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凡嚣

4、Part 4 吟游诗人的归宿

　　舒泽内亚回到了布拉肯尼非，就是在这里，他的爱人消失于他的面前。
　　整整四百三十七年了，他离开这儿已经四百三十七年了。
　　昔日繁华的布拉肯尼非早已荒芜，荆棘丛生。
　　“赛因，回应我的呼唤，再度回到这个世上来吧……”舒泽内亚取出玻璃瓶，九十九颗不用色泽的结晶仿佛受到了擦空，陆续从瓶中飞出，浮于半空之中。舒泽内亚手中的月琴发出了夺目的光芒，结晶犹如被融化一般，各色光芒渐渐扩散。
　　芬利尔一旁踱着步子，有些不安地看着舒泽内亚，“舒泽内亚，结晶还没有集齐……”它说。
　　他于光芒的中心抬头看它，翡翠的眼眸分外明亮，其中流转的情绪芬利尔根本不明白，蛋兽族的直觉令它感到了渐渐扩大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修长白皙的手带着魔法力，触上月琴的弦，琴弦崩裂，接着，琴身也碎裂了开来。
　　一把银色的匕首出现在了月琴残骸上。舒泽内亚握住匕首，毫无犹豫地刺入直觉的胸口，再拔出，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各色的光芒闪动了一下，夺目更胜之前。
　　芬利尔张开了翅膀，试图冲入光芒之中，却接连被光芒所形成的光壁所阻挡。它低吼着，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再一次跃起，两只爪子死死地扣在了光壁之上，竟是刺入了其中。
　　“芬利尔，回去！”舒泽内亚声厉色疾地低斥，芬利尔愣住，“舒泽内亚……”它眼看着主人的伤口愈合，却又再度被匕首所刺穿。
　　它咆哮了起来，“他那么重要吗？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
　　“这条命，本来就是他给的。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的魂珠给我，我早就死了，更不会捡到你。”舒泽内亚面无表情地说到。他拔出匕首，扔在了地上。
　　芬利尔的眼中浮现了泪光，“可是，舒泽内亚……”它猛地失了声，他看见舒泽内亚将右手插入了心口，从中挖出了仍泛着明亮光泽的魂珠。
　　就在那一刻，有魔法阵出现在了舒泽内亚的脚下，它的亮度，盖过了一切，甚至照亮了上方的夜空。
　　舒泽内亚跪在地上，开始不断地呕血，每一次呕血，他那头微卷的美丽黑发都会白上一分，等到整个魔法阵都布满了鲜血，他的长发已是银如白雪。
　　光壁消失，芬利尔扑到了他的身边，他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芬利尔舔着他的脸颊，只觉得那温度，比初雪更冷。
　　九十九颗结晶与一颗魂珠融合成了一片七彩的光幕包围了这里，舒泽内亚的视线模糊了不少，他伸手去碰芬利尔的脑袋，又慢慢露出了笑容，“刚捡到你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呢……”小小的一个毛球，眼睛却没有睁开，已开始找寻温暖，“以后，你就得跟着赛因了……”
　　……赛因，魔法阵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
　　舒泽内亚已经失去了转头的力气，却忽然被人握住了伸出的手。
　　“舒泽内亚。”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呼吸就响起在耳边，他睁大了眼，思念了四百三十七年的男子正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小傻瓜，虽然晚了四百三十五年，但这两年我的灵体一直在芬利尔体内沉睡，你难道没有察觉吗？”赛因低沉的嗓音里有着一丝笑意，他张手将依稀亮着光的七彩光幕收拢于掌中，放入了舒泽内亚的体内。
　　“赛因……”隐忍了四百多年的泪落了下来，舒泽内亚被他抱在了怀里，舒泽内亚的声音微弱了不少，“……你……等我……醒来……我……”他说，目光渐渐失了光彩。
　　“会的，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个人。”赛因亲吻他怀中的爱人，舒泽内亚慢慢闭上了眼睛，安心入眠。
　　这一次的睡眠，也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关系，他的身边有赛因陪伴，不会孤单。

　　“少年跪在河边祈祷
　　少女出现于河的对岸
　　就好像是万千的星辰
　　落在了时间
　　化作了实质
　　少女的美貌令少年深深陶醉
　　隔着河岸
　　少年对少女许下了
　　爱的誓言
　　……”
　　银白色的长发的青年坐在街头弹奏着月琴，曼声吟唱着流传许久的故事，等到他弹奏完，周围的人们纷纷呢鼓掌，几名孩童蹦蹦跳跳地喊：“大哥哥，再念几首诗吧！”
　　他温和地微笑，指尖动了动，又换了一首曲子，开始吟唱另一首诗。
　　“……苍白的爱人用他那
　　冰冷的指尖
　　触摸我温热的皮肤
　　用他那
　　冰冷的唇
　　封缄我的寂寞
　　在长满荆棘的园地里……”
　　他的声音蓦地消失，翡翠的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这么早就来了？”
　　“时间不早了。”男子对他伸出手，“你该回去休息了。”舒泽内亚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对四周的人们道了歉，与男子相携离去。
　　“赛因，你信吗？一见钟情的爱情。”他忽然问。
　　“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开始相信。”赛因就着牵住他的手，顺势一带，将他拥入怀中，“吾爱，我的怀抱可是你的归宿？”
　　舒泽内亚抬头，望着赛因漆黑的眼眸深处，“当然。”他微笑，眼底的亮光胜过了万千星辰。
　　赛因低头，吻住了舒泽内亚优美的薄唇。舒泽内亚慢慢地伸出手搂着对方的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爱人，用他的吻封缄他的寂寞。他的寂寞也只有他才能消除。
　　他的漂泊源起赛因，而在那归途的终点，有赛因的守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