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词（每日更新）》寒月笳

6、第五章

　　第五章
　　一路上叶潇潇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叶宏璞把她送到潇湘小院离开的时候，叶潇潇忽然抬起头问：“二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叶宏璞没有看叶潇潇，自顾自地摇着扇子，轻吐字：“别想了，萍水相逢而已。”
　　叶潇潇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发现了一点细节：她在那里站了很久，也就是说青年男子离开很久了，但是二哥能清楚地知道青年男子说了什么，就是说二哥早就在那里了，二哥为什么不出来？难道……
　　叶潇潇朝着叶宏璞的背影喊：“二哥，你认识他对不对？”
　　叶宏璞背影一滞，没有回答。
　　“二哥，他到底是谁？”叶潇潇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继续大声朝叶宏璞的背影喊。
　　叶宏璞在那里站了好久，仿佛是在考虑是不是该说，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万乘之尊。”
　　“皇上……” 叶潇潇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皇上略带伤感的侧脸在她脑海中不停地浮现，以至于她没有看见叶宏璞离开时略带阴险的笑脸，更不会听见叶宏璞心里的话——这次见面，是缘？还是劫？

　　初次见面，情窦初开，再见面时，情根深种。
　　靖南王五十大寿之际，皇上会亲自到靖南王府祝寿。寿筵前很多天，叶潇潇就准备好了最漂亮的衣服和饰品，想在寿筵当天让皇上留下深刻印象。到了寿筵当天，她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忐忑不安地等待御驾到来。
　　穿着正式官服的叶宏璞看着叶潇潇，轻挑眉头，“潇潇，你今天很漂亮。”
　　叶潇潇低下头，略带羞涩地回答：“谢谢二哥。”
　　“不过……”叶宏璞皱着眉头。
　　叶潇潇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不妥，焦急地问：“不过什么？”
　　“潇潇，你要知道，那条路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
　　叶潇潇一愣，旋即笑着说：“二哥，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不懂最好。”叶宏璞转过去，溜达两步，自言自语道：“哎，每日入目的都是这么华丽的衣服和首饰，真想看看别致素净一些的。”
　　听叶宏璞这么说，叶潇潇心里一动，她轻轻叫了一声：“二哥……”
　　叶宏璞整整自己的衣服说：“皇上还有一刻钟就要来了，快做好准备吧。”
　　叶潇潇顾不得说什么，匆匆往潇湘小院跑。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小丫环看到叶潇潇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不解地问到。
　　“快，帮我找一套素净的衣服。”
　　“这衣服不好吗？”
　　“别问，让你去你就去。”叶潇潇跺着脚招呼小丫环。
　　“哦。”
　　叶潇潇坐在铜镜前，把头上繁复的金银首饰全部取下来，从首饰盒里翻出一个很简洁的翠玉簪子插到头上，然后穿上小丫环找出的一件白色外衣，匆匆赶往前厅。还没走到，就听见有人在喊：“皇上驾到。”所有人都跪下来山呼万岁，叶潇潇只能就地跪下。
　　叶潇潇随众人站起来，抬头看向皇上来的方向。穿着明黄色便服的皇上，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主厅。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个时候的皇上一脸威严，全无当日所见的温和。
　　恍惚间，叶潇潇觉得，那天晚上皇上忧郁伤感的侧脸只是自己的错觉，是因为月色太过迷蒙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或者，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现在，错觉消失了，梦也醒了。
　　随后发生的事情她有点记不清楚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皇上正在对靖南王说：“王爷，朕先行告辞。”
　　叶潇潇猛然间抬起头来，目光正对上回过头的皇上。皇上看见她，先愣了一下，然后对她眨眨眼，微微一笑。
　　就是这样一个笑容，让叶潇潇的心头充满了幸福和感动，上元灯节萍水相逢，皇上竟然还记得她。叶潇潇微笑着，痴痴地盯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她浑然不觉自己痴迷的眼神，被好几个人察觉。
　　叶潇潇对皇上的那一点点情愫深藏在心里，越酿越深厚，她时常看着那个花灯发呆，每日里只带皇上赏赐的一套首饰。
　　她的异常被人看在了眼里，这天叶潇潇向父亲请安，靖南王笑着问：“潇潇，最近身体不好吗？”
　　“没有啊。”叶潇潇满怀心思，言语间都带着淡淡的忧思。
　　叶潇潇以前喜欢对靖南王撒娇，可是现在变得这么淡漠，靖南王猜她有很多的心思。既然问不出来，只能暂时让她走，等叶潇潇走了以后，靖南王找来叶宏璞。
　　“爹，找我什么事？”
　　“你觉得潇潇适应宫廷生活吗？”其实靖南王已经猜到了一些。
　　叶宏璞笑笑，“有谁是生来就适应宫廷生活的？”他停了停，看了看靖南王的脸色，接着说：“只是，爹，你真的忍心让潇潇往火坑里跳吗？”
　　靖南王冷冷地笑着：“若是她一心如此，我也无法阻拦。” 靖南王冷冷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温柔，只是这温柔稍闪即逝，“况且，这是世上让我不忍心的人，只有你娘一个人而已。”
　　“自己的决定，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要自己承受。”叶宏璞也冷漠地笑着。
　　靖南王忽然问：“璞，这个世上，有没有你不忍心的人？”
　　叶宏璞沉思，没有回答，靖南王也没有追问，继续说：“潇潇那里就交给你了。”
　　“好。”叶宏璞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隔日，叶宏璞来到潇湘小院，叶潇潇正趴在桌上，呆呆地看走马灯转了一圈又一圈。
　　叶宏璞把手伸到叶潇潇眼前晃了一晃，问：“天还没有黑，干吗要点灯？”
　　“二哥，坐。”叶潇潇看到叶宏璞来，略带上了喜色，转过头看着走马灯问：“二哥，你没有觉得这个灯很漂亮吗？”
　　叶宏璞在叶潇潇身边坐下，看了看转动的灯，说：“再怎么漂亮，那也是一个虚幻的地方。”
　　“一定有这么个地方的！”叶潇潇一脸焦急地争辩道。
　　“曾经是有这么个地方，可是现在，湮州已经被沙漠掩盖，桃花、瀑布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叶潇潇一怔，低着头伤感地说：“沧海桑田。”她终于肯承认，湮州已经消失
　　了。
　　叶宏璞伸出手摸摸叶潇潇的头，开导她说：“别在想了，很快就会忘记的。”
　　叶潇潇惨淡一笑，“我也想不想，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叶宏璞继续开导她：“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太少，过几天二哥介绍一些青年才俊给你认识，你很快就会忘记他的。”
　　叶潇潇没有响应，沉默了一阵，偏过来看着他问：“二哥，你为什么还不成亲？”
　　“嗯？”叶宏璞没有料到叶潇潇会这么问，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二哥，你见过无数名门闺秀、小家碧玉，还有江湖女侠，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你一看到他，就觉得心跳得很快，见面时的一点一滴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见不到他的时候就总想着他？”叶潇潇盯着走马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皇上，他也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很有礼地问我愿不愿意割爱，我说不愿意，他也没有强求，然后他告诉我，灯上画的地方是湮州，那个瀑布叫‘朝为青丝暮成雪’。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很深刻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想安慰他。他走了以后，我一直站在那里，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的每个表情，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还能记得他心里深刻的忧伤。”
　　叶潇潇脸上带着忧伤，就像皇上当时的忧伤一样，她接着说：“其实我原本也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也觉得他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了。爹生辰的时候，我只是想留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然后就此结束。”
　　叶潇潇脸上忽然飞起了一抹羞涩，“可是皇上他记得我，他对我眨眼睛，还对我笑了。”
　　叶宏璞一脸无奈地看着叶潇潇，轻声叹气，“真不该告诉你他是皇上。”
　　叶潇潇灿烂一笑，“二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该感谢你。”
　　叶宏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
　　叶潇潇扬起下巴，微笑着说：“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想了。”

　　修改版和原版有少许的区别，希望修改版能让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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