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与“悦去客栈”》雁铃

11、11.卖身契

　　听说，苹果村的那两个及笄的女孩，这几日便有人上门提亲了，其中一个居然还是我们村里的。想想也是，我们村里男多女少，我又不算好的选择，自然是向外发展。

　　“小花啊。”娘见我无精打采的待在家里，总忍不住找我说话。“去找小提玩吧，娘不禁你足了。”她大方的说道。

　　说起来，应了及笄前发生的那件事，我娘和小提的娘可算是发展出了革命友情，甚至连上焚都置办什么东西也都结伴同行，还说，两个人一起杀价，比较有魄力。让我有些同情焚都的商贩们。

　　“哎……男大不中留啊……”我趴在桌案上叹息。

　　我娘差点栽个跟斗。“什么男大不中留？”她紧张的看着我，“该，该，该不会是那晚，你，你……有了？”

　　我白了她一眼，已经懒得再跟她解释了。

　　“小花啊……”

　　我叹了口气，“是小提拉！这小子又去找猪猪妹妹了，也不知道叫上我一起。”

　　“能带上你么？那女娃见到你都有些怕了。”

　　我憋屈着嘴，不就是喜欢揉她脸嘛，哎……我又开始忧郁的叹气。

　　我娘见我无趣，也不再搭理我。不久，她收拾完东西，冲我说道：“我同李大婶去城里一趟，你既然不出去，就留着看家吧。”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好无聊……”好想再去焚都，看看那个宅子，看看小旺，还有，阴晴不定的——三少爷。

　　只是，这想法只显现一瞬后便被我压下。他兴许真的把我当小偷了吧，不知为何，每每想到这样的可能，心里总是堵的很。

　　傍晚，我娘回来了，有种出乎寻常的兴奋。“买到好东西了？”我疑惑的开口。

　　“没。”她笑得一脸神秘。

　　没有还笑得那么开心？有问题。

　　不等我再发问，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有点像契约。“这是什么？”

　　“你的卖身契。”我娘随口一答。

　　“什么！？”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嘴快，忙陪着笑脸向我解释，“放心放心，你娘办事你放心。我和你李大婶，给你在焚都谋了个差使。”

　　我恼怒的看着她，她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决定有些冲动。“小花啊，你先听娘好好给你说啊。这家宅子的待遇真的不错啊，每月都有五两银子月俸，还可回家探亲。三年期满，想不想继续签约，都是可以的。”

　　我听着迷糊，“什么宅子？什么待遇？”

　　“呀，瞧我糊涂的。今天我们进城时，恰巧看到有个大户人家招丫鬟。我见你每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反正也没人上门来提亲，干脆你就出去赚钱吧，存着还能防老。”

　　敢情她就觉得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所以未雨绸缪？

　　“我不去！”

　　“花啊！你可不能不去啊，我，我这一个月的月俸都收了，你就算再不愿意，也一定要干满一个月啊……”

　　我瞪着她，突然就冲她大叫道：“啊——”我娘吓得朝后一跳，“花啊，你做什么？”

　　我摊开手，“拿来！”

　　“拿什么？”

　　“不是领了一个月的月俸？既然是我去做工，当然银子归我。”

　　我娘回神，揪起我的耳朵怒吼道：“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啊，我刚刚差点被你唬住了。你这十五年来，花的用的还不都是我的银子？这五两银子就算你分期还给我的利息好了。”

　　“……那我不去了……”

　　一听我的话，我娘忙掏出怀里的银子，在手里反复的数，犹豫半晌，最后只往我手里塞了一两。“那宅子包吃包住，你也花不了多少，剩下的放娘这里帮你保管。”说着，生怕我抢似的，把四两银子牢牢的护在手里。

　　我无奈，这银子八成是要不到了。罢了，往后做工的银子你总抢不到了，只得妥协。

　　毕竟这大户人家的契约不能随便违反，否则就算把我们家这破屋子卖了也赔偿不起。

　　“对了，那人家都没见过我，怎么就决定收了？”

　　我娘顿了顿，随后有些紧张的望着我说：“听说那家人家的少爷特别难伺候，已经赶跑了焚都不少牙婆手中的丫鬟了，这不，只要有人愿意做，他们就收。对了，那管家似乎一开始担心我不愿意签契约，还给我许了不少好处，若是能长久做下去，会加月俸呢。而且，大户人家免不了有些打赏，若是你机灵点……花啊，娘可就指望你了。”

　　“行了，行了！”一看就知道我娘被忽悠了。我怕自己根本做不了一个月，但现下也只能熬满约期，才能了结这事了吧、

　　我一把扯过契约，“往后不准再签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卖女儿啊？”

　　我娘自知理亏，只得点头。当晚，就给我准备了几件换洗衣物。“小花啊，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你事事小心，能忍则忍。虽然娘舍不得你，但你总窝在这小村子里，也学不到什么，更别提吊个金龟回来了。”说到这，她有些感慨。

　　“花啊，若是，若是真没有男子能忍受你，我们母女俩便相依到老吧，只是，娘老了，往后你可怎么办？”

　　“我还有小提呢。”我得意的说。

　　“傻孩子，小提往后也是会成亲的。”

　　“那又怎样，我是他老大。”

　　我娘没有说什么，搂了搂我，“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送你进城。”

　　“嗯。”我抱紧娘软软香香的身躯，我们俩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谈。也许，我是真的长大了，毕竟，及笄了嘛。

　　迷迷糊糊睡着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我这一去，是不是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啊……娘，你就不会想我么……还有小提那臭小子，突然找不到我，会不会就后悔没有带我一起去找朱珠？嗯，惩罚下他好了，明天记得让娘别告诉他我的去向。

　　终于沉入梦乡的我，似乎忘了，小提的娘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就算我娘不告诉他，他还是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