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门献祭后》鹤上声

4、第 4 章

　　席昭心跳得十分快，她除了无法吸收灵气以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的体能天生就弱，无论如何锻炼最后都会像吃进去的灵气一样消散。方才的一躲已经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她必须回到屋内去。

　　屋内此时一片狼藉，罗文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箱子里的东西不出意外全部被扔到地上毁掉，而席昭此刻唯一的机会就在那堆狼藉里。

　　魇兽的吼声在身后响起，它发现了眼前这个猎物不但不受自己威胁，还故意逃走挑衅自己。

　　席昭此刻也终于跑进了屋，在地上看见了那张淹没在散落纸片中，黄色的符纸。

　　魇兽正在蓄力，它打算一口吃掉这个不知好歹的猎物。

　　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它的嘴巴迅速张大，张到有它一整个身子那般大，席昭的那座矮小的房屋完全笼罩在它的阴影中。

　　它已经知道这个猎物不老实，迅速闭上嘴。

　　但很快，它像是被烫到一般发出剧烈的嘶吼，不得不再次张大嘴将嘴里的东西吐出。

　　屋内的席昭只能看见天一瞬间变得漆黑，随后魇兽因为感受到了疼痛松开了嘴，窗外不再是它充斥着黏液和“食物”残渣的口腔，但血腥气味却留了下来。

　　席昭将手里的黄色符纸死死地摁在地上，手下清晰的疼痛传来，符纸大半部分被鲜血染红，而席昭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完全忘记了手心那道伤口被自己刺得有多深。

　　她没有灵气，甚至连符纸都无法驱动，但她的血里面却有些许灵气，五年前她也正是因此才能在坠入悬崖之后活下来。

　　在魇兽因为疼痛松开嘴后，席昭知道符纸起效了，便立即松开手，这道符纸并不能组织魇兽，它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离开。她需要其他方法来将这头魇兽赶走。

　　她打开方才柳师弟递给她的储物袋，果然，里面的纸张已经全部被撕碎。她将储物袋放在一边。

　　席昭拿起被她千钧一发之际带进来的已经被撕碎的书，顿了顿，然后利落地将装订书的绳结用手边的刀挑开，勉强还能维持原样的书瞬间变成了一堆纸。

　　这本书与其他启蒙用的书不同，上面记载的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学习的心法。不过内门弟子学习此心法一般用不着它，都是由各自的师尊教导入门，所以这本书当初闻越清拿来给了席昭，因为掌门完全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弟子来培养。

　　这也是罗文将这本书留在最后亲手撕碎给席昭看的原因，跟其他普通的书比起来，这是唯一一本可以代表席昭身份的书。

　　同时，也是在宗门待得最久，沾上最多灵气的书。倘若不是罗文单独将它拎出来，或许席昭还没有办法这么快地找出它来。

　　席昭将手心的血挤到指尖，没有丝毫停顿地在那被她亲手拆下的书页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血迹时而粗时而细，但席昭的手从头到尾没有颤抖过一丝一毫，好似已经画过千万张符箓。

　　而此时倘若有人在这里，便能认出这血迹的走向与此刻贴在地上的那张正儿八经的符纸十分相似，但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却有些许不同。

　　席昭画符的速度飞快，但她的血明显没有跟上她的速度，她只能在左手上再划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手下画好的符越来越多，席昭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已经感觉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左手稍稍停顿，便继续在纸上留下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估计着自己若是再画下去，大概会在被吃掉之前就因失血过多而死，索性画好的符箓已经够多，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来，将血符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而此时，魇兽的耐心再次耗尽，地上贴的黄符光芒逐渐黯淡，估计是撑不了多久。

　　就在黄符发挥完自己最后一丝作用后，席昭重新贴了一张上去，魇兽的攻击再次被挡住。

　　看见那张布满血迹的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席昭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这是她第一次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凭借自己浅薄的了解和直觉用书页做符纸，自己的血来代替画符的灵墨，而这张不伦不类的“符箓”成功保住了她的命。

　　屋外那只魇兽还在疯狂地试图攻击，席昭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现在，轮到她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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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闻越清不知为何眼前总是浮现出早上那一幕。

　　罗师弟看上去没有问题，他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往常遇见自己也会帮她做一些小事。柳师弟没怎么见过，印象中应该跟罗师弟关系挺好，但不怎么喜欢说话，平日里见了她也经常躲在一边……

　　不对！

　　柳师弟平日里根本不与自己交谈，今日怎么会突然想要向她请教？何况他并非师尊的弟子，对席师妹应该根本不熟悉才对，怎么会在自己提到席师妹名字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罗师弟看似没有问题，但是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不正常。之前是她忽略了柳师弟的异常，现在想来罗师弟明显是在给他解围，却并没有替席师妹说半分好话。

　　闻越清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她只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罗师弟和柳师弟二人这般阻止她去见席师妹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闻越清当即坐不住，正想要出门去寻席师妹，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十分意外的人。

　　“大、大师姐……”柳师弟明显是跑过来的，脸上泛着红晕。很明显他也没忘记他早上才惹怒了闻越清，此时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心虚。

　　方才还在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闻越清却并没有觉得恰巧，反倒是心里的不安正进一步扩大。

　　而这时，柳师弟说的话让她心里的猜测落在了实处。

　　“大师姐，罗师兄要害席师妹，今天早上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他逼我做的。”

　　闻越清死死地皱紧眉头，“还有呢？”

　　柳师弟眼神闪烁，最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罗文……他引了一只魇兽去席师妹那里，现在魇兽恐怕已经……”

　　话没说完，闻越清一把推开柳师弟，几步踏上从她身后飞出的剑，直接朝山脚飞去。

　　柳师弟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望着闻越清离开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

　　而闻越清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罗文到底做了什么我自会查清，希望到时候你也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关于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师弟，本名柳应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大师姐吗。

　　而闻越清此时心急如焚。

　　她不是个傻子，柳应的话听上去没有问题，再加上他的动作神态，很容易让人猜想他之前所作所为都是受罗文指使。但是闻越清已经犯过一次错，怎么可能还会全然相信他的话。

　　她知道柳应肯定撒谎了，但是罗文想用魇兽来对付席师妹的事情却并非假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必要撒这个谎。

　　闻越清现在没有空去想罗文到底因何想要置席师妹于死地，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弄来魇兽。她知道此刻自己若是有半分犹豫，或许都无法救下席师妹。

　　一想到席昭会因为自己亲信他人而丧命，闻越清心里的杀意更甚。

　　门内的所有弟子都知道大师姐从来不摆架子，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她是个软柿子。恰恰相反，在涉及到正事，闻越清向来铁面无私，平日里跟她关系再好都没有办法越过规则让她网开一面。

　　所以当初席昭能被掌门收为弟子，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她动了恻隐之心，不然一来掌门根本不可能收一个连吸收灵气都不会的废物为弟子，二来闻越清身为掌门首徒，必定不可能容得下席昭。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让掌门开口收徒的正是闻越清本人，所以掌门才会要一个毫无天赋的弟子，所以闻越清才会不仅不排斥席昭反而对她十分友善。

　　除了掌门本人之外，只有闻越清知道自己当初根本没有插手，不为难席昭则是因为席昭根本不是破坏规则的人。收徒一事是掌门本人提出来的，加之闻越清本来就对席昭印象不错，而且她本来也做不出为难同门这种下等事，最多会对对方更加严厉。

　　可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还出了这种事，闻越清此时心中惊怒交加。

　　剑修的剑意随心而动，闻越清御剑飞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剑意外泄，吓到了一众弟子，当他们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连对方的背影都看不见。

　　在接近席昭住处的时候，闻越清明显感觉到了一阵浓郁的魔气，这说明柳应没有撒谎，这里的确有一只魇兽。

　　若这只魇兽是人故意放在这里，不用说也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毕竟此前魇兽带来的灾祸世人皆知，修士们不仅痛恨魇兽，还痛恨那些被魇兽迷惑入魔后背刺自己的那些“魔修”。

　　即便他们也是被迫的。

　　闻越清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罗文这般下狠手毁了席昭。

　　当她终于看见那只魇兽的身影后，它的动作却让闻越清几乎停止呼吸。

　　魇兽的身体整个趴在席昭的屋子上，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此时它正将自己的头从那个洞里伸出来，明显可以看见它紧紧闭合的嘴正一股一股，仿佛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闻越清浑身的血液凝固住了，她顾不上其他，凌空跃起，脚下的剑带着凌厉的杀意朝魇兽飞去。

　　它把师妹吃了！

　　气血涌上心头，闻越清红了眼，脑子里唯余一个想法。

　　席师妹就这样死在同门的阴谋中吗？

　　“……师姐？”

　　就在闻越清即将一剑削去魇兽的头时，那个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席昭推开门，如同往常任何一次见到闻越清一般，十分淡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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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加了一句话，不看也不影响后续剧情。
以后定在晚上九点更新吧，大家多多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