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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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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青岩雪笑了,“我看你并不是炫耀你两的故事吧。根本就是要告诉我龙山前辈如何死的。”
“夫人真是聪明。”莫屈咧开嘴笑了,对青岩雪的赞赏加深了几分。
“我才是要佩服莫公子你。”青岩雪亦是赞扬。
“闲事也说完了,那请问二位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呢?”莫屈问道,拉着龙素红在自己身边坐下。
“是这样的。龙前辈在生前答应过我,若是有一天我有事相求可以上龙王岛找他,他定会竭尽全力帮我的忙。”青岩雪说道这里稍稍顿了顿,看住莫屈,“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我听父亲说过这件事。”龙素红说道,“所以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不知道夫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呢?”
“我想要赤焰毒蝎。”青岩雪说道,眼睛倏地一亮。
龙素红脸色骤变:“这…恐怕就只有这件事我们无法答应。”
闻言,青岩雪一怔:“为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这赤焰毒蝎是用来治疗屈哥的内伤的,我不能给你。”龙素红正色,皱起的眉正向青岩雪昭示着自己的决心。
“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需要赤焰毒蝎来解无及身上的毒,所以我势在必得。”青岩雪说着,转头看向寒无及。寒无及握住青岩雪的手,浅浅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如此,我们让出来便是。”莫屈开了口,“既然是岳父大人答应过的事当然不能反悔。”
“屈哥,这怎么可以?”龙素红急了。
莫屈出言打断:“我想岳父也会这么做的,他肯定不会愿意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可是…”
不待龙素红说完,青岩雪开了口:“既然你们早就得到了赤焰毒蝎,为何没有早点用在莫公子身上,而是一直留在了现在?”
龙素红咬住嘴唇一脸不甘心:“因为我们不会用。为屈哥治病的大夫在我们得到赤焰毒蝎之前就死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怎么用。”说完,龙素红长长叹了一口气,泪水在眼眶中闪动。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比莫屈的性命还要宝贵了。
“不如让我为莫公子看看吧。”青岩雪突然笑了,“我好歹是药王谷出身的大夫。”
话落,龙素红和莫屈都是眼睛一亮。
“那就有劳了。”莫屈回道。
“不会。”青岩雪摆摆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将赤焰毒蝎让给我。”
“如果你能治好屈哥,我就把赤焰毒蝎给你。”
青岩雪笑着起身走到莫屈身边,伸手为他把脉。龙素红满脸忧色的看了一眼莫屈,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青岩雪。寒无及坐在一旁,喝着茶,神情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半柱香过后,青岩雪抬起了头,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不知道给你看病的是哪位庸医呢?”青岩雪如此说道,“你的内伤根本没有大碍,只有喝点雪莲汤调养调养就会好。”
“怎么可能?刘大夫明明说过屈哥的内伤极为严重,根本难以治疗。”龙素红一脸不置信的看着青岩雪,心下怀疑青岩雪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你认为我说的有假?”青岩雪冷笑道,“如果我要从你手上得到赤焰毒蝎的话根本用不着用如此麻烦的办法,毒死你们就好了。”
听着这话,龙素红一愣,莫屈倒是忍不住笑了。
“那…那为什么…”
“哼!莫公子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区区内伤本就不足挂齿。”
“骗人,屈哥现在根本无法练功。”
“骗你作甚?他的内伤伤及筋骨,练功这种事当然是要慢慢来。习柔和的内功心法,再辅之以雪莲汤、筋骨汤之类的东西调理身子,慢慢就会好。如果你嫌这样的法子慢,我也可以给他开副药。”
龙素红沉默。毕竟事关莫屈的性命,她当然无法完全相信青岩雪。
见龙素红仍然一脸不相信,青岩雪又说道:“如果他的内伤真的如此严重,他早就死了,怎么肯能熬至今时今日。当日,龙山前辈的内伤就是我治好的,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龙素红咬着唇,犹豫着看向莫屈。莫屈深情的看着爱妻,柔情直入爱妻的眼中。龙素红深吸了一口气:“我信你便是,开张药方吧。赤焰毒蝎你可以拿走。”
“那我就谢过夫人了。”青岩雪不动神色的吁了一口气,眼看着龙素红下去为自己取赤焰毒蝎。
寒无及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妻子什么也没有多说。
风吹动水面波纹荡漾,月色柔柔撒在水面上,泛着银色的光芒。小船在银白的月光下向着对岸驶去。
“你...是真的治得好莫屈吗?”寒无及搂着正仔细端详着盒子里的赤焰毒蝎里的妻子,低声问道。
“当然…治不好。”青岩雪说着,吐了吐舌头,“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快死啦。活个二三十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寒无及点点头,“你心里也不舒服吧…为了我…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青岩雪长长叹了一口气,“就像龙素红只剩下莫屈一样,我也只剩下你了。”
“欺骗一个与你如此相似的人,你…很歉疚。”寒无及说着,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嗯,歉疚就歉疚吧。我不能让你死。”青岩雪说着,死死的抓住了寒无及的手——用两只小小的手紧紧的握住,颤动着是十指在向寒无及诉说着她的畏惧。
寒无及拥住青岩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所以,你就让我歉疚吧。”青岩雪埋首寒无及胸前,笑得很释然,“只要你活着就好了。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死…可是我还没有活够,所以我们要一起活着。”
寒无及温柔的笑了:“还差一样,在哪里?”
“在一个我最不想去的地方…”青岩雪说着,泛起了忧思。
“药王谷。”寒无及低沉着声音说道。
“就是那里让你…受这样的折磨的。”青岩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时光倒叙,回到那悲伤、凄凉的那天。
北风萧瑟,吹起满地落叶飞舞。凛冽的秋风带着微微苦涩掠过大地。青岩雪在寒无及的陪同下回到长大的地方——药王谷,目的只是要埋葬吴戊子。
两人趁夜来到药王谷后山吴戊子夫人的墓前。然而两人都没有料到,那样冷彻的夜里,等着他们的还有药王谷的人。当他们埋葬好吴戊子之后才发现整个后山被药王谷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吕南子就站在他们对面,带着阴冷讨厌的笑容看着他们。
恨,这是青岩雪对吕南子唯一的感情。所以当吕南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觉得愤怒。当人愤怒到达一个点的时候,便会失去理智——青岩雪的恨意、怒意早就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所以当她一看到吕南子就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扑了上去,想要杀掉吕南子。
一瞬间其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寒无及拔剑而出,闪身到吕南子身前——只不过用了一招便斩下了吕南子的人头。看到吕南子人头落地,滚到自己脚下,青岩雪不由得惊骇。鲜红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绣鞋。一种快感油然而生,青岩雪无法遏制的笑出声来。
就在那时,寒无及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青岩雪心下大惊,急忙奔到他的身旁:“无及,你怎么了?”
“刚刚他下毒了。”寒无及冷然开口,冰冷的双目扫过地上正在冷却的头颅。
“快点服下这个。”青岩雪自怀中逃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寒无及服下。
“叛徒,纳命来。”一位药王谷的弟子大喝道,举剑上前。
“慢着。”幽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一个青衣的男子自人中走出,带着淡漠和伤怀的看着地上的头颅。
“掌门已死,放了他们。”他淡淡开口,言语中没有带一丝感情。
“三师兄,这怎么可以?”一位弟子问道。
“说到底掌门也不曾做过什么好事。”青衣男子掠了一眼说话的人,平静的回应道,“没有必要为他报仇。”
“你怎么能这么说?掌门可是你的爹。”那人反驳道。
“他…不是我爹。”青衣男子看向青岩雪,漆黑的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情感,淡淡的却好似就要喷涌而出。
“我爹是死去的吴戊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重的阖上双目。
冗长的沉默环绕在这个宁静的山头,等到男子再度开口时仿佛已经隔了百年。他叹了一口气,又是那淡漠的一眼,掠过众人,掠过寒无及,停留在青岩雪的脸上。
“放了他们。”他如此说道,平和的话语里恍若带着无尽的杀机——寒冷彻骨。
再也没有人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岩雪扶着寒无及离去。而那个青衣男子久久的看着青岩雪,一直一直没有挪开目光,直到他们的身影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青岩雪回头看了一眼药王谷的门众,视线停留在站在最后的那个人身上。她对着那人招了招手:“我需要你帮我。”
那人微微一怔跟了上去,帮着青岩雪扶住了面色发紫的寒无及。
“方妙水,吕南子留在你身上的毒我能解。”她这么对跟着自己身边的人说道。
方妙水一怔,感动的落下了泪水——吕南子在他身上种下毒药折磨了他近十年,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厚重的朱门,仿佛带着深深的怨恨在风中低吟——这便是药王谷,时隔六年依然没有变化。浓浓的药味自那张朱门后飘出,刺鼻又呛人。这是青岩雪曾经的家。
左白瑜走上前,敲了敲那厚重的门。
两个挽髻的童子笑嘻嘻的打开了门,探出了脑袋。
“请问找谁?”其中一个小童问道。
“去告诉你们掌门,就说青岩雪来了。”青岩雪开了口,满脸的不悦。
“请稍等。”另一个童子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青岩雪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啧,这是不得了的小孩儿。”
只不过半刻,童子便跑了回来,仍旧是笑嘻嘻的看着门口的四人:“请进。”
四人毫不犹豫举步走了进去。
药王谷的掌门人坐在厅中,带着淡漠的表情看着四人。漆黑的双眸中带着与众不同的情感看住青岩雪。这掌门人便是那夜的青衣男子——名叫吕作锄,是吴戊子过继给吕南子的儿子。
“师兄,我有一事相求。”青岩雪不愿拐弯抹角。
“说吧。”吕作锄依旧一脸清淡,但是双目中流露出的感情终究是无法骗人。
“我想要百死红蟾。”
吕作锄缓缓抬起头,深深看着青岩雪。片刻之后,他开了口:“不给。”
“那我就只有抢了。”
“你抢不到。”
青岩雪一惊,叹了一口气:“你要怎样才肯给我。”
吕作锄再度沉默。他看着青岩雪,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寒无及察觉到不对,立即上前一步搂住了青岩雪的肩头。冰冷骇然的寒意自寒无及的身上发出,剑一点点自鞘中冒了出来。骇人的寒气环绕在屋内。
“无及。”青岩雪扯了扯寒无及的衣袖,想要平息寒无及的怒气。
“我们走。”寒无及极为粗鲁抓住青岩雪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不要!”青岩雪立马拽住寒无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拿到百死红蟾,我不会走的。”
寒无及冰冷的看着青岩雪,他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青岩雪,此刻他是真的很生气,浓浓的怒意蓄势待发。
“其他的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好好的活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青岩雪大声嘶吼着,不甘愿的吼着。
就在这一瞬,寒无及收起了怒气,是剩下浓浓的杀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住吕作锄:“把百死红蟾交出来,不然,杀光这里所有人。”
吕作锄一惊,视线从青岩雪脸上拉到了寒无及脸上。又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吕作锄像是绝望般的放弃了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开了口:“不属我的,始终都不属于我。你要百死红蟾,我便给你百死红蟾,以后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了。”他看着青岩雪,淡漠如常的脸上竟现出了一丝悲苦。
青岩雪大喜,拉着寒无及的手笑了。那笑容仿佛是久处苦痛终于得到解脱一般,释然得不能再释然,开怀的不能再开怀。
一个人的快乐要建立在多少的伤悲上,她早已没有心思去思考。只要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自私一点又如何?
“我们回去吧。”寒无及拥住捧着百死红蟾的青岩雪,温柔的笑了。青岩雪仰起头看着寒无及,浓浓的爱意从眼角流出,毫不含蓄。
长白山山顶的雪仿佛终年不化一样,冰冷刺骨。寒王府静静的伫立在山里,遗世独立。任何人都无法打破它的宁静安详,任何人也无法介入这个圣洁无暇的世界。冰冷的雪飘然落下,沁入人心,寒冷却通透,带着人们无法理解的温暖自天空飘落,带给这个世界无法想象的无穷魅力。
一对璧人执着对方的手,相视而笑。
只是故事并没有就这样完结。属于长白山这样美丽地方的人并不是只有如此而已。那些人自纯白中走来,带着冰冷的悲伤却又带着无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