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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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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小说都太虚构了,那时我知道我置身于三百年前的时候哭闹了很多天,我甚至连康熙雍正乾隆是谁都不知道,对清朝的认识仅限于看还珠格格。
那几天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有一天半夜我终于见到了一个说汉语的人,她们“打小报告”说我得了疯症,因为是要挑选进宫用的,所以管事的敷衍了几天,还是请了个老大夫来。大夫叫德保,也是满人,和我们看到的那种发型还不太一样,脑后的头发比较多,梳成一个比较粗的辫子,头的前部也不是完全干净的,上面有平头一样的青茬。老大夫先看脸色,然后搭脉,对管事太监说满语,交涉半天,我看不懂,但是事情的结果就是那个太监还有他带着的几个老太太慢悠悠地光上门出去了。
这时候,老大夫先说满语,然后换汉语,“是哪个旗的?”我对旗、族之类还没有概念,但看那个满族大夫不是很凶,心里就没什么芥蒂,我说,“不知道。”他在小本子上记了一些东西,他说,“名字。”我想到坦白从宽,还有以前同学跟我说的什么满清什么酷刑,就告诉他,“沈云惠。”他看了看门外,说,“身体无碍,你若继续装病,上头的人难免想到巫盅一类,到时候恐还是不成事。”我紧张得牙齿都撞在一起,他又说,“方才萨满嬷嬷都站在门口,我现在可以让她们进来‘驱邪’。”
就像一道选择题,我说,“萨满嬷嬷?”
他看我一眼,说“汉军旗的姑娘大约不知道。”
就我当时少有的历史知识来说,不知道汉军旗是怎么回事,但是看那些女孩穿的寒酸破旧,我以为是什么文字狱的后代,汉军旗可能说的是汉族的罪犯。
我立即声辩,“我不是汉军旗的,我不是汉军旗的,我不要死。”
我一叫,他神色变得有点紧张地看着门外,虽然和蔼未改却换了一种半威胁的口气说,“上面的人现在已经知道了!历年选阅秀女以及挑选宫女子都由内务府办理,如今新君登基之初,虽然无暇办理小事,但那位亲王却事无巨细,我想你尽管年纪小,也应该知道事涉巫盅是宫中大忌,王爷对我言明,绝不希望发生事端!若你是真病,就令我治病,如果背后有人指派,定要严办。你明白了吗?”
我不知道事情会有这么大,什么皇帝、亲王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我做梦都不会遇到的!但是现在我遇到了,且事关生死。我问,“我要怎么办?”
大夫心领神会,“不再装疯卖傻,我保你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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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弟帮我输入进电脑的过程中,他劝过我,阻止过我,他认为不会有人相信,多数人会作笑谈,(包括他自己大约也不尽信,只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我想把这一段见闻说下去,无论你们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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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继续:
进宫当差以前,要调教好几日,要求如何严格,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又要受到怎样限制等,应大家要求,不多赘述。
只有一样是我至今也不明白的,原来还真有个沈云惠。入宫后看主子恩典,或五年一放,或八年一放皆有,迟的到二十五岁左右,运气一般的也在十七八即可出宫嫁人。所以入宫以前便可见见家人,内务府一查档,居然汉军旗竟真的有个沈云惠,父母兄弟一应俱全。
我们即将入宫的小宫女一律由太监接引在神武门外见一见亲属,我那“阿玛”竟也来了【旗里人叫父亲为“阿玛”】,他见了我也无甚惊奇之处,仿佛我真是他女儿,他说话简短,“入宫以后规矩做事,每月有月钱赏银可拿,也是宫里的脸面,往后在主子跟前得意,配个几等侍卫也是好事。阿玛的话,你听明白了吧。”我低着头说,“阿玛,我明白了。”
待见完家属,例行分配。待统统分配完了,一众宫女里只剩二三人,其中便有我。管事太监自言自语掰着指头地数,烈日炎炎,身上的薄衫都被汗水汗湿了,贵公公说,“主子那头今年不要人,景仁宫环主儿、承乾宫耿主儿两头已分了人,你几个,委屈委屈到储秀宫伺候罢。”
那时心里不懂为什么说到储秀宫伺候是委屈,但是也按着规矩,应声道是。在储秀宫宫门前磕头,我两只眼睛只看到脚下深绿色的鞋。
宫里规矩大,姑姑疾言厉色,至今半夜仍然做梦,梦见姑姑的责斥。
先分进宫里做闲散差事,而后当什么样的差全屏姑姑一句话。姑姑同年老的嬷嬷不一样,宫里头把年纪稍大的宫女,叫作姑姑,如同现今学生隔几年换一届,下一届学生上手了,她们自己才重获自由。姑姑们见惯宫里的规矩,手下毫不留情。
我受到惩罚,是在入宫的第三天。储秀宫的小主别的宫里奴才称她齐小主,小主不小了,年纪已逾四十,偶尔听旁人漫谈,好像她还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