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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拜师 ...

  •   低头看着破水缸里的倒影,我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那个眉眼还没长开的小女娃是我吗?我挤挤眼,她也挤挤眼,我咧咧嘴,她也咧咧嘴…在第N次挤眉弄眼之后,我终于确认那个除了眼睛什么器官都比同龄朱一一小两号、约摸八、九岁光景的、梳着两个圆圆小髻的女娃娃就是本尊。
      难怪别人都那么高啊?!
      一时难以接受的强烈不适应充斥在胸膛,我亲亲的爸妈弟弟,我的房子,我的小存款,我的工作,单位新来的小帅哥,死党姐们…我不在了,你们可怎么办啊?呜呜,我的人生刚刚向我展露美好的新画卷啊,我跟踪一个月偶遇三次的上岛咖啡型男才向我露出完美微笑,我,我,我怎么会来到这么个地方???就是疯子在他最荒诞的梦里也不会出现的诡异场景。
      我哭…(此地省略500字,参见孟姜女哭长城桥段)
      哭的累了,疼的伤了,我多想华丽丽的倒下,但我选择——立正,闭眼,向我的前世今生长时间的默哀!因为接下来,我更关心的是:我要怎么办?朱一一的人生信条是:生活就像一场□□,如果不能改变结果,那么与其奋力反抗,还不如暗自享受。
      一番细细自我审定之后,我得出无任何残疾嫌疑的论断。现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更兼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细胳膊细腿,是我前世做梦都想得“纤细”体态,加分加分啊,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不会穿到唐朝来了吧。这个问题很严重,一定得找人核实一下。
      我捧着破水瓢,强下按耐住还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蹭回外面的那名白衣女子身边。听到我的脚步声,女子抬眼瞅了我一眼,哇赛,靓女啊,虽脸色苍白,眉眼疲惫,仍难掩丽资天成,秀美无伦,周身更有一股凛人、勿近的气势丝丝渗出。吓得我连忙狗腿的将手中水瓢递过去,“美女,喝点水。”
      女子柳眉轻抬,缓缓伸手接过,“你叫我什么?”
      糟糕,我忘了自己还是一小屁孩,张嘴就是新时代搭讪风范,忙开口掩饰,“我只是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女子,见姐姐受了伤,又帮不上忙,只能去给姐姐寻点水喝。”
      分明是自己渴了才去找水的,这可不能说。
      “难得你小小年纪有着份心意。”女子极斯文的咽下一口水,道,“听闻是个极内向的孩子,怎生如此自来熟?”
      我心里一咯噔,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来并不熟络呐?依稀记得是有人要将我斩草除根,是眼前这个女侠救我性命啊?冷静冷静,想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姐姐自有天资风华,岂是一般莺莺雁雁能比得上的,让人一见就有欲亲近之感。”
      “噢?!你见我竟有亲近之感?”女子淡淡的笑了一下,笑意甚至都没渗到眼底,“天底下你怕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果然有师徒的缘分,不枉我受故人之托,从杀手环伺中把你救出。”
      我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把握住了三个重点:第一,我的性命果真是她救的。第二,她并不想救我,是受人所托。第三,她说了师徒缘分四个字。来不及多想,抓紧眼前的大树才是真理,我立马扑通跪下,以比加入党组织更真挚的情怀热情讴歌,“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如若不弃,请姐姐收我为徒,必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女子秀眉微蹙,“你我能碰上,自是有缘,我救你出来,也是存了私心。虽然你已错过练武的最佳年纪,但根骨奇佳,心思还这般巧黠,哼……”
      心思巧黠也有错?我有点懵,一狠心决定将马屁进行到底,“姐姐不要芥蒂,我遭此巨变,心意已决——既得姐姐相救,甘愿与前尘之事一刀两断,恩怨两清,唯求在姐姐身边斟茶倒水,结草衔环。
      “哼,好,果然有他的影子。”白衣女子隔空将手腕一抬,我跪伏的身子便不由自主被一股气力抬起,正好对上她幽深莫测的眼睛。心里还是茫然一片,她,她是要跟我玩对视吗?这个,咳咳,可以有。对视良久,我眼神始终坚定,不露一丝慌乱怯懦,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都说大眼无神,小眼聚光,我朱一一是全校出了名的大眼探照灯,被我扫过的帅哥无一不内心发毛、寒毛直竖。
      终听白衣女子缓缓的说道,“这么小的人儿,却懂事得这么让人心疼。罢了罢了,你既已入我申葵派的门,当然不会让你斟茶倒水。只要你能吃得苦,我会让你独步武林,到时候你愿如何便如何,谁能拦你?”
      白衣女子说着,难掩语中的豪气,吐纳三下,起身清啸。
      我心下怀疑至极,这么厉害,还不是被人打得半天爬不起来,还独步武林呢,扯吧。我只求吃饱饭,留下小命,从长计议。当然这席话只能暗自腹诽,明面上我则毫不犹豫的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还请师傅赐名。”
      我心如明镜,这一通追杀摆明我是个有来头的丫头,现在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被拆穿可不是闹着玩的呢,搞不好被人当妖怪一刀砍了。既然说了开始新生活,那就从名字开始吧,嘿嘿。
      “为师姓玉,单名一个右字,你原名既不愿再用,我唤你玉苜,苜蓿之苜,小苜可好?”
      “小苜多谢师傅赐名。”我恭恭敬敬的回道。
      女子将我轻轻一带,我眼睛一花,便已随师父跃上了一匹没跑远的青色大马背上。啧啧,功夫不错啊,我有点激动起来,忍不住开始喷,“师傅,我能叫你美女师傅吗?”
      “为何?”语气中带着点惊奇。
      “因为所有的徒弟都管自己的师傅叫师傅,可是有的师傅长得实在乱七八糟,小苜不愿意将师傅和他们唤作一般。”我极其诚恳的说道,“再说,要是我们在人群中走丢了,我只需唤一声美女师傅,你就知道我在叫你了,多省事啊。”
      “呵呵,随你”。这句回答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美女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西边的白云山,我在山顶修行。”
      “山上是不是有座寺庙,唤作白云观的”
      “你怎么知道?是有一座白云庵的”,美女师傅好奇。
      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叫个白云山,整个白云观、白云庵有什么稀奇?我嘿嘿干笑两声,“小苜瞎猜的。师傅在山上修行了多久?”
      “已有二十余载”
      我一听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来,“美女师傅,你芳龄几何?”
      “呵呵,还芳龄几何,为师已近不惑。”
      什么?什么?什么?就是快四十的人了,怎么看起来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别的功夫不学了,就学这驻颜有术功,年华不老法。看来我一开口那声姐姐叫得好啊,这马屁就要拍的不露痕迹,浑然天成。其实当时我是有考虑叫阿姨或者姑姑的。
      “美女师傅,你这门功夫可要教我。不然十年之后,别人看到我们还以为我是你姐姐呢。”
      “小苜,嘴怎生得这么甜。真不像是九岁的孩子。”
      “美女师傅…”
      “嗯”
      ……
      这一路就在我加紧、刻意培养感情的唐僧唠叨法中过去了。路过山野村庄的时候,美女师傅向村妇买了两套粗布衣衫,换下了她那血迹斑斑的白袍,并用一支木簪挽住长及腰部的黑发。我身上的绸缎小衫皱巴巴脏的不像话,也换上了农家自制的青布蜡染衣裳,我好奇得不得了,左摸摸右扯扯,惹得美女师傅连连蹙眉,“绫罗绸缎穿腻了,这会儿倒稀罕得紧了。”
      我看着这衣饰风俗,非唐非宋,好奇想问这是在哪个朝代,但是又怕引起怀疑,只好硬生生把巨大的好奇给咽了下去,那叫一个难受啊。
      傍晚来到一个叫临丰的小镇,去了最大的一家客栈打尖,美女师傅出手大方,直接要了一间上房,并吩咐小二将最好的酒菜直接送到客房去,随手的赏钱让店小二乐颠乐颠去置办了。我真是高兴碰上了有钱人,在五菜一汤的饭菜面前大块朵颐,这古代的肉真香,简简单单一盆卤牛肉,光肉香就能让我把舌头给吞下去。现代那些饲料肉、激素肉一比,如同嚼蜡。
      “想不到小苜竟然喜欢此等粗茶淡饭。”美女师傅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跟美女师傅在一起,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什么时候都不忘拍一下马屁,我在内心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你若能如此随遇而安,我才真放了心。”美女师傅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怎么从来不好奇为师的身份或是申葵派的事情?”
      跟你混,有肉吃,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无极不是白看的啊。我用塞满牛肉的嘴含混不清的说道,“师傅自然有师傅的打算,我相信美女师傅一定能将小苜领上道儿的。”
      美女师傅干咳了两声,“你不知道申葵派是江湖第一魔教吗?”
      “啊???”我晕菜了,魔教?怎么个魔法?吃人吗?我强自镇定,不停地安慰自己:魔教中还是有很多情深意重的好女人的,比如任盈盈,比如张无忌他妈,还有眼前这个女人!!!她救了我的命,我是打算跟她混的。再说,玉右师傅待人行事虽拒人千里、冷冷冰冰,但总体还算光明磊落,看看出手就知道了。
      冷静冷静,我装作思考状,然后尽量学着令狐冲,以淡然的口吻道,“美女师傅,小苜不知道什么是魔教,只知道许多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在名门正派的幌子下尽干些为人不耻的事情。粗俗浅陋的世人对着自己不解的、不敌的,就强行冠以魔教的称呼。”
      装完淡定,为增添气势,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几乎将碗碟震下去,更强忍着手心的疼痛大表决心,“小苜不管江湖人怎么说,只知道是美女师傅救了我的命,就一定会誓死追随到底。谁敢对我的美女师傅不敬,小苜第一个跳出来抽他,往死里抽他。”
      话音还没落,我就知道我这个马屁拍对了,美女师傅眼睛亮晶晶的,“好小苜,为师……”
      美女师傅,犯不着吧,这么容易感动,现代人谁在乎这魔不魔的,我还在为自己刚才那一番言论不够慷慨激昂,不够写进教科书或者是公务员申论读本而暗自懊恼呢。此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喧哗热闹之声,顿时让我好奇心起,探头出去看个究竟。
      我们这间上房在二层,从上面能清楚地看到客栈门口的车辆过往和小商小贩。只见一群小孩正围着墙角看什么热闹呢。想到刚才自己表现不佳,还是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比较好,便擦擦嘴,跟美女师傅说声想去看看热闹,就一溜烟就跑了下去。隐隐听到美女师傅轻叹,“也就这会像个九岁的孩子。”
      ……
      “捡起来吃啊,不是饿得一直在地上爬吗,哈哈哈哈?”还没走近,就听到围成一圈中那个最高最壮头儿样的十来岁男孩放肆的笑着,周围的小崽子也纷纷附和。
      “馒头呢,白面馒头呢,怎么不吃啊,嫌脏吗?”
      “瞧你那身叫花子样,你要再不捡,我打断你的腿。哈哈”
      “别趴在那儿装死,小爷我没耐心看只死狗。”
      ……
      这里的小孩怎么这么暴力,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啊,我暗自摇头。刚想从人群缝隙中探个头看个究竟,就见我左前面一个穿着黑色小马甲,满脸倨傲,一看就是个地主老财家儿子的胖墩,好像突然失去了耐心,撸着袖子骂骂咧咧的往圈中间走去,“小爷让你睁开眼,你这怪物还是个聋子不成。”
      我这时才看清墙角缩着的那抹灰色,是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孩子,也就7、8岁光景,趴在地上,头发蓬乱,头紧紧地低着,看不见脸,身子稍稍的颤抖着……
      我心中一酸,怎么到了哪都有这霸崽子欺凌弱小的场面呢?
      我想起了我弟弟。
      我弟弟只比我小2岁,跟我关系极好,但从小体弱多病,性格也温顺,大家都说我们家孩子反了性了,女孩生就一土匪样,男孩则文文弱弱的像个女孩子。特别是弟弟格外聪明,过目不忘,深得所有大人的喜欢,为此,我弟弟小时候没少受同龄人的欺负。弟弟上二年级时,有一天鼻青脸肿的回来,说什么也不愿上学了。我知道肯定又是同班张局长他儿子撺掇人打弟弟了,那家伙跟我同岁,除了智商、什么都比同龄人长一截。
      父母都不在身边工作,姥姥年纪大也不敢惹张局长河东狮吼的护短恶婆娘,只是抱着弟弟哭,说转学算了。我气不过,当天晚上就去跟霸崽子拼命,把他打得轻微脑震荡,晚上发了一晚上烧。我还撂了狠话:你要是以后还敢碰朱小一,我敲断你门牙,要是回去敢跟你家大人说,我烧了你家房子。说完,不顾自己也被打成了猪头样,像抗美援朝的英雄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回家了。
      不知道霸崽子是觉得被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打进医院没面子,还是因为我当时是大队长每天站在校门口检查红领巾觉得我很有势力,反正过了两天,他拉着我弟弟过来非要认我当老大,从那以后我便一举上升为校园一霸,成为校园官方格斗派的风流人物。虽然后来我弟弟练了八年跆拳道,黑带二段,在大学曾作为校跆拳道协会会长去韩国交流比赛,但弟弟还是相当“崇拜”我,甘愿受着我这业余跆拳道水平的威胁。
      不知道弟弟现在怎么样,他是签了哪家世界500强?还是直博?女朋友到底敲定了没有?那么一大群花姑娘争先恐后前赴后继,换我我也晕,抓阄算了,谁让他帅得那么不清不楚……
      我正陷入对往事的甜蜜回忆中,只听得“啊”的一声轻呼,将我的思绪生生打断,我摇摇头,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出离愤怒,只见小胖墩揪住小乞丐的头发,使劲往上拽,用他胖猪蹄往小乞丐脸上不停的招呼,还满脸嫌恶地说,“睁眼让咱老大瞧瞧,不然还让人以为小爷我骗人。”
      小乞丐吃痛,虚弱的任凭人摆布,满脸血迹,肿胀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但两眼仍紧紧闭着……我怒急之下反而冷静下来,嘶着牙在四周寻摸个趁手的棍子什么的,这不出手就算了,出手怎么得也要摆个酷帅造型,博个亮相满堂彩吧,美女师傅可看着呢。
      只听最大的那个孩啜了一口,“得了吧,德布,净瞎扯,耽搁了爷那么多工夫来看个瞎眼乞丐”。转过身,笑眯眯的望着旁边的小丫头,“睛儿妹妹,咱们去河边放灯可好?”
      眼看着人群就要散去,那个叫德布的胖墩急了,突然抬脚往小乞丐的手上狠狠踩去,小乞丐尖利的惨呼一声,微微睁开了眼。
      天哪,那双眼睛,好奇特,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呢,在夕阳的余辉下竟然反射出梦幻般的诡魅色彩和灼灼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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