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回旋流星

2、第 2 章

　　五年后，在一所极其普通的小学内，学生一年级组组长正在和校长聊天。
　　“让那种大家庭的小孩到我们学校来真的没问题吗？”组长当了很多年的小学老师，各种问题学生都碰到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殊的孩子。

　　校园操场的一侧，有着一头显眼的白色短发的男孩正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他似乎只是拿着书做样子，并没有在读。
　　他就是已经九岁的奇牙，而在他的身边像保镖一样站着的，正笑着与奇牙聊天的深绿色头发男孩，就是刚.富力士。

　　两个人都是在一周前转入到这所学校，他们不但被分到同一个班级相邻的座位，而且还连跳两级。
　　于是理所当然的，刚和奇牙成为了这所小学有史以来的奇迹。但凡二人所在之处，总会有不少女生在附近偷看、窃窃私语。

　　“刚，怎么了？”奇牙看到表情变得有些拘谨的好友，来了兴致。
　　“唔，有东西想给你看来着。”刚两只手插在衣袋里，奇牙看得出来他的右手正捏着什么东西。
　　“拿出来看啊~”奇牙猜到了那是什么。
　　“不行！我怕被其他人看见~”
　　“这么偷偷摸摸的……”奇牙起了玩心，故意嘟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所以说！！！”刚知道奇牙是故意，语气急躁了起来。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刚凑到奇牙耳边小声的解释了一阵。
　　奇牙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被他逗得满脸通红。

　　“原来如此，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什么啊！你应该比我更受欢迎吧，你肯定也有收到，就是不肯跟我讲！”
　　“看到你的下场我当然不会讲~”奇牙一语道破，开心的看着好友一脸后悔莫及。

　　“呐，说真的。”奇牙的语气认真了点：“有没有看上的？虽然是小学生，但五年级和六年级组也有几个不错的学姐呢~”
　　“不行吧……身为揍敌克家的一员，我应该听从家里安排相亲结婚的……”
　　“拜托……”奇牙烦恼的抓头：“你是九岁！不是十九岁！就算交女朋友也不过牵牵手约约会的那种，你脑子在想些什么啊？”
　　“你脑子在想什么，九岁谈恋爱也太不正常了。”
　　“事到如今说你这种思想观念的人九岁谁信呐！”
　　奇牙说得有些急了，不得不暂停下来歇会。
　　“咳……”奇牙用手捂住嘴，但还是掩饰不住的皱起眉头。
　　察觉到好友身体不适的刚立刻拿出随身背着的包里水瓶，为奇牙倒水。
　　“呐……”将水杯递到奇牙面前，奇牙闻了闻味道，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啊？”一股中药味，光闻着就觉得会很苦。
　　“喝吧，加了糖了。”刚劝说着，硬是把水杯塞进好友的手里。
　　奇牙张开嘴表情很痛苦的喝下那杯连茶都算不上的诡异饮料，因为长期吃药的原因，白发男孩的牙齿成了他美丽形象的鸡肋——非常的黄，而刚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的身体虽然不像奇牙那样糟糕到不使用药物就会坏死，但也常常生病。
　　刚和奇牙在小时候就学会了煮中药，只要其中一方表现出身体不适，另一方就会给对方做“黑汁”。

　　药下肚后，虽然苦不堪言，但总算是奇牙感觉好一些了，奇牙怀疑自己只是说的太急让嗓子干燥了罢了。

　　“感觉怎么样？”刚关切的问道。
　　“没事……”奇牙挤出一个笑脸，脸色苍白的他笑起来给人有种凄惨的感觉。
　　好不容易可以享受到校园生活，奇牙不想自己身体不好的事暴露出来，他非常希望可以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交朋友、谈论各种新鲜话题。然而，体育课上只能坐在一边观看，老师的特别关心，时不时就早退或者去医务室休息，再加上刚这个寸步不离的保镖兼看护，明眼人早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但，即使有这么多的问题和困难，奇牙依然会为那一两句属于同学间简单的问候，午饭或者运动时周围活泼的气氛而感到开心。

　　有种，自己和正常孩子一样的感觉。

　　如此快乐的时光，仅仅持续了三个月。
　　奇牙的身体状况再度恶化了。

　　奇牙并没有住院，他讨厌医院那种充满死亡和绝望气息的地方，父母为他请了专门的医生和护士，就连医疗器材也手术室也是一流的。凡是奇牙有的愿望，再难实现揍敌克夫妇都会为儿子花钱去做到，甚至是……把活人的身体当作备份品使用。

　　“班主任和几个班委们刚刚已经走了。”刚关好窗户，然后拉起窗帘，奇牙虽然喜欢晒太阳，但过光线太刺眼就不利于休息了。
　　“恩~”奇牙笑着看着堆在墙角的果篮和鲜花，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探病的礼物。

　　刚很高兴看他的笑脸，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奇牙床边。
　　“你肝脏……已经不能使用了。”深绿色头发的男孩平静的说道。
　　“刚……”
　　“你听我说完。”刚打断想要开口说话的奇牙，从奇牙的表情上，刚能够明白的他的意思。
　　“我和老爷太太已经协商过了，下个星期就开刀，医生会把我75%的肝脏移植到你身上。”
　　“刚……这是第二次了，你不能再……”
　　“我自愿的！”刚大声说道，然后意识到他不能在病人面前这么大声。

　　奇牙叹了一口气，从被子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刚的手。
　　“刚，就算你把健康的器官分给我，也只是延迟这个身体死亡的时间。但你却会因此减寿，失去健康，虽然我的父母已经狠下心把你当做备份品了，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这么做。”
　　“用我的一部分生命就能让你延长寿命的话，我丝毫不介意。”刚坚定不移的回答他。

　　奇牙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可是……上次是骨髓，这次是肝脏。我感觉……我就像个贪婪的恶魔，不断地从你那里窃取，然而抢过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无可替代的。”
　　“放心好了。”刚用手摸了摸奇牙柔软的白发。
　　“它们都没有你重要，切掉或者抽掉一部分都可以再慢慢养回来，但你却是独一无二的。”
　　刚的语言是温柔的，奇牙笑不出来，刚的话也不能使他减轻罪恶感。

　　一个星期后，刚和奇牙做了肝脏移植手术。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顺利的成功了，奇牙又一次获得了生存的机会。

　　看着睡在他身边，同样带着呼吸器的刚，奇牙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刚不哭也不吵，不怨恨自己也不怨恨狠心的父母，他甚至放弃了去校园的机会，和自己一起接受家教，而且像是为了能够一直留在奇牙身边一样，刚的志愿是成为医生。

　　“厄？医生？”小奇牙抬起眉毛，看着身边正在为自己打针的医生，那个男人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刚。
　　“跟他一样吗？”奇牙是在指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专用医生。
　　刚用力的点头。
　　“厄？”奇牙不理解的歪头：“完全不像你啊。”
　　“什么嘛！穿上白大褂我也是个医生的！”
　　“不适合……”奇牙坚持着摇头：“你适合当运动员，或者是探险家，再或者警察，反正我觉得那些才适合你。”
　　“说什么呐？”刚一副受不了奇牙的样子：“不当医生怎么为你看病？”

　　“厄…..”
　　原来是……为了自己吗？

　　不可能了，奇牙没法发现泪水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淌，只是看着刚的睡颜。
　　不可能了，无论刚有什么心愿，医生也好、学生也好，自己都会拖累他，一步一步，把他变成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永远只能在床上做着梦的小鸟。

　　“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