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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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素倾强行拉回了“溯”，彤歆却依旧惦记着况梁！
天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客人不多，她坐在青幔后，心不在焉的弹着手中的琴。桌上燃着的檀香突然从中间劈断，香灰落在琴上，彤歆心中莫名一动，手下的琴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手指上裂开条口子，很疼，却没有血渗出来。心情烦乱的可怕，她站起来，强烈的死气直直扑面而来。
脑海中有可怕的景象闪过，她看到况梁飞起的身体，眼中染满猩红。出事了，况梁一定出事了。
“素倾！”她急得大叫，也不顾店里还有客人，就这么直接从青幔后冲出来，朝素倾奔去，“带我出去，况梁出事了！”
依旧是上次的南山医院。素倾刚刚停好车，还未来得及拿出后备箱中的大衣，彤歆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细雨绵绵，两束车灯把前面的路照得通亮。鹅黄色的裙裾拖在地上，长发及腰，这个一身复古打扮的美丽女子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可是这并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明明就站在雨中，她的身上却没有丁点淋湿的痕迹，连头发，都是干燥而柔顺的。
彤歆就这样麻木的穿过人群走进了医院。那股死气是那么的熟悉，带着况梁身上浓重的味道。这一刻，她的心里反倒不那么慌张了。况梁，你若死了，我便去陪你；你若是还有一口气，我必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又是车祸。
乐正一躺在重症监护病房中，身上插满了不知名的管子。他的妻子隔着玻璃看他，泣不成声。任谁也没有办法忍受吧，两天间，失去了至亲的两个人。
“况梁还活着吗？”
他的妻子转头：“你是昨天的那个人？”
彤歆看着病床上的况梁，眼神一片坦然：“他还活着对吗？”说完，打开门便要进去。
“不行！”乐正一的妻子和素倾同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医生不准任何人进去！”
“我不准你进去送死！”
“素倾……”彤歆转身，回头，“噗通”跪在了她的面前，“已经两千年了，我只是为了等他。如果他真的不在了，一切也就不再有意义。两千年，我已经活够了，现在，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况梁再一次在我的眼前死去。谢谢你带我离开皇墓，可是注定了，这一生我无法报答你。”
素倾弯下身去扶她，在她的眼中，看出了坚持，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感觉到彤歆要离开她了，万水千山，世上再寻不到：“彤歆，我不想看你消失……”
“人都会死的不是吗？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我喜欢的路而已。”彤歆站起来，看着乐正一的妻子说，“况夫人，我不会伤害你相公的。相信我，他一定会活过来，并且永远的活下去。”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彤歆爱了两千年的男人。她弯下腰，再一次仔细的看他的眉眼。眉依旧是浓黑的，脸庞依旧是坚毅的，可是，为什么就忘记她了呢？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了。她俯身吻上他的唇，温暖的触感，透过冰冷的肌肤传到心里。眼泪落下，凝成珍珠滚在雪白的床单上。
彤歆抚摸着他的脸颊，柔柔的说：“况梁，你还记得招来吗，那是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得名字。其实你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对吗，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招来的死我真的很抱歉，但是那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即使戴上长生，也不会有半点的用处。你不要怪我了好吗”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这样也好，你不必总是那么的犹豫。好好活着，记得，不要出现在阳光下，这样会融化的，也不要吃饭喝水，身体会受不住。我走了，这一生，永远的把我忘记吧……”
彤歆拉起衣袖，金色的长生闪着光芒，仿佛带着生命般自行褪下，套在了乐正一的胳膊上。
有风从未关紧的门口吹进来，彤歆的长发飞舞，一瞬全白，仿若染遍霜雪。她的身体随着风的方向偏向一边，影子渐渐模糊起来。
素倾紧紧捂住嘴巴，让那嘶声力竭的哭声幽闭在手掌区区的空间之中，可是眼泪却如泉涌，身体瘫软着逶迤在了地上。
像大风刮过沙漠，金色的砂粒从彤歆的身上飘扬飞起，充斥在病房有限的空间之中。歌声响起，飘渺而悠远，正是那首《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再见了况梁，这一次，换我离开……
“彤歆……”素倾终于控制不住，朝着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扑过去，可抓住的，却只有空气。
光芒消失了，金沙的存在也仿佛只是幻觉。如若不是地上的那块玉佩，就连素倾也以为，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乐正一睁开双眼，有泪无声的流了下来。两千年前的记忆，因腕上的长生全部都回来了。那个他爱了一生的公主彤歆，倔强而隐忍；那个爱了他一生的公主彤歆，追溯千年，只为与他相见。
可是他又做了些什么，除了伤害，没有给她带去任何东西。
“歆儿她，已经离开了吗？”乐正一从病床上坐起来，身体已经康复，可是心却冷了。他现在的状态，便如同曾经戴着长生的彤歆，已经游离于六界之外。
素倾痛苦的点点头，把手中的玉佩送到了他的手上。
玉佩的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况”字，曾经碎裂成两半，被用红绳重新捆到一起。握着的手心颤抖，眼眶中有泪，乐正一却流不下来。支撑在床上的一只手感觉手下硌得生疼，他移开手，发现是两粒圆润的珍珠。
一块碎裂的玉佩，两粒泪水凝成的珍珠，乐正一心疼得难以附加。他把它们小心的收起，比平日里的他更多了分坚决，属于况梁的坚决：“没关系，只有两千年而已，这次换我等她。”
素倾的泪再一次汹涌起来，哭得泣不成声。她很想告诉乐正一，游离于六界之外的人，灰飞烟灭便真的是灰飞烟灭了，永远都不会再进入六界的轮回之中。除非，长生收集足够了千人的执念。可是，这只长生陪彤歆在皇墓呆了足足两千年的光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到足够的执念的。所以，那个叫做彤歆的姑娘，永远永远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从此以后，南山市再也没有了那个叫做乐正一的律师。而“溯”中的乐姬也不见了，却多了一个叫做况梁的术士，经常帮助那些有执念的人解决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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