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天骄》耶律露丝

28、断壁残垣

　　梅茹醒后，除了那天早上之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丰君怡，对贝云城也是不咸不淡，跟范暧甜倒是很谈得来，甜甜地叫她“甜姐姐”。当然贝云城他们是很不乐意的，但是梅茹说“甜姐姐这么年轻漂亮，叫小姨不是叫老了”，一句话就把范暧甜哄得高兴了，也叫她“茹妹”。其实梅茹还想跟其他人搞好关系的，但是那些人都冷冰冰，梅茹自讨没趣之后就放弃了，毕竟那些是贝云城训练出来的影子，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为了快速康复，梅茹虽然一闻着药味就想吐，但还是强迫自己喝下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着梅茹几欲吐出，但是又捂着嘴强吞下去的样子，贝云城就很难过。齐梦山上物质缺乏，京城又在严密搜查，自己很难弄到蜜饯之类的东西。
　　这天，影子终于带回来几包蜜饯，贝云城拿去给喝了药的梅茹吃，梅茹愣了一下，然后道了声“谢谢”，虽然还是不咸不淡，可是贝云城心里却很欣慰，至少她还愿意让自己照顾。
　　可是，那个消息，贝云城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小茹，今天影子带回来一个消息，丰家……已经被人血洗了，并且放火把丰宅烧了。”
　　梅茹看着贝云城，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早晚的事。我哥他们都不在了，那些人怎么可能斩草不除根呢？”
　　贝云城道：“小茹，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别硬撑着了，这样会害出病的。”
　　梅茹道：“哭有用吗？如果真的有用，我就是哭个几天几夜也没有问题，孟姜女哭长城，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孟姜女哭长城？”
　　“恩。就是一个女人哭倒万里城墙的故事。”
　　“你真的不难过吗？”
　　“我有心情会来可怜我自己。除了我哥，丰府的其他人，我只能表示遗憾。”
　　“不过，在丰家遭难后，段芷离也失踪了。”
　　“那个女人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
　　在梅茹的伤势渐渐好了后，梅茹就在洞里练功，贝云城细心地指导她，梅茹的武功进步也很快，一是贝云城能言，不像丰君怡那样不擅长传教；二是梅茹更适合学习贝云城的武功，灵动机动，丰君怡的武功走的是刚猛路线；三是梅茹常年练习瑜伽舞蹈，身体柔软，协调性好，所以掌握起来很快。梅茹对他的关心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对贝云城也不排斥，他已经很满足了。每当范暧甜想劝，就看到梅茹一脸冰霜的看着她，即使前一秒她们还聊得起劲，她不得不感叹梅茹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的这个侄子情路多磨，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们在山洞里藏了三个月以后，京城的搜寻渐渐停了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京城之外，贝云城他们也决定回到他们的家族的发源地——荆志，那里聚集着很多武林世家，是个朝廷力量薄弱的地方。
　　贝云城知道梅茹不喜欢别人为他做决定，可是离开他们的保护，她真的很危险，贝云城小心翼翼地询问：“小茹，你跟我们走吧。虽然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京城真的很危险。”
　　梅茹道：“好。”
　　没想到梅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贝云城喜出望外，拉着梅茹的手道：“小茹，你答应了？”
　　可是看到梅茹盯着他的手，贝云城只得松开手，她不说话，可是她盯着你的眼睛是如此犀利，以至于他不得不放手。这是她最理智的选择，与情感无关,就如她手不能动的时候,自己喂她吃饭她一点也不在乎,但是手稍微好了一些,她就坚持不让他帮忙。他是不是该满足了，至少能够看着她，守着她，自己是太心急了，时间能改变她冷漠的心的，他相信。
　　离开洞口的唯一出路,就是那窄得不能再窄的石壁,而且高高低低的,梅茹虽然攀过岩,但是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试过,虽然她的武功进步迅速,但是自己还是很忐忑。
　　“我背你吧。”贝云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地看着她。
　　梅茹转到他的背后，让他背，她这才想起他上一次被迫背自己的时候，天气很热，他却一滴汗都没出过。贝云城一只手小心地护着她，一只手扶着岩壁，在只有两只脚宽的岩壁行走着。
　　他们都易了容，一律变成了大众脸，即使被人看上几十眼也不会记得。在临走前，梅茹来到了雾风山庄，里面空空如也，贝云城解释说事发后渺渺他们给烧了。梅茹找寻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她的手机，想必已经被小娣带走了。她被就走后，渺渺她们便受到了牵连，被送进了妓院，当时梅茹很着急。不过影子回禀说那家妓院正好是贝云城他们的情报据点，所以她们现在已经被安全转移了。就算不在她们身上，梅茹也不用担心，除了她没人知道怎么用，丰君怡知道的也不多，何况自己早就把语言改成英语了。
　　只有贝云城跟着她，他们也不敢逗留太久，怕引人怀疑。当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梅茹看见的是断壁残垣，烟灰和泥混合在一起，空气中还残留着烟灰的味道。一些鸟用脚在灰堆里刨着，墙角已经长上了草。秋风吹起梅茹的头发，感觉有些凉，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曾经喜欢的邻家大院，此时已经满目疮痍，曾经的人和物，都化作了雾霭寒烟，不是自己悲秋，而是秋意使她悲。曾经这里车马络绎不绝，现在寂静得成了阿猫阿狗的乐土。
　　梅茹走向她曾经住的地方，土盖着地面，她看见一只鞋子，正是她给丰君怡跳舞穿得高跟凉鞋，不过已经被烧掉了一半。梅茹把它缓缓地丢下去，她还看见了她画的健身器材的图稿，她的衣服，绣花枕头，大多都埋在土里。丰君怡的房间离她的不远，情况也差不多，都是一堆破烂，想必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些穷人刨走了。梅茹找不出一些纪念丰君怡的东西，气得把前面的石头踢了一脚，石头滚了开去，露出一块小石头，梅茹看着很熟悉，捡起来发现竟然是自己有一次作弄丰君怡画的Q版头像，上面的丰君怡扯着嘴一副得意样，没想到他竟然保留着。梅茹用手指擦去上面的泥土，用手绢包着收起来。梅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贝云城的眼里，石头上的画虽然奇怪，但他也认出了就是丰君怡，心里不免一片酸楚，自己竟然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