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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妻管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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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长清伯府的八卦事件孟娴也有所耳闻,平时也只当闲暇时消遣的笑话听,从未放在心上,不曾想最后看热闹看到自家身上了。
“嗯,既然你三表哥拒绝了她,还不顾其脸面将人骂哭,可见是对那文姑娘完全无意,我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孟娴不会因为这等捕风捉影之事就去试探自己的夫君,感情很脆弱,往往经不起试探,越是亲近之人的试探就越诛心,如今的生活她格外满意,她不想因此破坏。
夫君贴心又粘人,婆母疼惜,妯娌和睦,她很满足了。
徐姝闻言向孟娴竖起了大拇指,面露欣赏之色,笑道:“表嫂你可大度,三表哥能娶到你乃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真是便宜他了。”
“我能嫁给夫君亦是幸事。”孟娴笑着回答,随即眼神扫过屏风另一边的男席方向,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姝性子爽直,与孟娴越聊越投缘,二人只相差一岁,一顿饭下来已然成为好姐妹,“食不言寝不语”礼节也通通被抛诸脑后。
寿宴散去,靖国公府一大家子将要离去,徐姝依依不舍搂住孟娴的手臂撒娇黏糊,期待地问道:“三表嫂,你得空能不能来府上陪我,我......我近期在家中备嫁,哪也不能去,都快闷傻了。”
“也不用天天来,你得空便来走走,与我聊聊天就好,可不可以?”
“好!”孟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长这么大才交到第一个朋友,哪能不珍惜?
得到肯定答复,徐姝也终于舍得松开孟娴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却不曾想,她一转头对上孙筠不善的眼神,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就无奈笑了笑,故意做个鬼脸挑衅孙筠,如愿见到孙筠越发黑沉的脸色。
回府的马车上,孙筠一身不吭,先是哀怨地望着孟娴,希望媳妇能意会到他的不高兴,来哄一哄他,最终落了空,媳妇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而在马车外的景象。
他心中感觉挫败不已,稍加思索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小计上心头。
“阿娴。”
他轻唤孟娴一声,随后蜷缩起高大的身躯别别扭扭将头倚靠在孟娴瘦弱的肩上。
“嗯?怎么了?”孟娴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累了,“若是累了你就倚着马车壁眯一会儿,到家我再喊你。”
“你换个姿势,不然蜷缩身体时间一长,就会浑身发僵发酸,甚至四肢发麻,难受得紧。”
“哦。”孙筠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换姿势,依旧这么别扭地倚靠在孟娴肩上。
孟娴无奈,侧头看了看孙筠发顶,也就由着他去了,毕竟成亲半年,她就是这么被孙筠黏糊了半年,早已养成了习惯,“到时候不舒服你可别跟我抱怨。”
“阿娴,你变了。”
孙筠轻哼一声,嘀嘀咕咕两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就知自己的小算计失败了,阿娴当真是越来越了解他了,这让他心中欣喜,也有些挫败。
老话常说,热恋中的姑娘做事没脑子,而他家阿娴脑子这般好用,能理智应对各种事情,想来并没有为情所困,而且阿娴与表妹聊到绯闻对象文三姑娘时也没有任何吃醋表现,这让孙筠很郁闷。
所以,他家阿娴根本就不爱他?
想到这里,孙筠猛地摇了摇头,立马在心中否认。
他家阿娴说能嫁给他乃是今生幸事,对他绝对的信任,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样才叫爱呢?
孙筠思来想去,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自明远侯老夫人的寿宴之后,孟娴发现孙筠越来越黏人了,一日回家两次,宁愿不午歇,也要回家跟她一起吃饭。
特别是夜深人静之时,更是难缠得很,几日下来孟娴深感疲惫,见到他都有些害怕,终是忍不住在饭桌上斟酌言辞,暗戳戳探问。
“夫君若是不想吃官署食堂饭食,那我便命人给你送去,何必每日这般跑来跑去,累得慌,这样下来身体还能吃得消吗?”
孟娴的本意是希望从关心的角度进入,旁敲侧击能让孙筠意识到这么做不妥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妻离不开夫,妻管严可不好听。
她想得妥帖,偏偏孙筠脑回路清奇,完全没听出其间蕴含的真正意思。
“不累啊!官署离咱们家也就两刻钟时间,来回半个时辰,那我还有半个时辰可以陪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突然冲孟娴眨眨眼睛,“阿娴,我身体行不行你应该清楚的。”
这话说出口,竟让孟娴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顿时震惊地瞪大双眼,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的汤水,当即呛声咳嗽起来。
丫鬟们闻言不由跟着脸红,纷纷低下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咳咳……咳咳咳……”
“慢着点,我又不跟你抢。”孙筠一边嘟囔一边凑到孟娴身边,轻拍她的后背,见缓和得差不多了,赶忙递上茶水,关切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孟娴点点头,柳眉轻蹙,或许是咳嗽得太猛,喉咙有些刺痛感。
“好多了。”声音也变得沙哑。
“声音都变了,恐怕伤到喉咙了。”孙筠开始自责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必。”孟娴生怕自己晚开口一步,就得麻烦大夫白跑一趟,立即出声阻拦,“小问题不打紧,我多喝两杯水就好。”
“你……你往后可不能再这么不着调了,这么多人都听着呢!”
“好好好,阿娴,我错了,我都听你的,来,你吃这个。”自己有错在先,孙筠心虚不已,整个人老实不少,做起事越发殷勤。
这日之后,他也听了孟娴的话,中午不再跑来跑去,留在官署用饭,偶尔孟娴心疼他办公辛苦,也会命人送别的吃食到官署,他就会特意在食堂拿出来与同僚一块吃,变相炫耀,引得不少同僚说酸话。
“孙大人,家里又送吃食来了?”
“那是自然!我家阿娴知我公务繁忙,心疼我呢!”
“孙大人最近怎么不回家了?”
“虽说入了秋,这日头一点不收敛,我家阿娴心疼我,怕我路上跑来跑去中暑。”
“看,我家阿娴送的荷包。”
“诸位大人,我就不奉陪了,我家阿娴不让我去那种地方……”
一次两次三次,时间一长,同僚们都知道他爱妻如命,更有甚者私底下笑话孙筠是妻管严,夫纲不振,传到孙筠耳中他也不在意,还变本加厉,天天将“我家阿娴”挂在嘴上。
原本谦谦君子的同僚们也因此都知道了孟娴的闺名叫什么。
偶尔孟娴出街晚回,就会顺路去官署接孙筠下值,就会有同僚打趣孙筠道:“孙大人,你家阿娴来接你回家了。”
每次话音落,就会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而他自己则在阵阵笑声中得意离去,渐渐的,京城人都知道靖国公府三公子是妻管严,不,他们父子几人都是妻管严。
靖国公一大家子一度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男子们对此嗤之以鼻,而姑娘夫人们纷纷羡慕靖国公府的女人们。
日子平平淡淡,悄然而过,转眼又到来年三月,孟娴已嫁入孙家整整一年,她也彻底融入了这个家。
季春回暖,却又依旧带着凉意,芳草院中繁花似锦,与一年前完全是两个模样,也终于与院子名称相贴切了。
青环、玉环依旧得空就捯饬院中植物,还经孟娴同意种了一点点青菜。
寝屋之中,孟娴坐在茶桌旁低头做绣活,一针一线,认真细致。
日光打在窗台之上,将光带入屋内,照到孟娴侧脸之上,她睫羽轻颤,投下斑驳光影。
光与影的相互映衬,令孟娴看起来更温柔了几分。
天气回暖,去年的衣裳得全部换掉,她也得赶着给孙筠制作换洗的里衣。
“夫人,您歇一会儿吧!仔细伤了眼睛,大人回来又得心疼了。”
青环在孟娴面前一向说话没遮没拦,有什么说什么,只要在外人面前知分寸,孟娴也不会与她多计较。
毕竟三人一块长大,同吃苦共患难,在孟娴受欺负时,也是泼辣的青环挡在前面,用瘦小的身躯护着她。
“你又混说。”玉环狠狠瞪了青环一眼,“小心我告诉嬷嬷,让嬷嬷罚你去扫茅厕。”
“别啊,玉环姐姐,我不说了。”青环抬眸偷瞧孟娴,随即眼眸流转,“夫人,您替我说几句好话,不然玉环姐姐要去嬷嬷那告状咯!”
“促狭鬼!”孟娴娇嗔地瞥了两丫鬟一眼,倒也没有坚持,放下手中针线,随口吩咐一声:“去看看小厨房准备好汤药了吗?”
说到汤药,青环、玉环的笑容渐渐敛了下来。
孟娴嫁入靖国公府一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虽说府中长辈都没催促,还让她不要急,可她却做不到不急。
据她了解,与她同时期出嫁的姑娘们都早有喜讯,只有她还没反应。
她不敢让孙筠知晓,便偷偷看大夫,偷偷喝药,希望能得偿所愿。
青环玉环领命退下,一路走出芳草院,青环就忍不住心疼说道:“公爷和夫人都没说什么,咱们三爷也没说话,也不知道孟家那边急什么?呸,宁……继夫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公府正头亲家母了?还打着为少夫人好的名义说教。”
“那药我闻着苦得慌,姑娘却眉头不眨喝下去,怪让人心疼的。”
“谁说不是呢!”玉环也心疼自家主子,不过她也知道主子性格倔,认定的事情就要达到目的才罢休,她们做下人的就只能默默心疼,默默叹息。
“好了好了,莫说太多,免得让姑爷知晓,定然不会再让喝药,咱们姑娘前些天喝的药,受的苦,不就白受了吗?走吧走吧!”
玉环这话就好似担心被别人发现,连对孟娴的称呼都忘记改了,说完就急匆匆拉着青环离去。
她们走后没多久,就见一小厮从旁边矮丛中走出来,随后左右瞧瞧,没有人就匆匆离去。
小厮离去,青环和玉环再度从拐角处出来,望着小厮逐渐远去的背影,青环喃喃问道:“玉环姐姐,这样可以吗?姑娘知道后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