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血舞银沙

6、离开

　　苍倚在墙角，夹着烟，目光怔然的望着青灰色的天空。
　　身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堆的烟蒂。
　　这是森离开的第七天，他被一种不安纠缠着，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只能这样的等着，等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等着再次看到那一抹夺目的鲜红。
　　这是无意义的事，他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更有意义。
　　影子一点点的偏移，拉长。
　　忽然，苍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一个女人从森的房间小心的露出头来。
　　这才想起了，这里，与森有关系的，还有第二个人。
　　这是苍第二次看到那个女人，纤细的，怯怯的。森的女人。苍不喜欢这个称呼。
　　但是态度还算好，因为，无论如何，是森的女人。
　　“食物在柜子里，水在桶里，门锁着。”苍淡漠的道，他的意思很明显，饿了吃，渴了喝，不许出门。
　　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拿了一些食物以及水，不过没有回去，而是在另一个墙角坐了下来，小心的吃着，安静的像个小老鼠。
　　被海盗劫掠的女人在这里要么活得长，要么死的快。死的快的是那种性格高傲强烈的，不屈的后果只有死亡，或者是安静的，逆来顺受的，就像是这个女人。
　　她似乎被劫掠来两年了，可是，却依旧活着，身体也还不错，说明是个很明白这里生存法则的人。苍并不用费心的照顾她。
　　他站起来，拉开门，然后唤出了青灰色的机甲。
　　女人的存在，唤起了他忘记的东西，他无端的不快，所以，他选择离开。
　　女人看着缓缓闭上的门，听到机甲远去的声音，小心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松了下来。
　　看起来，这个叫做苍的男人暂时对她还没有兴趣。
　　或者是因为他是朋友的女人？
　　女人苍白怯懦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怎么可能，这群野兽怎么可能会有道德这种东西呢？

　　苍是在一个晴朗的正午得到森死去的消息的。
　　那是他生命中最晴朗的一天，天空透亮的没有一丝云彩，阳光灿烂的照到所有的角落。
　　接过森的尸体时，苍表情依旧淡漠，甚至连悲伤都没有。让送来森尸体的家伙心里暗自不屑，斥责他的冷血。
　　不过，也不乏幸灾乐祸的。失去了保护者和饲养者，这下子看这个苍还怎么高傲！
　　红蜘蛛已经处在报废的边缘，那无数的伤痕述说着战斗的惨烈。
　　森的尸体倒没有多少的伤口，可是贯穿胸膛的巨大血洞直接带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苍抱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手指轻轻地抚平他皱起的眉。
　　死的时候应该极其的痛苦吧，可是他却依旧笑着，就像往常那样，笑容灿烂，比阳光还要明亮。仿佛他只是睡着了。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醒了，永远不会再与他分享同一根烟，驾驶他打造的机甲，不会灿烂的笑着吻他，也不会再说那句我喜欢你……
　　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苍却只觉得身体涌上一阵阵的寒冷，心浸在冰水里，不痛，只是冰冷冰冷的，冷到麻木，冷到凝固。
　　他面对过死亡，比如父亲大人，比如养父，养母，那个时候心也是很痛苦很悲伤，可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连痛苦悲伤也感觉不到了，只是冷，很冷……他紧紧地抱着森的身体，想要汲取哪怕一丝的温暖，可是，冰冷丝丝缕缕的渗到骨头里……
　　“喂……”温暖的手贴在背上，让苍被灼烧一般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眸让对方表情僵了一下。是西。
　　“你还好吧？”西低声道。
　　苍没有说话，只是头又低了下去，手轻柔的抚着森苍白的脸。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东西。”西道，“已经两天了，你至少吃一点吧……”
　　苍没有说话，没有回应。
　　西抿了抿唇，他见过很多的死亡，也见过很多因为亲人爱人死亡而痛苦欲绝的人，可是，从未有过这样安静而绝望的悲伤，竟仿佛自己也隔离了这个世界。
　　森很在意苍，他知道。可是，没想到，像是苍这样冷漠的人，也会有这样强烈压抑的感情。
　　他的心里浮动着些许的惆怅。
　　“喂，苍！”他扳过苍的脸，冷冷的道，“你清醒一下，森他已经死了！”
　　苍的唇动了动，然后发出低哑的声音，“我知道。”他说。
　　西怔了一下。
　　苍又低下头，“我只是想最后多陪他一下。”
　　“那……至少吃些东西。”西叹道。
　　“多谢！”苍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你说吧！”西道。
　　“门外的那些，能让他们走开吗？我不想被打扰。”苍低声道。
　　西点头，“好……”他看着又沉默的苍，知道他现在并不希望有人在身边，于是站起来，“那我走了，有事就找我吧，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苍低声道谢。
　　西走了出去，然后闭上门，可是那种森寒浓烈的杀气还是从门缝里透进来，让角落里的熙月白了脸。然后，外面安静了。
　　苍是最好的灰域，现在他的保护者死了，自然会有自以为强大的机甲师找上门来，或者威逼，或者利诱。可是这都是苍厌恶的。
　　“再没有人和你一样。”苍将唇压到森的额头上，低声道。那种温柔情意让熙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忽然又苍白了脸，透出一股子的恐惧。
　　如果说苍喜欢森，那么苍是不是绝对不会放过森的女人，也就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