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艳绝天下》洛华宸

51、离宫

　　莫华舆苦涩一笑,自己付出的许多竟是值不得一句哄慰的情话,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已是微贱至此!也是,如今自己已不是救楚之大贤,而是区区一介遭世人白眼的男宠了.为何自己甘愿抛下一切自囚深宫竟换不来他的一丝动容?难道这也是个局,只为和盘托出的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弃自己如敝履?原来飞鸟尽,良弓藏,终是不能免的俗套.可怜自己傻傻的捧着心肝小心翼翼献上,却被人晾在三九天的刺骨寒风里.等结了尘,染了霜,才发现人家根本不稀罕.他又自嘲的一笑,人家凭什么稀罕?你身无长物连一个躲起来舔伤的蜗居都是人家的,还有什么资格和一国君主谈情论爱?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反正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乘着楚幽冥调派的御用马车,衣不带尘的离开了这个让他空自伤卑的皇宫.
　　马车缓缓前行,豪华的车厢内只有一个纤瘦身躯靠坐在窗边,显得车厢越发宽大了.呼啸的冷风不时的掀动车窗上的帘子,外面百草折尽的荒凉景象不时跃入车内人的眼中.回视皇宫,那里宛如华丽却荒凉的坟墓,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爱情,青春和生命.
　　又一阵冷风吹过,吹的人眼发酸,身子发冷,车内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犹还记得乘驾辇入宫之时那人怀中的温度,竟比穿着上好貂裘还要暖和.现在回想起来不但觉不出暖意,反而更冷了,好在路程不远.
　　豪华驾车沿着便道直达原皇子府大门外,车夫向府内通报了一声,不多时府门大开.狗儿第一个欢天喜地的冲了出来,他身后是挂着慈祥笑容的老管家和奇巧匠人郭怀志,跟在最后的是铭云.
　　莫华舆是惊喜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人接来了.当初从索达城奉旨回朝之时,一来时局动荡,二来老人和孩子随军而行多有不便,便将狗儿和郭怀志留在了索达城,莫华舆和楚幽冥先行回了都城.当时还特地留下了铭云照护,现在人都到齐了,莫华舆喜不自胜,立时将心中凄凉冲淡了不少.
　　莫华舆来到郭怀志面前,亲热的叫了声"干爷爷",把一直向车上张望的老人吓了一跳,指着莫华舆惊的说不出话来.
　　莫华舆淡笑道:"干爷爷,恕孙儿没事先告诉您,现在的才是孙儿原本的样子.实在是怕孙儿这副长相横生事端,这才易了容."
　　老人点点头道:"可以理解,没想到我孙儿长的这么······这么······如花似玉,也难怪."
　　如花似玉?莫华舆嘴角抽搐,还真没看出来干爷爷居然如此幽默.
　　一边的狗儿笑的春花烂漫，莫华舆揉了揉他的头。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初见时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了，比那时高了也壮了，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着实招人喜欢。
　　莫华舆摸着他的头道：“狗儿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再过几年哥一准儿给你找个漂亮贤惠的好媳妇儿。”
　　狗儿红了脸，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我才不要媳妇，我要一直陪着哥哥，保护哥哥。”
　　莫华舆又揉了揉他的头口中道：“傻孩子。”
　　心里却流过一股暖意也涌起一阵愧疚，自己有好一段时间都忽略了这个弟弟，他却没有一丝怨言还如此仰仗自己。
　　最后来到铭云面前，轻道了声“谢谢。”
　　铭云愣了一下才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莫华舆眼神悠远的喃喃道：“没有谁为谁做事是应该的。”
　　老管家在一边道：“好了，好了，大冷的天儿，都别在这儿说话了，都进府吧。”
　　莫华舆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大家都绝口不问他为何突然回府，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厅堂中燃着好几个火盆，彷如暖春般，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冬的严寒。大家坐在一块儿聊聊天唠唠家常，气氛轻松惬意。很久都没有这么全身心放松的与人聊天了，那些宫里的朝中的老狐狸一只比一只难对付，与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得字斟句酌生怕落人话柄，神经紧绷的仿佛随时可能断掉，哪能像这样肆意的嬉笑谈心。
　　到了晚膳时间，大家和乐融融的坐在桌边吃饭。看着一道道喷香的精美菜肴上桌，莫华舆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这些都是他平时爱吃也常吃的菜。想起那人的细心体贴心中一阵酸胀，难道一切都是戏，真的有人可以把戏做的这样真？皇家······皇家······
　　由于莫华舆的突然低落，原本热闹的气氛也渐渐沉寂下来，莫华舆很想说两句活络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却被咸涩的液体堵在了喉中。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是亲近的人。因而不曾流出一滴泪，更不曾有过一声抽噎，甚至还默默的在嘴边扯起一个堪称笑的弧度。任泪水缓缓流到心里灌了个满，感受心上的伤口由火辣辣的疼到顿顿的闷痛，最后变的麻木。心也被这咸涩的液体浸泡的皱缩成了一团，渐渐失去了鲜活。
　　一顿饭莫华舆只吃了几口便推说身体不大舒服回了房间，剩下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或摇头或叹息。
　　莫华舆回到那熟悉的房间，屋中纤尘不染，摆设丝毫也没改变过。莫华舆自嘲的想，是不是都知道我会这样被贬斥回来，所以才不做任何改变？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管家早吩咐了小厮来房里燃起炉子了，所以屋中十分暖和。莫华舆般了椅子坐在炉边，一边烤着手一边望着炉中明灭不定的炭火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刮过，带动窗外枯枝沙沙作响，屋内炉火也随着忽闪了几下。莫华舆拢了拢棉袍，抬头又扫视了一遍屋子，只觉万分清冷。视线最后落在了卧榻上，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拉过厚实的锦被和衣窝在床里。可他还是觉得冷，冷得上下牙都打颤，原来习惯了床另一边的温度，一旦失去会是这样冷。
　　莫华舆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放弃了睡觉的念头，起身，穿上鞋独自走出门外。
　　满地莹白将天上的银月映的更明、更洁却也更冷了。
　　莫华舆孤立在院子当中，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向那棵沧桑古槐，淡淡的回忆流入心间。树下是谁曾舞剑给谁看，又是谁曾弄曲给谁听；谁曾带着温柔笑意入了谁的怀，又是谁曾柔情蜜意揽住了谁的腰？
　　深深呼气，直到压出胸中最后一丝温热的空气。猛然灌入肺内的冷气呛的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泪如雨下，涨红的脸却染上一抹笑意，这样，心就没那么疼了呢。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莫华舆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捂着口低咳着转身，原来是干爷爷。
　　老人又叹息了一声，苍老的声音缓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原以为你能看透的。”
　　莫华舆凄凉一笑道：“若是能看透，那‘情’也便不是‘情’了。”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半晌，老人才怜惜的道：“我知道这些事得自己想通透，老头也就不劝你更多了，只是莫要伤了身子才好，还是早些睡吧。”
　　莫华舆回以温暖一笑道：“我知道了爷爷，您先回去睡吧，我马上就回房了。”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他摇了摇头，终是缓步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华舆才转身回房，回房时炉中已尽剩余烬了。他又裹了锦被和衣躺在冰寒一片的床上，思绪纷乱，终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