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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番外(宇智波带土) ...

  •   木叶的天气并不总是晴朗,这几日更是阴郁。

      深深浅浅的乌云排列在天空的尽头,却又不像是要下雨,连鸟儿都懒得起飞。

      就在甜点店的卡座内,有两个忍者正在交谈。

      “乌鸦……减肥……委员会?”

      鼬子艰难地从嘴中吐出了这几个字,望着眼前的忍者,几乎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对啊对啊!”宇智波带土接连不断地点头,“你看呐!族地里的乌鸦都那么胖!真的飞得起来吗?要减肥!一定要减肥!”

      “胖……”鼬子垂下了目光,面前的蛋糕……好像没有那么美味了。

      带土却恍然未觉,还在说着自己的大计划。

      “乌鸦那么胖!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在喂的缘故!这不行!我们要挨家挨户地上门!诚恳地请求他们才行。”

      “我……们?”

      “对!我们!”带土虚空握拳,目光灼灼,“就你和我!”

      而鼬子望着眼前应该已经三十余的男子,深深按紧了自己的眉间。

      原本以为自云隐村回来,水门大人应该就会催促自己外出,而她就刚好可以顺势前往雨隐村。

      可是,水门大人居然说:“鼬子,带土就拜托你了。……哦,不。我是想说,拜托你帮助他融入宇智波一族,和木叶吧。”

      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和其他人不同,水门大人清楚地知道,并非带土亏欠了自己,而是自己在之后的大战中利用了带土前辈。

      于是,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偏偏……带土前辈还那样愧疚,自从自己回来,就不断做着类似“赔礼道歉”的事。

      “鼬子!这可是新款的甜点哦!”
      “鼬子!要去喝奶茶吗?我请你呀!”
      “鼬子!那家有新出的三色丸子!超级好吃!”

      “那个……带土前辈,谢谢你的礼物,但我还是不……”鼬子的话语断在了带土前辈诧异、震惊又沮丧的神情之中。

      他睁大了眼睛,明明是个成年男子,容貌还毁却了半边,却依旧有种犬类的憨直感,让人不忍苛责。

      “我就知道你还在怪我!我那个时候就是昏了头,居然让你差点死掉了!抱歉,万分抱歉!”

      一个高大的男性忍者站在路中间,对你双手合十,低头弯腰,大概是种什么感觉呢?

      羞耻到了极限,鼬子反而不为所动。

      她微微一笑,颊边的无奈就像是淡淡的雾气,沁染了周边由带土的诚恳所组成的气场。

      “我……并没有怪你,只是……”她为难地蹙起了眉,顿了几秒,“没什么,只是,我今天还有事,带土前辈您就忙自己的事吧?”

      “我没什么事好忙啊!”带土争辩道,“你看,我又暂时不能出村!大家也不需要我的帮助!甚至连神威也被限制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罩,又摊开了手,“我跟凯他们又不熟……”

      “那卡卡西前辈呢?”

      “额……两个老男人,为什么要整天黏在一起啊!”带土呲着牙,撸着胳膊,像是那里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难道一男一女黏在一起就可以了吗?

      鼬子抿了抿唇,最终道:“带土前辈,还是做一些正事吧?至少……我觉得你的力量,不应该被耗费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呀。”

      她前几天刚这样说过,结果……所谓“有意义的事”,就是“乌鸦减肥委员会”吗?

      盯着眼前当做下午茶的蛋糕,鼬子神色莫测,‘我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组织呢?’

      脑海里已经阴云满布,最终,她还是无视了带土前辈受伤的表情,郑重道:

      “带土前辈,您……还是做点正事吧?”

      “额……可是……你?”

      ‘我……怎么了?’鼬子的眼底闪过疑问。

      对面的带土前辈只是望着她,为难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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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动荡,宇智波一族的位置到底有些微妙,但好在这些年,他们也对木叶做出了许多贡献,现在的忍者们对这一族倒没什么偏见。

      但是,宇智波佐助对带土很有偏见。

      且不提自己的姐姐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才差点重伤而死,宇智波带土这个人性格极端,时而比木叶丸还要胡闹,时而又比卡卡西老师还要稳重,多变的根本不像是个成年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太爱在自己姐姐面前装乖了,不仅行为根本见不到逻辑,还尽会给人添麻烦!

      “呜哇!就是那里!那里有个怪蜀黍!哇!好吓人!”看着抱住自己的膝盖,还极力去抹眼泪的小女孩,佐助的神情也不得不放缓。

      “没关系,我这就把他赶走。”他柔声安慰着,将小女孩护在了一边,再抬起头,神色已然变得冷厉。

      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宇智波带土正仰天躺在那里,几乎像是一具陈朽的腐尸,而周围正停留着数十只乌鸦,“嘎嘎”怪叫着,也无怪有人觉得害怕。

      心气一沉,佐助已然落在了带土身边,而那些胖乌鸦就像是欺软怕硬一般,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停留在周边的树桠和电线上,张望着这边。

      “哎呀哎呀,佐助小兄弟,还真是多亏了你救下了我呀!”带土仰着脸说着。

      佐助上下打量了一眼,就知道带土没什么事,只是目光稍往旁边一瞟,就捏起一张纸。

      盯着上面黑乎乎的一团,他凝眉问:“这是什么?”

      “乌鸦啊,是乌鸦!”

      ‘乌……鸦?’佐助抿紧了唇,看了许久,才从那黑漆漆的一团不规则形状上分辨出喙和眼睛。

      “都是因为乌鸦太胖了!”带土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画技不行,“我准备再添上一行‘苗条有利战斗和健康’,然后贴到宇智波一族的族地门口,这样来来往往都能看到。”

      佐助心中只有一行问号,而后目光落在了最下面的一行小字。

      “乌鸦减肥委员会: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鼬子。”

      额角不知道为什么跳出了一个十字,佐助又去看带土,就见这个男人十分坦然地回望过来,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摆出了一副臭脸。

      就是这样,无论宇智波一族,亦或者是木叶的大多数忍者,都不会认为宇智波带土是个简单的人物。

      相反,那种装疯卖傻式的夸张表现和时不时的沉默与稳重反而越发显得他心机深重。

      很多人并不相信他是被宇智波斑利用了,反而觉得绝对是那个帅到惨绝人寰,又智慧绝伦的宇智波斑抬手保了他一手。

      当然,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佐助不知道。

      “别给我姐姐惹事。”他低声警告道,“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

      就在他警惕的目光中,带土微微一怔,继而很快蔫搭下来,像是一只枯萎的狗尾巴草。

      “对我来说,鼬子就是最重要的事呀,呃呃呃!别用这种想要杀人的眼光看着我呀!吓死人了!”带土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眨了眨。

      那并非轮回眼。

      在最后的战斗之时,宇智波斑和异界的来客取走了那只眼睛,又给带土换上了新的写轮眼。

      可即便这样,那黑黢黢的瞳孔也没有什么可爱可言。

      发现佐助不为所动后,他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啊……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佐助想说,他能做的很多,可带土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给大家帮忙吗?如果我做错了呢?我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忍者了吧,还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仅仅和那些忍者的目光对视,我都会觉得难堪。还有鼬子……”

      他顿了顿,抬起眼望向了佐助,那唯独露出的一只眼睛竟然写满了真诚,“你觉得……鼬子真的原谅我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确信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要从手中溜走了一样,还有,你有没有觉得她不开心?难不成她之前在木叶也这样吗?……呃……不要用看变态一样的目光来看我呀!我现在可是洗心革面,要做正经的良民啊!”

      “啧……”佐助颇为嫌弃地望着带土,可心底却是微微一动。

      自云隐村归来之后,姐姐确实像是有些不开心。

      虽然行止正常,但身为姐弟,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带土居然也发现了吗?明明,自姐姐回来后,他与姐姐应该也没见几面吧?’佐助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半真半假地给出了建议。

      当然,他绝对不想把姐姐掺和进来,于是道:“比起我的姐姐,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带土猛然一震,就听见佐助继续低声说:“卡卡西老师似乎不方便说,但是,他可是十分关心你的,包括凯老师他们……应该都很想帮助你。”

      “呃……那鼬子……”

      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模样,佐助脸一沉,伸出了手,“扰乱居民正常生活,把罚款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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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忙兼职警卫队工作,只是因为宇智波一族现在还不好轻动。

      但这也导致了在岗人员过多,佐助提前换班回到了家中,就见到自己的姐姐撑着下巴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摆放着一盘点心,还有温热的茶,而她正在随手翻阅一本旅行杂志。

      顺滑的发丝束在脑后,身上却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略一动作,就像是静静绽放的萱草花。

      “啊,佐助,你回来了?要喝点什么吗?”

      问着“要喝点什么”,可姐姐已经动作流畅地起身,再拿起了一个杯子,为他倒了杯茶。

      “……我不想喝茶。”佐助目光落在了那本杂志上,上面有着雨隐村的游览介绍,可他并不觉得那个常年阴雨的地方有什么有趣的。

      可那个地方……似乎就是姐姐的目的地。

      “嗯?”鼬子有些怔然,可很快又绽开了笑颜。

      ‘原来如此,佐助也长到了开始讨厌姐姐的年纪了啊。’她想着,又开始行动,想要给他切一点水果。

      佐助望着她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没怎么动过的点心。

      “这是带土之前送来的点心吧?怎么没有吃?”

      “你不是说……我有变胖吗?”鼬子回了下头,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了笑,“我试了一下,要忍耐住诱惑,还是真是困难啊。”

      其实,姐姐并没有变胖,甚至比起忍界大战前还消瘦苍白了几分。

      他当时那样说,只是因为她总带回甜食而后说“这是带土前辈的礼物”而已。

      看着她的身影,佐助想到了族地里胖胖的乌鸦,以及带土那张海报。

      他的神色顿时变得越发复杂。

      就在前几天,姐姐正式向家里人提出了想要前往雨隐村的事。

      她说只不过是想要去那里云游一段时间,但无论是父亲、母亲,亦或者佐助,都感觉到了鼬子的不妥。

      从前的姐姐,即便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地坐着,都仿若有股蓬勃的生命力,像是有什么可以为之努力的事。

      但是,自从这一次重伤归来,她就犹如断折了的刀。

      “恐怕,鼬子姐是因为居然被带土那样重伤,甚至没参与到忍界大战而失落吧!”这是鸣人的猜测,他当场反驳了,但心中未尝没有几分这种想法。

      只是那个时候,鹿丸仿若吃屎一般的神情,打断了他的思绪。

      现在想想,不仅仅是那个宇智波带土,连他都有那种什么就要从身边溜走的感觉。

      曾经的佐助许诺过自己会守好宇智波一族,而姐姐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可这次大战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觉得,一定要让姐姐留在木叶才可以。

      如果姐姐就留在了雨隐村怎么办?

      如果她又和那帮忍者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而后死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角落要怎么办?

      明明已经身为上忍,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亲人的逝去,可是换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却依旧会觉得恐惧难安。

      尤其他也感觉到有种隔膜横亘在姐姐与自己之间,若要让她这样离开,他也实在不甘心。

      ‘要想出办法,打消姐姐的念头才可以。’佐助定了定神,问:“姐,你已经向火影大楼递交云游的申请了吗?”

      “对,鹿丸帮我递交上去了。”

      ‘啧!那个家伙,居然一点口风都没露!’佐助咬了咬牙:“可是现在族里的大家都安稳呆在村里,独独你一个申请外出……”

      “嗯?”姐姐回过了头,那双仿佛什么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佐助几乎想要躲开那目光,却依旧板着脸站着,肯定道:“三代大人……和四代大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嗯。”她歪了歪头,审视了他几秒,笑容顿时像是三月里的精灵,“那就试试看吧。”

      佐助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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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鼬子心中难得升起了些许趣味。

      她的弟弟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估计也会有所行动,但这也无妨,正好让她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弟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她也是真的想去雨隐村一趟,木叶的忍者已经足以守护这片土地,或许……在那里,她才能扫去现在的迷惘。

      怀抱着这种心情,她见到了四代火影大人。

      “我看到了你的申请了,你要去雨隐村?可是……带土……”波风水门欲言又止。

      鼬子并不奇怪,水门大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因而明白自己可以帮到带土前辈。

      但她还是道:“水门大人,您其实不必担心带土前辈,他大抵只是有些不适应。”

      波风水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面对鼬子坦然的笑颜,又犹豫不决。

      “……算了,”他最后说着,连笑容也爽朗了几分,“那么……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够完成一个任务。”

      细细听着他的吩咐,鼬子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她也没想到,爱老婆的水门大人,转眼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来送爱妻便当的玖辛奈。

      “玖辛奈,或许……就由你来告诉带土,第四次忍界大战发生了什么事吧?”这位火影小声说着,苦笑了起来。

      身为一个英年早婚的男人,他早就看出来自己弟子比起在木叶的尴尬,更关切的其实是别的事,他眼底却没有什么“年龄”“身份”之间的芥蒂。

      在水门眼中,带土与鼬子唯一的隔阂,大概就是对于“真实”这件事的理解。

      “告诉带土?可是?”玖辛奈有些不解,却见自己的丈夫洒然一笑。

      “没事的,玖辛奈,现在的带土,应该也有承受现实的能力……若他真的承受不起,自然也不会获得爱。”他说着,轻轻拉扯住玖辛奈的手,温柔的目光就落在妻子的面容之上,笑容满溢着幸福的光,“就像是我一样。”

      ‘啧……’小声说话的波风水门眼中只有玖辛奈泛红的脸,根本没注意到远处忍者们泛酸的目光如同刀剑。

      同为忍者的玖辛奈,也转头就将自自己丈夫那里听来的忍界大战始末告诉了带土。

      “水门告诉我,当初她复活了他……
      “而后,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之前……
      “出现的并不是宇智波斑,而是……
      “这一切都是月之眼之术的作用。”

      一口气讲完,玖辛奈眼底既严肃又慈爱,即便带土现今比她年长,也比她高大,可在她的眼中,这个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后弯着腰,不敢直视他们夫妻的男人,依旧是当初那个活泼却固执的孩子。

      “啊……这……嗯……”带土垂着头,目光都死了。

      “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玖辛奈双手环胸,有些无奈,“当然,这确实很难相信……”

      “啊?不不不!我相信!我相信……”带土说了几声,又没了声息。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垂着头,孤独的就像是荒原上即将枯死的老树。

      蓦然,玖辛奈也明白了,为什么水门想要让带土知道这些。

      说是偏心也好,私心也罢,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担负着无谓的愧疚,无论是对忍界的,还是对宇智波鼬子的。

      而或许只有这样,彻底了解自身的失败,才能真正地让带土自淤泥里重生。

      看着他,玖辛奈眼底就划过一丝怜意。

      “她快要离开木叶了,估计很久都不会回来……喂!带土!打起精神来!”

      “啪!”的一声,带土的背上被重重一击,不得不抬起头看着眼前双手叉腰的师母。

      她的神色越发严厉。

      “你知道吗?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反派,你这个家伙都彻彻底底地败了!可是,如果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承担失败的勇气!那可就真的只是一无是处的废柴了!……厉害的女人,可绝不会喜欢废柴?你……明白吗?”

      “嗯……”

      “别露出这副神情!你难道想在我们家睡狗窝吗?!”玖辛奈断喝一声,看着带土终于挺直了脊背,“去和她说清楚!然后回来好好做木叶的忍者?懂了吗?”

      “嗯……额!不、不要掏苦无!懂懂懂!我懂!”

      就这样,带土落荒而逃。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稍稍解开封印,逃入了自己的神威空间。

      记忆可能会有假,但是留下的痕迹不会。

      看着神威空间里留下的封印符、家具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似乎每一样都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无觉。

      玖辛奈说他在水门家睡狗窝也不是说假的,他在木叶没有归处,至于分配到宇智波一族的屋子,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房间。

      没有鼬子,他在这里,仍旧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异乡的来客。

      来往的喧嚣与快乐只是表象,待到独处之时,那种孤寂与恐惧,就会像是一根根绳子,从各种各样的地方冒出来,将他牢牢缚紧。

      记忆里,忍界大战中对宇智波斑言听计从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慌,如同一脚站在了悬崖边上,稍不留心就会坠下去。

      而鼬子主导了全局这件事,反而让他自心底产生了一种安心与感叹,只是……

      ‘在她的眼中,我就是那种会服从宇智波斑的,痴愚的人吗?……啊,我都对她下杀手了,那肯定是的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要失意体前屈。

      ‘啊……还是等死好了,就让我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死好了……’

      他这样想着,还是踏出了神威空间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远处传来乌鸦呀呀的叫声,他不自觉跟上,就见到了自己正想要见到的人。

      “还是减少食物的数量吧。”鼬子正站在一处院落之中,仰头望着天上的乌鸦,拿着一个本子,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身圣衣,而自己就只能藏在着阴暗的角落里,贪婪地望着她的身影。

      “可是,这已经很少了。”旁边的忍者说着,为难地看着自家门前的食盒。

      “主要是乌鸦很聪明,它们知道只要吃空了,就会有人添,所以一饿了就要去吃,吃不完也要呼朋引伴。”鼬子说着,就有一只聪明的乌鸦落在了她的手上,亲昵地蹭着她,而后,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就望着这家的主人。

      那无动于衷的模样可真像是威胁。

      “我会管束它们的。”鼬子笑了笑,轻抚着乌鸦的头颅,“去,告诉你的同伴,今天开始要节食了。”

      “呀!嘎!嘎嘎!”那乌鸦扭动着头,并不想动作,面对鼬子的笑容却最终飞起,低低掠过那食盒,叼了一块苹果之后,冲着树枝上那些更胖的冲去。

      不一会儿,这些乌鸦就呀呀乱叫着,四散而飞。

      鼬子望着它们的身影,待到最后一只乌鸦飞远了之后,才说:“我可能要远行一段时间,所以只靠乌鸦自己管控自己恐怕是不行的。”

      “嗯。”那忍者面色沉重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大多受过乌鸦的好意,有的时候战斗起来,乌鸦比通灵猫都好用许多。

      尤其它们也有一定的智慧,从不会在族地里面捣乱。

      大人们控制的了,可小孩子看到了,自然就会想要投喂了。

      就在这时,确实有一个小孩冒出了头。

      “鼬子姐姐,那个,真的不能喂吗?那个丑大叔也说会影响乌鸦的健康。”

      “丑……大叔?”鼬子微微一怔,继而明白过来,“啊……你说的是带土前辈吗?”

      她浑然不知道这句话在带土的身上又扎了一箭。

      “只是有节制地喂就可以了。”鼬子蹲下了身,摸了摸眼前小女孩的头,“只是,人的美丑,不能只看外表,如果只用外表来定义一个人,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错失了重要且珍贵的东西啊。”

      “嗯?可是鼬子姐姐和佐助哥哥都很漂亮啊!”小女孩歪了歪头,天真的话语引人发笑。

      鼬子当然也笑了,只是她沉吟了几秒,说:“不,不是这样。就比如我,虽然还算……漂亮,但是在一些人的眼中,说不定是比恶魔还可怕的人呢。”

      “哈?怎么会?”那小女孩惊呼出声,浑然没看见自己父亲尴尬到想要咬掉舌头的神情。

      鼬子也并不在意,又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转向了那位忍者:“风晴前辈,我也只是建议而已,现在忍界和平了,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战乱了。”

      “嗯,哈哈,应该是这样吧。”风晴前辈依旧没敢去看她的眼睛——哪怕那双眼睛依旧是与他一模一样的黑色。

      明明是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却像是不了解写轮眼一样,未免令人发笑。

      鼬子却没有笑。

      她了解这是因为什么,当初解决叛乱之时的忍术阴影,似乎还深深留存在参加那次集会的忍者心中。

      她早已习惯,告辞之后,就回到家中。

      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就在本子的内页之中,夹着一张传单,上面正画着一只看不清楚模样的黑色墨迹。

      ‘乌鸦?’她没有像是佐助一样摸不着头脑,而是轻轻一叹,拿出了自己的绘画工具,开始画了起来。

      外间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并未抬头,“进来吧,带土前辈。”

      窸窣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翻过了窗户,落在了她的不远处,沉默地望着她。

      带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或许他永远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学会和鼬子一样的冷静。

      就像是爆炸后连最后一抹余波都淡去,荒芜寂寥像是无人的荒野或者寂静的海洋,却又有种孤然而稳定的力量潜藏其中。

      她是一个强敌,而他……似乎从未赢过。

      哪怕听到她的话,察觉到她并不会看轻自己,他依旧连脚步都有些瑟缩,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今天过得如何?带土前辈?”鼬子并没有看他,目光似乎还集中在她手中的画作之上。

      这只是随意一个话题,带土却如蒙大赦,“哈、哈哈!很好啊!早上去了丸子店,中午和凯玩捉迷藏,下午见了师母,而后……而后……”

      而后,他就去了神威空间,之后是见到了鼬子与其他人说话。

      鼬子转过了头来,温声说:“我已经和族里的忍者说过了,让他们少喂一点乌鸦。”

      “嗯?……啊,好。”带土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似乎这些年的经历已经将他好好说话的能力剥夺,反而只有那种插科打诨的方式,才能真正地进行沟通。

      可他不想那样对鼬子说话……至少,在这种情况下。

      鼬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题,她的动作慢了下来,将笔搁置在一边,侧坐过来,清亮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秒、两秒……带土目光游移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脸红一下,就听她轻轻一叹,莞尔一笑。

      “看来……水门大人已经告诉你了吗?”

      “不,是师母……”他抬起头,就撞入了对方温柔的,带着歉意的眼眸之中。

      “那我就得对你说声对不起,这段时间……你这样愧疚。”她说着,像是那些事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实际上,如果你没有那一记攻击,我的实力还不会增长那么快。当然,要我就此谢你也有些为难我了。”

      她柔和的声音响在了房间之内,而那嘴角的笑意就像是可以将这件房屋照亮一般,让带土的眼中也酝酿出一点点光,耳边似乎也流淌着柔美的月夜小调。

      “原本,借助‘月之眼计划’,你也不必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可是事情到底有些出乎我的想象,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就不必谈什么愧疚不愧疚了吧?”

      说什么愧疚,不愧疚……带土明白,鼬子这样说,也只是让自己少些负担而已。

      他背刺她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弥补他所闯下的窟窿。

      笑意有些难看,但是他终究笑了,“啊,哈……我……我也这么觉得。”

      “嗯。”鼬子点了点头,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还徘徊在他的脸上,半晌,才移开了一些。

      “我原本也想过要劝你的,可我知道,比起你的愤怒与仇恨,我的话语根本没有分量。”

      她在解释,带土却只能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努力来笑,“不,你看……当初你那位好友死的……”时候。

      他笑意僵住了,甚至想要给自己来个嘴巴。

      提什么不好?!非得要提那个宇智波止水?!

      他的胸口有些憋闷。

      他明白,当年鼬子与止水关系甚至比自己和琳的关系还要亲近,可她却没想着背叛木叶!

      这样不就反衬着他更加渺小了吗?!可除了这感觉外,还有另外一层涩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沉默。

      鼬子并未介意,轻声道:“那是因为有人引领了我。……我在濒死的时候,见到了止水,他说他也很抱歉,不小心那样就死掉了,还将所有的一切都抛给了我。我想,如果带土前辈能见到琳前辈,她也一定会这样说吧。”

      “啊……是……等等!你濒死的时候?”带土扬起了头,“难道……难道是我……是我杀死你的时候吗?”

      “不,当然不是。”鼬子认真道,“是在‘月之眼计划’后,听说是尾兽的查克拉救了我。不然,我应该没法回来了。”

      ‘没法……回来……’望着鼬子状若寻常的面容,带土的背上涌起了一股寒意。

      心脏如同被重重捏了一下,就像是第一次伤到鼬子的时候,他几乎不愿意去想,如果鼬子真的死掉,自己要怎么办?

      这种巨大的痛苦比之前想到自己无所依靠还要令他窒息难受。

      可是,为什么鼬子能这样寻常地谈论自己的死亡呢?

      没有后怕,没有责怪,没有活下来的欣喜……只余下淡然与随波逐流。

      即便是当初想要结束一切的他,也不会露出这样无所谓的神情,就仿若自己的生命只是花开花落一般的自然规律。

      可人不是花朵,至少……她盛放的年岁也不应该如同那即将凋谢的花朵一般吧?

      “我准备去雨隐村一趟,或许会在那里多留一段时间,带土前辈有什么话需要让我带过去吗?”

      “什么?你要去雨隐村?”带土回过神,“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可能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然后……再想想去哪里吧?”

      “还要去别的地方?”
      “对。”
      “你不准备呆在木叶了吗?”
      “接下来忍界会很和平,就算木叶有事,我也能很快回来。”

      ‘那木叶要是没事呢?’带土没有问出口,望着鼬子继续画着什么的动作,心中几乎已经有了回答。

      她恐怕……不会再经常回来,就算回来也只会呆一段时间。

      她已经从忍者之路上退休了,心中已经没有牵挂,想要做的也是别的事。

      ‘那我呢?那我呢……’

      惶急油然而生,可他竟然也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

      说要跟着她一起去吗?可其他人又怎么放心自己离开木叶?
      说不希望她离开吗?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呢?
      说自己离不开她?说自己这位前辈需要她的帮助?

      他是三十多岁!不是十三岁!
      不,就算是十三岁,忍者也没有离不开其他人的道理。

      鼬子还在说:“之前的脚步太匆忙了,也许我也可以在某个地方真正地停下。”

      ‘停下……停下什么啊?你就不会想……家吗?’

      “有父亲在,佐助也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不不,你没有发现吗?现在宇智波一族里,最厉害的还是你吧?’他捂住头颅,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之前隐隐预料过,但是却从未确信的事就这样摊在了眼前。

      “带土前辈,你怎么了?”

      带土感觉她的手臂靠近了自己,于是一把抓住,嘴里的话也在没过大脑的情况下说了出来。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空气,蓦然静了下来。

      -------------------------------------

      带土抛下一句“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消失不见之后,鼬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摇曳的窗户,房间里又走进一人。

      “他说……什么?”佐助的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可是对上鼬子轻飘飘的眼神,又强自按捺下来。

      “没什么。”他看着自己的姐姐摇了摇头,就像是拂去了桌面上的灰,而后,冲他展露笑颜。

      “佐助,饿了吗?那我开始做饭吧。”

      佐助搞不清楚自己的姐姐在想些什么。

      他所认识的女孩之中,小樱、井野,乃至加入了雨隐村的香燐,都是爱憎分明的女孩。

      而姐姐宇智波鼬子,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摸不出深浅的黑洞。

      哪怕她重伤回归,不再如同往常那样锋锐,可却也无人敢小瞧她。

      宇智波一族、两位火影,以及雨隐村的那些忍者们就是明证。

      他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当初和止水大哥关系亲近,而后除却卡卡西老师外,似乎没有和哪个男忍者亲近过。

      从前他总怕自己的姐姐被卡卡西老师欺骗,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反而是姐姐玩弄了卡卡西老师的情感啊?

      尤其当自己问了带土的事之后,姐姐竟然这样说:

      “那只是带土前辈的情感罢了,或许我不出现在他的眼前,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呢?”

      ‘不,不可能。’佐助知道他的姐姐就是“不想负责”。

      她甚至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她就是那样隐忍,不觉得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可贵的,即便是止水大哥最初逝去的那几年,他也没见过姐姐的眼泪。

      她是那样稳定,像是一条笔直延伸出去的线。

      可他也时常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视野太过狭小,所以姐姐在他的眼中,才是那样坚定而洒脱的模样呢?

      ‘定然是这样!’他想。

      而无疑,随着他的能力越来越强,木叶越来越安定,想必姐姐就会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放心地游离在外——父亲竟然对此不管不问!

      心中颇有疑虑,佐助不得不找到了带土。

      抄着手,他坐在了长椅的一边,而长椅的另外一边,带土正诧异地望着他。

      “你向我姐姐告白了?”
      “啊……这……佐助……”
      “别说话!”佐助飞过去一个眼刀,手足无措的带土令他嫌恶,可比起姐姐要离开木叶这件事,带土本身反而变得可以容忍了。

      “那你就要好好告白!我姐姐喜欢……不,你还是不要再送甜点了。”佐助按了按额角,正色道:“把你的心意告诉我姐,然后缠着她,不要让她离开木叶!”

      “呃……这……我可做不到呀。”和比自己年幼那么多的人谈论恋情,带土有些畏缩,却听佐助一身低喝:“你以为我不知道‘阿飞’究竟是什么样的忍者吗?!”

      他望着自己,像是望着不得不忍耐的垃圾,违心道:“我姐姐很心软,但是……一旦她离开木叶,你也再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闷棍,打倒了带土的头上。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当这件事平摊到自己面前时,却依旧神色难看起来。

      “但……如果她不答应呢?”他茫然问着,却对上了佐助冰冷的眼神。

      “无所谓,”他一字一顿,凌厉的眼神中透着嫌弃,“反正,失恋的,又不是我!”

      -------------------------------------

      鼬子不知道带土前辈最近在搞什么把戏。

      似乎从“不要离开我”这几个字说出口之后,他就像是去除了什么枷锁,仿佛真的能够专心做起一件事来。

      只是……如果这件事不是关于她的就好了。

      “不要离开我。”

      她再次想着这几个字,如同每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女,她并非毫无触动。

      可那种触动只是一瞬间的闪念,继而就化作了逻辑分析。

      带土前辈深爱着野原琳,那么他又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对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呢?

      ‘大概……又是什么不过脑子的举动吧?’她的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并非她小视带土的智商,只是这位前辈虽然看起来心机深沉,但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在他“反叛成功”的每一步上,只有一小步是由他推动的。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随波逐流,也从来不会深谋远虑。

      所以,她也并不在意带土的举动。

      书本、鲜花、甜点、忍具……仅仅三天,鼬子就看到了许多礼物,这让她不得不贴心地询问:“带土前辈,这样花钱的话,你的钱恐怕很快就会花光的哦。”

      看着他僵住的脸,她又低声说:“还记得之前晓的任务吗?我在你的神威空间里,藏了一点钱,就在……”

      说下了具体的位置,她有些失笑地看着带土前辈露出了悲愤的神情,而后“咻”的一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两三天,鼬子没再见到带土,可自己的申请一直没批下来,她也不好催促。

      只是第四天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拜托了!这是我所有的存款!还有我的未来规划!请拜托您允许我和鼬子交往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鼬子的目光还落在那存折之上呢,至于父亲快掉下来的眼珠和母亲惊愕的神情倒也不必在意。

      望了望窗外的景象,太阳似乎还好好地向着西边走。

      她转回了头,迟疑了几秒,才打破了尴尬:“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不会管我和谁交往的。”

      这样说着,她没有发现父亲富岳在瞪她,语气越发认真:

      “但是,这份钱里面,是不是其实还有我的一份?毕竟,这都是我留给你的呀。”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带土前辈羞愤欲死的模样,而后不由得心底发笑。

      带土前辈很快就走了,连存折都没来得及拿。

      父亲富岳盯住了她,“不要捉弄人家。”

      “我?捉弄带土前辈?”鼬子仔细思考了自己的行为,颇有些不解,“不,我还不是那样恶劣的人吧?”

      “带土可比你老实多了!”

      鼬子诧异地转过头,看着父亲颇为严肃的批判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不知道自己“玩弄”了整个世界的实情,可父亲似乎就是这样想的。

      她只能看着父亲上楼,而后又对上了母亲美琴的目光。

      “难道母亲您也这样认为吗?”她问。

      “不,我只是也想起了带土小时候的事。”美琴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他可是个努力又朴实的孩子。”

      而至于她的女儿鼬子……身为富岳的妻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当年压服全族的那些作为呢?

      在鼬子脱离了危险,又再次见到带土之后,美琴甚至也有些怀疑,那个时候……真的是带土刺伤了鼬子,而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鼬子若有所思,目光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个……佐助……”

      “姐姐,你还是检讨一下自己比较好。”佐助沉声说着。

      鼓起勇气,在这种场合之下求得认可,却被轻易地戳破事实,连他都不得不为宇智波带土感到难堪。

      可他明明智慧绝伦的姐姐,偏偏在那种场合这样做了,似乎连卡卡西老师家颓丧的布鲁都没他可怜。

      ‘果然啊……’佐助想,‘就像鹿丸说的,觉得姐姐可怜根本就是错觉吧?’

      就这样,客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鼬子一个人。

      她望着那存折,陷入了沉思,直到沉闷的钟声响起,看到了钟表的指针指向了四,而后叹了口气,上楼去拿东西。

      “母亲,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哦,好。”
      “父亲。”她望了望父亲依旧板着的脸,有些为难,“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认可带土前辈。”

      “就连四代大人都能原谅他,我没什么不能原谅的。”

      鼬子笑了笑,走下楼就见佐助迎了上来。
      “姐,你要去见带土吗?”
      “对。”
      “你准备答应他的告白了吗?”

      鼬子披上了外套,脑海里却想起了止水的话。

      “你要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爱你胜过一切的男人,我才会甘心。”

      笑意染上了一抹不为人所知的怅然。

      “不知道,”她随意道,“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足够爱我。”

      说着,她浑然没注意到佐助复杂的眼神,迈出门去。

      她不知道,佐助的心中又“咯噔”一下。

      他再次想起了奈良鹿丸的话。

      “你们都在想什么呢?!她看破世事,孤独终老的几率,可比凯老师孑然一生的几率还要……咳咳咳,我是说,你姐她超不容易被骗的好吗?!”

      -------------------------------------

      通过乌鸦的眼睛,鼬子很快就找到了带土前辈。

      天高云淡,日已微斜,他正坐在一处悬崖边上吹风,背脊微微驼着,就像是一只深蓝色的大熊,再难保持当初还在做反派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鼬子静静地望着,和带土前辈相处的景象在脑海里缓缓划过。

      除却异于常人的报复心,带土前辈其实并不算讨厌。

      相反,他能常年保持那种炽烈高涨的情绪,才令人羡慕——哪怕那是装的。

      她又望了一会儿。

      对方不知道是未曾发现她,亦或者孩子气地不肯搭理。

      想了一想,鼬子微一叹气,闪身到了带土前辈旁边。

      他的背脊挺直了一些,却依旧不想理她。

      “是生气了吗?带土前辈?”她耐心问,“还是说,觉得伤到了自尊心呢?”

      这句话又像是一根利箭,可是带土只是鼓了鼓眼睛,神情变得更加默然。

      她忽而有些想笑,于是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天际。

      这里底下林木森森,对面则是炊烟袅袅的木叶。

      曾几何时,她和止水也曾坐在这里,望向木叶,只是那个时候,止水就像是她眼中的灯塔,只要循着光而去,似乎就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光就那样消失了。

      他甚至告诉她,要去找一个更加爱自己的人。

      ‘爱……’鼬子从未思考过这个字眼。

      与止水分别之时,她太过年幼,只知道自己享受与对方呆在一起的时光,认同他所注视的道路而已。

      更加激烈的情感,只在止水死亡的时刻迸发,那个时候,一切属于“爱情”的定义,都被定格、封存,直到再次见到止水,她所知道的,依旧是想要和对方呆在一起。

      呆在一起就好……自己什么都不必思考。

      杀戮、血腥、忍界、木叶……一切都可以不必去管。

      她并非没有责任心,但是在身处那片花海,鼻尖嗅到那阵阵香气之时,她真得觉得自己可以永远徜徉在那片无边的梦境之中,只要身边有止水,就永远不会孤单。

      可那……真的是爱吗?

      若真正地爱着对方,又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像是带土前辈一样,建立什么“乌鸦减肥委员会”?再掏出钱,傻瓜般地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说出不恰当的话?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不自觉牵起。

      带土前辈难道觉得这真的是爱吗?而不是一个孤单的灵魂想要向另外一个同类靠拢?

      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如往常般忽视了,而后校正了自己的思维,冷酷地询问:“带土前辈,能为我讲讲琳前辈的事吗?”

      余光中,带土前辈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诧异且为难,在想起那个女孩的时候,神色却也舒缓了一些。

      “她是个好女孩……仅此而已。”

      寥寥几个字,鼬子却听得出来带土前辈话语中的温柔。

      “那个女孩一定很美好。”轻声应和着,无视了带土前辈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开始讲述。

      “在死去之前,我认为我最爱的人,应当就属止水了。无论我的命运如何,我总归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这大概属于我年少的梦。”鼬子望着天边的木叶,脑海中亦出现了那个少年,心中却泛上了淡淡的潮意。

      “我在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些年,我思念止水的时候,少的可怕。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告诉我,我活下去比较好。

      “但是,带土前辈,您和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鼬子转过了头,望向了带土,似乎从他惊愕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你瞧,就算在最后的时刻,你也没有放弃为野原琳复仇,这和我的做法也不一样。”鼬子缓缓回忆着,“我并没有杀死团藏,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依旧称得上体面。当然,我知道止水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的,可是,失恋似乎就是失恋,也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至于你……带土前辈。”

      深深望入带土的眼睛,她的声音略微加重了一些,“你根本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想要找到另外一个可以作为依托的人。木叶有你的朋友,也有你的师长,只要脸皮厚一点,你就无所不能,但这一点,你也已经具备了,难不成,你现在的境况,会比当初你在晓的时候,更加为难吗?”

      她说着,自顾自地回答道:“不会。你现在才三十多,日子还很长,你可以遇到新的人,但那个人也不必是我,因为我没法治愈你的伤,我也有我自己的伤需要医治。”

      鼬子等待了几秒,带土前辈像是被她严厉的话语吓住了,只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这样就好。’鼬子想。

      她难得对一个人说出这样严厉的话,可带土前辈或许就差这样一个人的帮助。

      望着他愣住了的脸,她甚至有几分满意。

      ‘不管有没有水门大人的许可,还是明天就离开吧……’她想着,正欲转身,袖子就猛地被扯住。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带土的神色郑重中带着几分惶急,鼬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我没有。”她耐心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带土沉声说着,可或许以往的印象太过深刻,鼬子只觉得他像是在强撑。

      就像是他强撑着想要复仇,强撑着做出那副滑稽的模样。

      他现在也强撑着,想要找到一个理由,留下她。

      可他们并非亲人,在背叛与欺瞒之后,也只勉强算得上友人。

      她……不得不这样想。

      带土望着鼬子,心中气恼,但是那与鼬子相处的一幕幕却从脑海中如同月光般流淌而过。

      若说野原琳也是他年少时的梦,那么鼬子……就是他心中无法触到的月亮。

      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要求她什么,甚至根本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他不能……不能任由自己对于她的爱被这样践踏与轻慢。

      更不能……

      更不能什么呢?带土根本想不清楚,他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鼬子有些不对劲。

      ‘是宇智波止水!一定是因为他!’心中如此认定着,他像是蓦然抓住了什么玄而又玄,却又无法总结的东西。

      “我并非不爱琳,只是就像你说的,那份爱已经停留在了过去。而此时此刻,我……清楚的知道,我爱的人是谁。这不是你说的什么‘依托’,也不是需要什么‘治愈’,鼬子!别太小瞧男人了啊!”

      他不顾怔住的鼬子,按住了她的肩膀,俯视着他的眼睛,大声说:“你以为他不会想要让你留下来吗?以为他就是想要让你离开?!
      “他是不希望你后悔,不希望现在的你发现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也不希望在你了解清楚之后……露出失望的眼神!
      “你不该觉得受伤!也不应该觉得难受!那种软弱的家伙……根本……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我也一样……就连我也一样!可是……你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地活下去!如果连拯救了这个世界的你,都无法幸福的话!那么我要怎样获得幸福呢?”

      他猛然转过身,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不必在意我!去恋爱,去结婚,然后生个可爱的孩子!我会留在木叶,好好生活,工作,而后当那个孩子的干爹!”

      带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眼中有着热意,可是更加强烈的却是心中的苦涩和不甘。

      眼前的女孩弥补了自己的错误,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这个世界。

      而自己这个祸乱之源,居然还在这里说什么爱她?!

      鼬子不能明白,这种阻滞才是他犹豫的根本,而不是她所说的那些不能肯定的东西。

      他又怎么舍得怪她不懂呢?

      心中一半是酸软,可是,另一半中,那些暴躁而阴暗的情绪却自顾自地涌了出来。

      ‘该死的宇智波止水!’他咒骂着,却又深深庆幸那个少年并非像是年少时的自己一样,反而将鼬子推回了冥河的彼端,让她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心底又涌出了一个暴躁的声音:‘可她还是什么都不懂!一点都不懂!’

      袖子被拉了拉,他低下眼,眼前出现了一张手帕。

      ‘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给我递手帕吗?!’带土扯过了手帕,捏在了手中,回望了过去。

      鼬子望了望他,移开了目光,喃喃道:“这种事情,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你懂什么?!’带土好玄没有骂出声,但此时的他心底早已明白,这颗高悬于天空的月亮,恐怕根本不会长久沉浸于苦痛当中。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摆脱身上洒落的灰尘,然后再找到自己需要行走的道路。

      她甚至还会自救,不与任何人诉说,她也会摆脱一切累赘,飞向她所属的天宇。

      瞧瞧她,现在就想着奔向雨隐村的新生活呢!

      可是,他还是不由得,用那几乎要攥得出血的手,紧紧拉住了她的,不知道是为了扯住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些什么。

      “就算你要走,也不可以不相信我!”他沉声吼道,“我又不是傻瓜,也不是白痴!我也真正爱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野原琳!现在我爱的人叫宇智波鼬子,我不会认错!就算是在野原琳的面前,我也敢大声地喊出来!”

      “……不会觉得愧疚吗?”

      “不会!我又没有出轨!”带土斩钉截铁地说着,却忽而一怔,对上了鼬子的眼睛。

      她的眼睛依旧如同夜色般漆黑,看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

      “和出轨……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柔和与淡淡暖意。

      带土只望着她,看着晚霞映在她的脸上,他也分辨不清楚在她面容上的红色,究竟是天色近晚的柔光,还是其他,却早已沉迷其中。

      “不知道。”他失神道,“我只知道,现在,我的眼中只有你。”

      那红色……似乎由晚霞的橙色变做了桃花初绽般的红。

      “可以……试一试吗?”她问得小心。

      “什么?”

      “试一试……交往之类的,只是试一试……”她说着,蹙起了眉,更别开了目光,“我不懂恋爱什么的,也不知道要如何做,但是……”

      她顿了顿,才小声道:“好像……不算讨”厌……

      “厌”字直接被她吞了回去,就在她惊诧地目光中,带土前辈居然直接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半举了起来,胸腔里发出来不知道是怎样的响声,只能听出来舒畅与快意,如同在破败的土地上筑起了崭新的屋子,荒原里又长出了新草。

      抿了抿唇,她嘴角的笑意也逐渐上扬,扩大,乃至笑出了声。

      脚尖落在了地上,脑海中闪过了止水的面容,她的脸埋在了带土的胸膛,泪水却不由得沾湿了他的前襟。

      带土前辈一定是感受到了,却并未询问什么,而是紧紧搂住了她,就像是抱住了世上最美的珍宝。

      “我会努力,不,拼尽全力,让你幸福的,这是我……身为男人的诺言,相信我吧。鼬子?……鼬子,我告诉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这……就是爱吗?’聆听着对方的声音与心跳,她分心想着。

      耳边,木叶、雨隐村、晓……佐助、父亲、水门大人……一个个设想荒诞可笑,可又那样熨帖。

      ‘或许……就是吧……’这样想着,她……回抱了过去。

      只听见对方声音一顿。

      “你心情好了吗?”他小声问,“我其实还准备了戒指,你就顺势再答应嫁给我吧?喂……鼬子,鼬子?不要装作听不见啊!鼬子!嗯?我的戒指盒呢?!等等!那可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啊!鼬子!真的有戒指!你别生气!唔!可恶!到底丢在哪里了?!”

      这下她确定了,这……就是属于“傻瓜”的爱吧。

      ‘虽然……我还不大懂……但是,还请多多指教了。’她的嘴角泛上笑意,而带土前辈“丢失”的戒指盒,早已被她收入了袖间。

      这……才是她的爱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番外(宇智波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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