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匏蔻》浅弦

3、第二章 王家葫芦初长成

　　王老爷爷紧紧攥着手里的种子，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飞机。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是因为他十分确信那个叫做美邦的家伙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也因为实在是上了年纪，他也走不太快。而灵活的穿山甲已经早一步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们回山里去吧。”王老爷爷拍拍穿山甲的头，眼睛望着面前的操纵杆，思绪好像一下子飘得很远。

　　银白色的机翼贴着云层，若有似无的风吹开天边的星，隐隐绰绰。王老爷爷设定好方向、角度和速度后，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他低下头和穿山甲一起端详这颗小小的种子，在星光的陪衬下，有一个瞬间，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就好像可以看得出来里面埋藏有七张明晃晃的笑脸，哦不，好像是八张。
　　漫长而又疲倦的旅程过后。飞机终于降落到了地面，那是一段不算太长、也不十分平坦的跑道，修建在尘土飞扬，并且布满各种石块、植物，偶尔还会有小松鼠跑来跑去的靠近森林的土地上。
　　吭哧吭哧哐啷哐啷的一阵声音响过，飞机的引擎终于停止转动。王老爷爷走出舱门，一手攥着种子，一手拉着穿山甲的小爪子，走向山顶那座隐约看得见炊烟升起的小屋。

　　未及屋前，穿山甲已经松开手跑了开去，在屋子后面的不知什么角落里找来一把略微生了些铁锈的铲子，还有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结实的塑料喷壶。它跑到王老爷爷跟前，举起手中的东西，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好像在邀功领赏，又好像只是在卖着萌说：“我们把它种下吧。”
　　屋前刚好有一片空地。说是刚好，是因为穿山甲最喜欢在这片地方刨土挖坑钻来钻去，往常王老爷爷在这儿种了什么庄稼都会被它搞得半死不活，后来发现了这个规律后，索性就空出来专门给穿山甲做游乐园了。
　　“这次你可不许再捣乱了。”埋好种子后，王老爷爷直起腰来，拍了拍穿山甲的头，小家伙也眯起眼睛一副听话的样子拼命点头。

　　这一老一少开始了漫长的“种菜”过程，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会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偷他们的菜。也许是美邦？王老爷爷偶尔闲得无聊会这样想一想。
　　足足过了50天，这颗种子才勉强发了芽，害得王老爷爷差点以为这东西种不活了。不过看这棵小苗弱不禁风的样子，也真是令人怀疑它能不能够顺利的开花结果。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年的时光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一年对于本就很老的王老爷爷和不会长大的穿山甲来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所以要不是有了房子前面的这棵“菜”，王老爷爷还真记不得又过去了许多时日。
　　如今，这棵“菜”顺着王老爷爷搭好的棚架，已经蜿蜿蜒蜒长成了枝叶繁茂的藤蔓，夏末秋初，绿油油的叶子正有凋落的趋势。
　　“你说，这会是个西瓜，还是个丝瓜呢？”一日，王老爷爷和穿山甲坐在藤蔓下乘凉。
　　穿山甲顺手捡过一旁地面上的小树枝，就着黄土的地面，画了一个有着曲里拐弯的轮廓和圆圆滚滚形状的不知什么玩意。
　　“你觉得……是窝瓜？”看穿山甲摇头，王老爷爷又想了想，“南瓜？甜瓜？再要不是伊丽莎白瓜？”
　　摇头摇头摇头。穿山甲始终在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你不会画的好猜一点吗！！你要是去玩你画我猜一定会输得很惨的！！”王老爷爷拿过穿山甲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瓜子。可怜的小穿山甲伸出爪子捂住头，大眼睛泪汪汪的，那样子分明是在说：“我画得这么像，根本就是你太笨了才会猜不到嘛！我又不会说人话，又不会写汉字的！”
　　“算了，等它长出来自然就知道了。”王老爷爷站起来，抱起穿山甲，“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吵醒王老爷爷的不是闹钟，也不是“种菜”的梦想，而是穿山甲的爪子挠在他的脸上。
　　“喂喂，你干什么呀……”王老爷爷睡眼惺忪的跟着它踉踉跄跄走出屋子，门前藤蔓正绿的妖娆，叶子迎风抖动，隐隐露出缝隙间的一点生动颜色。
　　那一瞬间，王老爷爷不由得看呆了。
　　半响，他才讷讷开口道：“……什么呀，原来是个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