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雨》十八子秋

15、第 15 章

　　一阵寒风吹入大殿，灭了烛火。
　　刘易崇放下折子，唤外面的侍从，没有应答。
　　整理好衣服，刘易崇拿起了正厅里摆放着的宝剑。剑出鞘，一道寒光。
　　背后一道劲风，刘易崇避开，长剑刺出去。
　　一阵强大的内力如波浪般翻滚过来，刘易崇闭息守中，宝剑挡去一部分力，还是被震得双手发麻，宝剑跌落在地。
　　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皇帝有此身手，也不枉我鬼空子亲自出手”
　　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刘易崇看到是一记短小的匕首冲着自己脑门而来，而自己全身已无力再动半步。
　　叮，然后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殿里的灯重新亮起来，刘易崇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大殿的另一侧。
　　少年慢慢走进，走进亮光里，露出了他有几分俊俏的面容。
　　地上有一只短小锋利的匕首和一枚梅花镖。
　　少年开口：“是不是长得太难看啊，都不敢出来见人。”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和慵懒。
　　从上面落下一个人来，穿一身黑色长披衣，身材矮小看不出年纪，留着山羊胡。
　　鬼空子看少年的装束不是宫中人，问道：“你是谁？”
　　少年答道：“我乃——，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鬼空子道：“马上就要死在我手下的人，我习惯知道对方的名字。”
　　少年笑道：“我恰好没这个习惯。”
　　一记掌突然劈过来，少年匆忙闪过，背后的柱子被打出一个很深的洞。
　　少年道：“这么着急打？”
　　鬼空子不用兵器，单凭一双肉掌对少年发出一阵攻势，掌风十足狠辣，少年身姿灵敏灵巧躲过。
　　匕首，两支匕首射过来，少年发出梅花镖一一打落。
　　三支匕首打过来，冲着少年上中下三处大穴，少年闪身躲过却暗叫不妙，匕首冲着身后的刘易崇而去。
　　打落其中两支匕首，无奈第三支匕首还是冲着刘易崇去了。少年飞身将刘易崇扑倒在地，匕首顺着脊背擦过去。
　　少年手上用力将刘易崇托送到大殿深处，这会鬼空子的掌已经到了背后，少年侧身闪开，借着殿内柱子躲开几掌。
　　鬼空子道：“你已体力不支，再比下去胜负已分。”
　　少年笑道：“你该担心你外面的同伴，其中一个只会用毒但功夫不济，另一个还是个女人，这会恐怕已经束手就擒了。”
　　鬼空子道：“不必搞这些花样，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三支匕首又打少年三大穴位，少年躲，不料迎面又是一支匕首，这时躲已是来不及了。
　　鬼空子道：“你没了梅花镖，不要怪我占你便宜。”
　　嗖，一支长剑射过来，打落了匕首。
　　鬼空子看地上那把剑，转身看来人，问：“韩阳一剑苏逸川尚在人世？”
　　苏逸川走过来，说：“想不到你竟做了影子杀手。”
　　鬼空子道：“有人爱名，有人爱钱，有人爱权，有人爱女人，投我所好我便为谁办事。”
　　苏逸川道：“外面空旷。”
　　鬼空子突然飞身跃起，上了房顶，道：“今日恕不奉陪了。”话未完人早没了影。
　　苏沐拍着胸口道：“哎呀，师父你要再晚来一步，我这小命恐怕就呜呼了。”
　　苏逸川问：“苏泽和苏旭呢？”
　　苏沐说：“师父在外面没见，那大概是去追刚才那人的同伙去了。”
　　刘易崇和九王爷、林枫从殿后面出来。
　　刘易崇看苏沐，道：“没想到这位少侠竟是苏先生的徒弟。”
　　林枫道：“皇上，苏先生另两位徒弟已去追刚才那人的同伙，我去看看。”
　　刘易崇应允。
　　苏逸川看大殿里的柱子，其中一个陷进去一个大洞，而其他几根完好无恙。伸手碰触，稍微用力，柱子里面竟是如沙土一般，缓缓流出来。
　　苏沐惊道：“我说那个死老头的掌打在柱子上怎么没样，原来都是内伤啊”
　　九王爷沉思，道：“这人便是杀害唐七的凶手。”
　　苏逸川道：“此人人称鬼空子，擅长隔空掌，能够不伤害人的肌肤而重创内脏。”
　　刘易崇道：“朕也受了一掌，但并没有觉得有内伤，这又如何解释？”
　　苏逸川指着那出了洞的柱子道：“皇上受的那一掌应是普通的掌力。”回过神道：“也就是说，鬼空子原本有机会杀了皇上的，但他没有。今晚并不是刺杀——”
　　九王爷道：“声东击西。”
　　苏逸川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确认王爷的生死及下落。”
　　刘易崇皱眉。
　　林枫突然跑进来，急切道：“唐守平大军突然出现，攻打南门！”
　　没有攻打对他们最有利的西门，却是选择了最不利南门。
　　南门城墙高耸，还有一条护城河，是四门之中最易防守之处，故只安排了不到一万的士兵守卫。因影子杀手一事，又调了不少人抓捕刺客，南门守卫此时不过几千人。
　　当九王爷等人赶到南门，南门此时正是战斗激烈。
　　虽占地势，但唐守平大军突然出现占了先机。且城门守卫只有几千人，而攻城大军却是一波又一波。
　　守城士兵见到九王爷出现，士气高涨，但激烈战斗几个时辰也有些体力不支。
　　九王爷叫来周致远，命令：“放火箭！”
　　火箭划破夜空，照亮城门下面，众人一看皆是大吃一惊。
　　城下士兵黑压压一片，如汪洋大海般看不到尽头。
　　九王爷果断下令：“北门、东门、西门各调五千人速来支援！”
　　命令刚下达，忽有人来报：“北门遇大军攻城！”
　　九王爷道：“北门守兵不动，让王之至就是死也给我守住！”
　　来人领命，返回。
　　九王爷又道：“告诉守卫东门的杨书，本王只给他八千人，将剩下的四千人调到南门。守西门的范易，也给他留八千人，将剩下的一万调到南门。”
　　就是如此，南门也只有两万余人，城外至少是五六万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战斗已经持续了四个时辰。
　　城下的攻势慢慢弱了。
　　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火箭，射向西南方向。顺着火光看下去，可以看到大批的士兵正在转移。
　　九王爷看到苏逸川拿着周致远的那张铁弓从城楼最高处下来。
　　苏逸川说：“又是一计声东击西。”
　　九王爷思索片刻，下令：“南门、北门各留三千人，其他全部调拨西门。”
　　又道：“将东门的人全部调拨西门。”
　　说完看着苏逸川，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苏逸川拿起手中长剑，看他，说：“渊虹好久没有见血了，这次怕免不了了。”
　　唐守平十万大军，有九万聚集在西门。
　　一开始的行刺皇宫是计，攻打南门、北门也是一计，真正的企图是全力攻打力量较弱的西门。
　　天已微亮，城下黑压压的军队一览无余。
　　守卫西门的将士不足五万。
　　城下军队进攻形势很猛烈，一波接着一波。
　　若持久下去，守城将士必是疲惫而败。
　　边关那边夺得兵权，路上行程也要十多日。
　　九王爷看城下大军，心中一惊。
　　苏逸川也走过来，看他脸色不对。
　　九王爷轻声说：“这支军队何止十万，看来不仅是唐守平反了……”
　　破风之声，三支利箭冲着九王爷脑门、脖颈、前胸三处要害而来。
　　渊虹出鞘，发出一声啸声，将三支箭拦腰截断。
　　苏逸川说：“不管对方多少人，擒贼先擒王。”
　　周致远拉开铁弓，寻找刚才射箭之人，连射三箭，却被对方轻巧躲过。
　　此时城下大军中却起了一阵骚乱，原来对方的帅旗被砍到了。
　　大军围住了两个人，皆是穿着铠甲。
　　九王爷在城门上看着，有些不解。而苏逸川却是缓缓抽出了渊虹剑。
　　被围困的两人奋力杀出重围，向着城门靠过来。
　　待近了城门，二人突然跃起，直冲着城墙上而来。
　　城下刚才射箭之人射出两支利箭，而周致远一时难分敌友也拉开了铁弓，两支利箭顺势待发。
　　前后夹击，二人性命危哉。
　　林枫、苏沐几乎是同时出口：“不要放箭！”
　　周致远收了弓。
　　两支梅花镖自苏逸川袖中发出，将二人背后的两支利箭打落。
　　二人落地，做了一个翻滚，正好到了周致远面前。
　　其中一人抬头笑道：“周大哥，幸好你的箭没射出去。”
　　周致远是又惊又喜，道：“苏旭，怎么是你？”
　　苏泽和苏旭过来见过师父，苏逸川见二人无事，也没多说什么。
　　苏泽道：“刚才射箭的是个女人，昨晚我与苏旭一直追在她后面，想不到竟追到了大营之中，我二人便假扮了对方士兵。”
　　林枫道：“砍了对方帅旗是大功一件，但这未免太危险了。”
　　苏旭道：“林大哥，原来行军打仗是这么刺激啊，太好玩了！”
　　林枫看他，说：“刚才，现在想来都后怕，林大哥被你吓着了。”
　　苏旭收了笑意，道：“对不起，林大哥。”
　　林枫突然抱了他一下，问：“以箭还箭，要不要报仇？”
　　让人拿来另一把弓，此时城下军队正在撤退。
　　周致远拉开了弓，苏旭也拉开弓，看见了大军中那个射箭的女人。
　　周致远弓上的三支箭射出去，女人警觉回头用手中铁弓打落，不料紧跟着三支箭之后还有一支，女人躲了一下还是射在了左臂上。
　　林枫道：“力道、准确度都不错。”对周致远道，“这个徒弟你收不收？”
　　周致远笑道：“如此禀赋，我哪里敢做师父？”
　　苏旭喜道：“周大哥，我想学怎么连射三箭。”
　　周致远拍他肩膀，道：“以后一起到王爷府中练箭？”
　　苏旭拍手叫好。
　　周致远看向九王爷，问：“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九王爷道：“此是非常期，通知各位将领都搬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