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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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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茶楼里也陆陆续续走了很多躲雨的客人，此时显得有些空荡荡。
说书人也早就离开了茶楼，离开时，他怀里踹了一袋银子，但神情却不显开心，反而有些忧愁，像是在思考什么时候离开这地方。
他回身望向二楼，叹息一声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八风不动的稳重样子，拿着伞离开了。
晚悠跟在一俊朗青年男子身后随后踏出门，下楼时，她往先前那浪□□子的座位瞥了一眼，但没有看到人。
晚悠蹙着眉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望。
“晚悠娘子？”
一群人下了楼，前头人刚走近门口，突然传出一道陌生的女声，女声离晚悠很近，晚悠侧头便发现是刚才那女人，但此时她戴上了斗笠看不清容貌。
“晚悠，你认识？”听见声音，青年男子在前方停下脚步，往外走的脚也跟着回转。
晚悠轻轻摇头，不等她说话，却听那女子道：“认识啊，我和晚悠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年未见，晚悠比以前更要漂亮了，初初我还有些不敢认呢。”
女子语气轻慢懒散，还带着一点轻佻，透过斗笠轻纱看向晚悠的视线笑意浓浓。
晚悠愣了下，偏过头避开了这道灼热的目光，温声道：“少爷，是晚悠招待不周，故人多年未见，望您海涵。”
青年定定看了她们两眼，“无妨。既然如此，你就陪这位姑娘吧。”
“多谢少爷。”
看着青年上马离开，晚悠这才拧着眉头看向克瑟琳，“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事？”
克瑟琳取下斗笠，轻笑道：“我对晚悠娘子一见如故，所以想与你谈星星看月亮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姑娘有话直说。”晚悠眉心一跳，觉得面前这女子的做派越来越像那些浪荡公子了。
“要在这里谈吗？”
晚悠轻吐一口气，“我与姑娘并不熟，姑娘想说些什么可以直接讲的。”
“我想聘请你。”
晚悠心一跳，秀气的眉头越皱越深，“姑娘您到底想说什么？”
克瑟琳定定看着她，笑了笑，“字面意思，就是想聘请晚悠娘子当我们学院的一名音乐教师。”
“……”
最终晚悠还是带着人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这小院是我托牙行买的，虽然不大，但胜在安静清幽。”
这间小院推门进来就是满目的花草，往右走就是一处小庭院，摆有桌椅板凳，院中还建了一座小厨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
晚悠道偶尔她会来这里小住，空着一间房，也是想以后老了或许会有一两位好友过来小憩。
“乐籍不得有自己的私产，我也是想尽了折子才弄到这么一处小院，姑娘您是第一位来的。”
克瑟琳轻轻挑眉，“不胜荣幸。”
“家中简陋，连茶水都没有，只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晚悠弯腰折了朵鲜艳欲滴的石榴花，唇边含笑，语意温柔，“虽不知姑娘名姓，但……茶楼那一眼，我确实觉得姑娘很合眼缘。姑娘也莫笑话，但这的确是小女子的真心话。”
克瑟琳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花，笑道：“我相信，眼缘这东西向来奇怪。哦，对了你叫我玄月吧，我的名字。”
“玄月？”晚悠沉吟片刻，略有些恍惚地看着她，“莫不是玄又玄，月如钩这两字？”
“怎么晚悠知道？”
晚悠摇头轻笑，语气轻飘：“怎会不知呢，姑娘的名头这些日子怕是已经传遍城里了。”
克瑟琳好整以暇，坐下来转着石榴花，满是兴味地哦了一声，“说说看，多说些什么了？”
晚悠便也跟着坐下，“洛河城与共州城离得并不远，有行商往来便总会带来些不知真假的消息。这些天他们都不约而同说到一个消息，便是共州城有一女子在共州山要建一所学院。共州城内的百姓这些日子都能接到去帮忙的活，说是城里来往的人都多了许多。”
“行商的有人好奇去看过一眼，说是那台阶通上山，怕是有百丈之高，用的石材新奇却极为平坦。那商人道监管的人听口音像来自历国，不像本国人。不过共州城总是有他国人往来倒也不稀奇，只是他们还说还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也在管事，觉得稀奇便凑上前问了几句。”
“这小姑娘也不怕生而且极聪慧，他们想打听些消息倒是没听出什么，反倒是听小姑娘说了一通这学院将来建好可让他们家中子嗣来入学，将会让他们受益终身。”
克瑟琳嘴角噙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小花有长进，都知道打广告招生了。看来还是得让她独立处理事情才能成长啊。
晚悠自是瞧见了克瑟琳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了她自是认识这话语中的小姑娘，“咳咳，那些商人便也知道了那学院确实是一位女子所建，还得到了共州城郡守的帮助，他们实在好奇，便打听到了这将来书院院长的名字，同姑娘您一样，都唤——玄月。”
克瑟琳假装惊叹：“真是有缘呐，这名字都能碰上一样的。”
“是啊，真是有缘。”晚悠也故作不知，“只是那院长如今不在共州城内，本城内……”她掩嘴一笑，目光盈盈端的是波光流转含情脉脉，“如今小女子面前，今日刚来了一位名唤玄月的小姐，当真是有缘。”
“嗯哼。”克瑟琳放下花朵，碾了碾手指放在鼻端闻了闻，“晚悠对我之前邀请可有兴趣？”
晚悠收敛了笑意，“可否请小姐明示？小女子愚笨，怕是误会了意思。”
“我出共州城便是为了以后书院开门，有先生教学。我路过此地，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此城中琴技就属你的最好，我本来还在想我要怎么去乐坊见到你呢，却没想到，突降大雨让我进了茶楼，然后听到了你的琴声。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晚悠虽然有些恍然，但还是疑惑道：“可齐国琴技好的并不止我一个，小姐为何……”
克瑟琳没瞒她，直白道：“可我到了这里啊，如果我去的是别处，我就会另外打听。而且教授琴技的先生有一个不就够了，我只要学生通音律又不求他们当琴技大家，我说了，我们有缘。”
晚悠这才有些相信她的话，心中怀疑的种子也稍稍去了点，她自知自己的琴技只能在洛河城扬名，那魏都城中的乐坊能人辈出，名扬天下的又何止一个。
可是……晚悠知道克瑟琳在看她，或许是在等她的回答，也或许……若不是玩笑话呢。
她有什么好值得克瑟琳玩笑的呢？同为女子，她比她洒脱又肆意多了，更何况她将来还会以女子之身成为一学院的院长。就算她不是……不会，晚悠自认为自己看人还算准，单以目前克瑟琳的行为举止来说，起码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玄月小姐，您可知我是乐籍，而且是属朝廷教坊司，无故是不可轻易离开洛河城的。”
克瑟琳这倒是没料到，于是她好奇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脱籍呢？”
“需所属官放行。”晚悠凝视着院中风景，喟然道：“小姐，不瞒您说，我现在出行有车马食卧有仆人，里外有人伺候似是风光无限。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事，等我年纪大些手无力技艺生疏，后辈才人一代代，又哪里会有安稳日子呢。”
“容颜总会老去，如今说的再好听也免不了被人说一句以色侍人，想嫁人也无法当正妻。那些男人，自私薄凉，我那些姊妹信了满嘴胡言，却落得一句贱籍女子不堪为妇！”
晚悠看着自己的小院，眸光柔和又满足，“我已不再盼望觅得良人，只愿将来住在这小院子里，粗茶淡饭安稳余生。朝廷虽不许私办产业，但张良计过墙梯，总有法子，才有了这么一处院子。”
克瑟琳此时就默默听晚悠倾诉，难得当了一位安静的听众。
晚悠自觉有些失态，拭去眼角泪珠，有些羞赫咬唇道：“或许真是与您一见如故，不知不觉就讲了这么多，污了您的耳朵，还望海涵。”
“无妨，这不就更说明了你我之间是有缘的吗？”
“或许您说的是真的。”
“既然有缘，又如此相见恨晚，不如去喝一杯？”
晚悠看了看天色，婉言拒绝道：“若是明日玄月有空，我做东请吃洛河城最有名的鱼子膳如何？”
“也可，我回客栈查查脱籍的事，明日你来洛河城最好的客栈找我就行。”
“好。”
晚悠走出巷子便上了马车离开，克瑟琳摸摸下巴，在小本本上划掉了音乐一类。
真是行动迅速，有魄力有行动力！克瑟琳又夸了自己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