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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葬礼献唱 ...

  •   “不好意思,路先生,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违法,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路仲身上随意披了件浴袍,刚结束一场情事,听到门铃还以为是客房服务,看也不看就开门,见是警察连忙理了理,系上带子。
      “谁举报?我违了什么法?你们搞错了吧?”

      “出轨。”

      “是这样的,我们是男女朋友……”

      “举报人是你丈夫。”

      “呃,其实我们在这里只是聊聊天,顺便推一下工程进度。”
      里头听出不对劲的姑娘思索几秒,还是出来说道。
      就是都穿着睡袍,越发显得说辞可笑,况且这他妈还是大下午。

      “这位小姐,要我们带你去验一下身体里是否有他的“残留物”吗?”
      霍闻举着拘留证的手机械且严肃地放下,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

      操,举报的时候是挺爽的,但是现在得来这种地方唱歌,也是日了狗了。
      距离举报丈夫出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路仲坐牢一年,两人婚姻作废。要不是怕那混蛋找他朋友来报复,连君顾也不会为了糊口跑葬礼上唱歌。
      他站在外头,眼神丝毫不敢乱瞟,贴着墙不易察觉地挪动半分,以彻底隔绝客厅的大红棺木露出来的最后一点影子。即使怕得要命,声音却不曾抖动丝毫,这是他(最后的倔强)的敬业精神。身为一个歌手,不管是什么场地,业务能力不能拉垮。

      霍闻出门正准备去替人值个班,隔了一条路的对面,靠里头的两间屋子人头攒动,葛大爷的棺木估计在客厅停着,他打算的是今儿值班到十二点再过来上柱香。
      白天上班不知道,方才吃晚饭时估计对方在休息,这会儿就听着了那声音,怎么还越来越年轻了,是进阶已经如此激烈了吗?不过倒是有史以来丧葬乐队最具质量的一支。话说葛大爷一向喜欢安静,平时连集市都少去,要往常听到的唱功都保不准他半夜三更跑梦里拎着不肖子孙耳朵说别蹂躏他的耳朵了,让人痛快地走,安静地走。这声音倒是听得人很平和。
      隔得稍远,又总有人走动,他听着那声音莫名有种熟悉感,可这会儿急着去值班,便没一看究竟。

      连君顾喝了口自己带来的水,开始收拾装备。从中午吃完饭就开始唱,唱到了这会半夜十一点,中间有几个小姑娘偷偷拍照他知道,虽然没发出特殊的声音,但那角度,再加上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如果不是拍照,他的帅气就减一分。
      动作利索是想趁着现在往外走的人多,阳气重,从这通往外面的大路在十点半的时候就熄了,主人家不知是省还是不通人情世故,办丧事动静不小,但就是不知道临时拉点路灯。
      有几辆小车陆续开了出去,他跨上车座,轰地一声追上去。
      到小区时,各户都睡了,往日的人气归于平静,他将摩托停到车棚,打开手机照明,想跑又怕发出的声响打扰别人,只得减轻脚步上楼。开锁,关门,开灯,将所有的灯都打开,连澡都不敢洗,甚至只敢窝在沙发上睡觉。

      “你是内内个内内,内个内个内内,内内个内内,内个内个内内,阳光彩虹小白马,滴滴哒滴滴哒……”

      连君顾闭着眼睛摸了一圈茶几边缘,又摸了沙发,没有啊,手机在哪?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重新响起来,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为什么屁股好像在振动?
      他往后一摸,靠,手机。

      “喂!”

      “开门!”

      他扭头朝门口看去,趿着拖鞋去开门。

      袁辞岁拎着早餐,大掌推开只开了一条仅够一人进入的门。

      “你这么早过来干嘛?”连君顾在后面问。

      “怕你魂跟着人跑了过来给你喊喊魂。”

      “滚蛋。”“老子先去洗个澡。”

      连君顾将打包盒的盖子打开,里头是冒着热气的白粥,他吃小笼包要配白粥,油条也要。
      “吃快点,要迟到了。”他催着旁边吃粉的。
      袁辞岁住的地方离他这不近不远,但绕过来吃个早餐再去上班,就有点浪费时间,有这时间平时人都拿来睡懒觉了,特意过来无非是担心他昨儿去那唱歌。

      “爸爸特意过来给你安魂,你就是这么对爸爸的?”袁辞岁说话间隙将葱白挑出来扔垃圾桶,继续吸溜着汤粉。

      “爸爸慢走,爸爸不送。”他饭量不大,尤其早上,一屉小笼包都只吃一半,剩下一半在碗里堆着。舀完最后一口粥,擦干净嘴巴,连纸带盒一起扔垃圾桶里。

      袁辞岁吃完粉,端起装有小笼包的一次性碗一个一个地往嘴里塞。连君顾将豆浆给他递过去。

      “老生常谈,我确实是不能理解,你说你都去葬礼献声了,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录视频?相比较而言,它至少体面些吧?确实,在别人手里它有作秀的成分,但既然是为了梦想,只要能出头,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再者说你这样的唱功、脸蛋,跑到那样的地方去唱,若是被好事者拍下来,岂不是也有哗众取宠之嫌?”“我说话不好听,但你应该明白,我并非攻击你。”

      “唱歌是唱歌,作秀是作秀;有人分享,有人记录,有人作秀,有人爱有人不爱;我以前都只送你"不想"俩字。不管你明不明白,这份热爱让我悸动,它主导我的情绪,调动我的情绪,心潮澎湃,心境祥和,蜿蜒流转,娓娓道来是我与它的绝对契合,我愿意为它挤掉其他所有的时间。我不拒绝网络中的同好者,但是,我希望的是能以最纯粹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这个声音,他们真正熟悉并引起共鸣,是专辑里的我,或者说,是歌声里的我。共鸣,不是认同。”“我不愿意去计较那些途径的得失,我更青睐原有的方式。咳,感性了,反正就那个意思,话说你可能快迟到了……”连君顾看向鞋柜,那上面是一只蓝色的鹿,鹿角垂挂着圆形铜边的闹钟,实时旋转,三百六十度,此刻正转到他那面。

      袁辞岁扭头看,七点二十。亏得这房间不大,不然那么点闹钟,摆那鬼看得清几点。
      “显摆你视力是吧?”“走了。”说罢站起来,一秒后俯视着连君顾,说:“晚上要爸爸来给你暖房和壮胆吗?”

      “心意领了,跪安吧。”

      袁辞岁走了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出门了,今天的葬礼献唱八点开始。

      “嘿,谁今天这么好心,帮我把早餐都打上来了?”

      “霍啊……”

      “你才豁!”
      霍闻将一次性勺子丢赵栖路脸上,解开袋子就开始啃包子,顿时一股韭菜味在口腔萦绕。他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虽然他自己绝不会点这个。

      赵栖路接过勺子,放回他桌面,神秘兮兮地说:“我跟图图他们一起到的,那会儿你桌上还是空的,结果就交接班的时间,嘿,突然就冒出来了,这期间,她们几个到了……”他虚指了指办公室唯三的女性,其中一个是新来的,嫌疑最大。

      “别乱扯,万一是他们哪个混小子帮我带的。”霍闻拍开他的手,坐位置上继续吃下一个。
      “对了,昨晚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一切正常。哎你真的不好奇吗?要不大声问一句谁帮忙带的?”他不死心道。

      “你有病啊,忙你的去。”霍闻故作嫌恶状。

      “老大,你说你又不相亲,吴局牵线你都不干,三十而立,要替谁守身如玉呢?”他屁股挨着人办公桌,誓要挖出个白月光来。

      “相过。图图,去外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要来报案,你赵哥闲出屁了。”霍闻扭头就朝钱图喊。

      “那还不简单吗?昨天忙没抽出空,郭奶奶家厕所堵了,今儿就去给她通了吧……”钱图停下清理昨晚残余工作的手,站起来就要一起去。

      “怎么昨天没跟我说,我去吧,你们看家。”

      “老大,真不是故意忘的,记着她老人家腿脚不好,我昨儿出警时脑子还不停提醒自己,但忙起来一打岔,后面就死活想不起来忘了什么事。”

      “跟你们说多少回了,记录记录。”

      “是是是,主要她在我们出警当口过来,当时我们都到大门口了,你也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却并不去看办公室另一边的人,但霍闻已明白他意思,另一边是关系户,从不会去干帮人通厕所的活。

      “行了,以后多注意,哦,也别忘了吃核桃。”说完就走了。

      “啊?吃什么核桃?”钱图追着他背影问。

      “你不是想不起来吗,霍队叫你补补脑,以形补形。”办公室顿时笑声一片。

      霍闻从杂物房翻出通厕神器,熟练并飞快得通好了厕所。老人家年纪大了,无儿无女无存款,吃都节省,怎可能花钱请人来通厕所,每回都是直接报警,眼睛又花,时常不注意就把厕所堵了。

      他将通厕神器冲洗干净放回杂物房,又回来挤了点洗手液洗手。那洗手液是他专门买了放着的,反正时不时就得过来通。

      “你刚才不是洗过了吗,怎么又洗?回回讲不听。”郭奶奶佝偻着腰站厕所门口说。

      “那您还回回说呢,下回就别说了呗。”他往身上抹干水分,侧身出去。“走了,您下回注意别再往里头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啊!”

      “抬棺?”
      连君顾惊得提高了分贝,我虽然身材看着挺强壮的,但我内心不强壮啊!

      “啊,你不是没钱吗?抬棺有红包,虽说不多吧,蚊子腿也是肉啊。”

      老人家不想火化,就说要埋回老家,但后人又想在这边办完丧事,便只能开车运回去,在村口土地庙那里由人抬棺上山。

      “我……我……”总不能说是害怕吧?

      “你还忌讳这个啊?”

      “不是,房东太太,你这样子,很难不让人想到你是怕我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啊!”连君顾看她努力让人上工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可怕的,交不起我就拿你的琴啊什么的抵呗。我跟你说啊,这真不用忌讳,老人家是喜丧,生前平易近人,且儿孙满堂,后辈也皆是宽厚之人,不必担心。”她拍拍连君顾的手臂,“就这么说定了啊?”

      “……行。”红包嘛,不行也得行。关键是我的琴啊,遭人觊觎。

      “呦,霍队长下班啦?”房东太太见说好了正准备进屋看有什么要帮忙,倒是先看到了霍闻。

      “是,聊着呢?”霍闻朝人笑笑。昨天他就看着了唱歌这人长什么样,本来也就因长相稍惊艳了一瞬,但也不是什么以貌取人的人,谁知对方唱歌停的间隙有人喊了一声,他话筒离得不远,那一声‘哦’,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穿过耳膜,自空谷激荡到灵魂。操,不就是那天举报丈夫出轨的人吗?犹记得听筒对面是“哦对了,麻烦告诉他举报人是他丈夫。”他不觉从里头品出丢掉废弃垃圾的洒脱和受到伤害的一丝丝落寞。

      “你好,霍闻。”他对连君顾说。

      “你们聊,我先进去了。”房东太太说着就走了。

      “你声音,有点耳熟。”看房东太太走了后,连君顾才说。

      “上回的举报电话,我接的。”

      ……操!
      “哦,扫黄大队的。”

      “操,老子是治安警。”
      其实从连君顾的语气和表情你能看出来调侃居多,而非轻视。估计是觉得丢脸,不想让人停留在那段印象里,便故意调侃一下。

      “哦,治安警辛苦了,感谢治安警。”连君顾笑得坏坏的。

      “操,神经病!”霍闻也憋不住笑出声。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连君顾就以要接着回去唱为由,告别了,本来也没多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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