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医娘》叶流金

20、第020章 偷看

　　沈齐氏还想骂，想到沈清刚靠着卖柳条赚了一笔，到嘴边的拒绝就咽了回去。
　　“得，你人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乐意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沈齐氏把冰糖往边上一撂，继续搅动着锅里的面糊糊。
　　沈清便知道她这是答应了，总算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沈清就叫了沈平和沈翠过来帮忙做糖。
　　桑葚糖很容易做，主要是要看着火候，别把糖熬糊了，孩子们烧火，熬糖，加入捣成碎末的桑葚，等放凉后切成小块，桑葚糖便做成了。
　　担心做好的糖块引来耗子，沈翠干脆把装着糖的篮子抱进了屋，放在自己身边守着。
　　今日跟沈齐氏吵了一架，越发坚定了她要赚钱的决心。
　　她要努力干活，赚好多好多的钱，让小鸡天天吃好吃的！
　　这一日是夏家洗三的日子，一大早上沈魏氏就去了夏家。
　　虽然夏四婶的孩子是沈清接生的，但是全家一概默契地不许人提起这事儿，洗三这日也不叫沈清去，沈敬德还拿出那个要当做传家宝的医术教沈清念。
　　借着这个机会，沈清把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拿了出来。
　　“爷爷，这是给您的。”沈清亲手帮沈敬德戴上了口罩，又调整了一下抽绳的位置，问道，“耳朵这里勒不勒，您戴着舒服吗？”
　　沈敬德摸了摸脸上的口罩，触感柔软，将口鼻完全包裹起来，一受了凉风就要咳嗽的嗓子顿时舒服了许多。
　　“清丫头，这是你做的？这叫什么？”沈敬德摘下口罩，拿在手中看了看，问沈清道。
　　沈清说道：“这叫口罩，我想着爷爷受了风就容易咳嗽，所以想了这个式样，让二妹剪出来的。”
　　“这东西倒好。”想着这是大孙女的一片孝心，沈敬德笑得十分欣慰，“这几日风大，出门戴上这个就不怕了。”
　　沈清说道：“眼看着就是要扬花的时节了，您出门可要记得戴上。”
　　沈敬德立刻想起往年京城春季柳絮满天飞的时候，自己嗓子那又干又痒的难受劲儿，赶紧点点头。
　　“爷爷记住了，一定随身带着！”
　　祖孙俩讲了会儿医书上的知识，沈敬德累了，便进屋歇着去了。
　　沈清看看天色，想着去古家还早，便拿了一碟桑葚糖去了林家。
　　清明已过，林家教馆开着大门，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沈清见窗外趴着四五个小孩子，便特意放轻了脚步。
　　那些孩子约莫有六到八岁的样子，在窗缝儿偷偷往屋里瞧，不敢弄出一丝动静来，沈清瞧着他们倒有几分可笑又可怜。
　　“你们怎么不进去？”她走到孩子们身后，小声问道。
　　那几个孩子一惊，赶紧站直了身子，一副被做错了事情被抓包的模样。
　　沈清便又问了一遍，那些孩子见她温柔和气，胆子稍稍大了些，抬头看向沈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屋里有人听见动静走出来，正是林庭鹤。
　　见他出来，那几个孩子往后退了几步，不待林庭鹤说话，立刻转身做鸟兽散。
　　林庭鹤见是沈清，便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
　　沈清好奇地看向几个孩子逃跑的背影，问道：“他们怎么不进去上课？”
　　林庭鹤顿了顿，轻声说道：“他们……不是教馆里的学生。”
　　怕说话声影响屋里的孩子们读书，林庭鹤向沈清点点头，示意她往院门处走去。
　　两人站定，林庭鹤才解释道：“有的孩子家里不同意他们读书，或是交不起束脩，所以他们不能来读书。”
　　沈清立刻想起了失学儿童这个词，对方才那几个孩子又多了几分怜惜。
　　“这大门是你开的？你想让他们这样就可以听到屋里读书了是不是？”沈清问道。
　　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林庭鹤微怔，随即笑了。
　　“我叫他们进屋去后面坐着听，他们不肯，所以我才开了大门……”他看向大敞四开的院门，说道，“哪怕每天只能听几句，对他们也是好的。”
　　沈清望着林庭鹤，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不但温润，而且善良又细心。
　　“你人真好。”沈清语气真诚地说道。
　　林庭鹤的耳垂渐渐升起一抹红晕，只是沈清没有注意到。
　　“那……你来是……？”林庭鹤清了清嗓子，略带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沈清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把手中的碟子递给林庭鹤。
　　“这是我做的桑葚糖，你帮我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林庭鹤没有接，说道：“你辛辛苦苦做的，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林家和沈家只有一墙之隔，虽然之前没什么来往，可沈家有多穷，林庭鹤还是略知一二的。
　　想到前几天沈家还连个门板都买不起，现在眼前这一碟子糖，对沈家来说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
　　沈清却又把碟子往前递了递，小脸满是坚持。
　　“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牛奶，还介绍我买水，这么大的人情，我送你几块糖怎么啦？还是你觉得我这糖不好吃？”
　　林庭鹤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快点儿吃呀！”沈清又把碟子往上举了举。
　　眼看着碟子都快碰到自己的脸了，林庭鹤只好接过碟子，拈起一块糖吃了起来。
　　“嗯……很好吃……”
　　被沈清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林庭鹤的耳朵越来越红，口中的糖似乎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只得胡乱点点头。
　　见他说好吃，沈清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这些糖你留着吃吧，我先回去了！”沈清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林庭鹤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嘴里的桑葚糖原来是酸酸甜甜的清新味道，真的……很好吃。
　　有了林庭鹤的肯定，以及资深吃货沈武的高度赞扬，沈清对桑葚糖越发有了信心。
　　她带了一篮子糖直奔古家，把糖块分给那些孩子们，让他们去街上和集市上叫卖。
　　桑葚糖的定价很便宜，给他们的价格是一文钱五颗，售价一文钱两颗或者三颗。
　　今天是第一次卖，沈清先把糖给他们，等他们卖出去了再按这些钱算账，赔的话算沈清的，若有盈余，多余的利润全都归孩子们。
　　这时候零食匮乏，孩子们哪有不爱糖的，平日里吃个冰糖渣子都够显摆几天的，这桑葚糖酸酸甜甜的，又这么便宜，孩子们只尝了尝就觉得肯定好卖。
　　古靖帮着沈清数，每个孩子分走了一百颗桑葚糖，各自去胡同口，集市上去叫卖。
　　篮子里还余下约莫两百多块糖，沈清让沈平连篮子一起拿去卖。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沈平第一个回来，把篮子还给沈清，又给了她六十文钱。
　　“这桑葚糖旁人没见过，我一股脑儿卖给天桥的一个货郎了，他说要是卖得好，过两日再来寻我。”
　　沈清没想到他这么聪明，这样倒省事儿多了。
　　很快那些卖糖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回来，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就知道桑葚糖卖得不错。
　　“清儿姐姐，糖我们都卖光了！”
　　“还有的孩子没买着，都哭了呢！”
　　“清儿姐姐，明儿你还做糖吗？”
　　一些孩子不会数钱，兜里揣着好多铜板，都交给古靖和沈平帮着数。
　　按照跟沈清之前的约定，每个孩子给沈清交上二十文钱，剩下的就全是他们自己的了。
　　每个孩子都分了至少十几个铜板，都高兴得不得了，纷纷一脸期待地看向沈清。
　　“做，怎么不做？”沈清摸了摸沉甸甸的钱袋，笑眯眯地说道，“明儿你们早上就过来取糖。”
　　孩子们一声欢呼，揣着叮当作响的铜板回家去了。
　　古靖翘着腿，看着沈清和沈平低头算账，笑道：“这生意倒好，比我给你出的主意强多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桑葚就这么一阵子有，过了季就没得卖了。”
　　上次的柳条生意多好，只可惜也是只能做几天。
　　想着自己底下这群小弟小妹为了糊口，成日做这些小生意，古靖无奈地摇摇头。
　　沈清却抬起头，笑道：“谁说没得卖了？”
　　她坐直身子，对古靖说道：“除了桑葚糖，咱们还可以做山楂糖，陈皮糖，杏子糖，等天气热了，还有酸梅糖，薄荷糖，到秋天做秋梨糖，桂花糖……能做的多着呢！”
　　古靖眼睛一亮：“那敢情好！这糖卖得便宜，孩子们大多都买得起，要是赶上集市和庙会……”古靖想着孩子们多了个挣钱的营生，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沈平则想到了另一件事：“姐，你要是准备多做糖，咱家恐怕搁不下，再说，咱奶奶能乐意吗？”
　　熬糖费柴火，还要搁人看着，等着糖晾凉也需要时间和地方，沈家厨房就那么大，沈齐氏十有八九要找茬。
　　沈清拍了拍沈平的肩膀，说道：“所以呀，就得辛苦你多去捡些柴火，多劳累些。奶奶那边嘛，咱们分钱给她，她就不会说什么了。”
　　想到沈齐氏见钱眼开的样子，沈平也忍不住笑了。
　　等从古家出来，沈清又说道；“大平，你多学着点儿，这卖糖的营生，我准备交给你做。”
　　沈平一愣：“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葚糖才做了一天就有这么多钱赚，他方才还想着以后找些杂货铺子，货郎等人卖各种糖，这样赚的钱就会越来越多。
　　可是姐姐却说，这门生意要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