄了我们的粮食；有人厌恶移民，是因为他们增加了我们的就业压力——但是，我只厌恶一种人，”
　　“就是那些不懂自爱，鄙贱自己的人——我不管对方是华斯特人，还是天仪人。”
　　他鼓励般地握住对方的双肩：“你应该要正视自己的坚强以及其他的优点——多少移民过来都跑去混黑的，卖身的卖身，吸毒的吸毒，杀人的杀人，抢劫的抢劫，但你却不理旁人的目光与舆论，从正式渠道申请公民证，就单凭这点，你的勇气就值得我尊敬。”
　　“而且，你还救过我，不是吗？”
　　聂云心明白，其实对方是在鼓励自己，但是，看着对方少有的真挚目光，
　　那种胆怯又再一次升起……
　　为什么他身边尽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