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决定在无限流养生》若长生

16、副本外：

　　“上次说好带些茶叶回家，差点儿忘了。”沈湫端着清香扑鼻的热茶稳稳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等会儿我去给你装。”方齐山见沈湫眉间似有倦意，关心道，“是不是累了？去睡儿吧，车来了我叫你。”
　　沈湫略作思索，道：“也好。”

　　他放下茶盏，扶着桌沿起身，视线匆匆扫过，衣摆没有划破，也没有留下血迹。

　　现实世界里，沈湫的身体状况要差很多。别说绕着寝室楼跑圈，让他多挪动两步，方齐山都怕人能碎了。
　　知道师侄不喜欢被触碰，方齐山只虚扶了一把沈湫的手臂。他取过挂在置衣架上的毛领大氅披在沈湫肩头，又拿来刚灌好热水的小手炉。

　　只是出茶室走一小段路去后面的房间，方齐山也怕冻到沈湫。

　　沈湫平日衣裳挑复古款的穿，东西挑旧式的用。这会儿他拢着大氅捧着手炉，若是盘了长发，到真像是电视剧里古代豪门贵族里的小公子。
　　当然不留长发也是小公子，青城沈家最受宠的三小姐生下的遗腹子，实打实含着金汤匙出生。

　　因自小体弱，沈家对沈湫千娇万宠，学校都不敢让他去，生怕磕到碰到。
　　沈玉心担心沈湫一个人在老宅无聊，每周会叫旁支里同龄的孩子回本家陪沈湫玩。最后还是沈湫嫌人多太闹腾，让几个小孩都回去，转而让妈妈找了家庭教师，上门授课。

　　可以说沈家对这个小孩百依百顺，唯一的期望就是他一定要好好长大。可就这么精细地养着，沈湫也是屡屡脚踏鬼门关，将沈玉心吓得够呛。
　　最严重的一次沈湫昏迷了一个多月，能试的治疗方案都试了，沈家实在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跑去各大寺庙道观求神拜佛，结果真把沈湫给拜回来了。

　　打那以后，年纪尚幼的沈湫离开沈家老宅，辗转于各大佛院道场静居。哪儿灵住哪儿，不灵就再换一家。
　　沈家给出巨额的“香火钱“，沈小少爷成了块香饽饽，各家都想留他，还有颇具名气的大师出面，说“此子不凡”，要收沈湫为徒。

　　静居和清修又是两回事了，沈玉心出钱可不是为了让沈湫吃苦受罪。她果断拒绝大师画出的大饼，对接收沈湫的寺庙道观提出一个新要求：谁都不许支使她儿子干活，也不许拿庙里的规矩约束沈湫。沈湫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
　　这么一个需要娇养的少爷，立马从香饽饽成了烫手山芋。大家都怕一不小心惹到小少爷，被不讲理的沈家人找麻烦。

　　沈湫陆续换过几个住处，最终在十一岁那年，定居缘仙殿。

　　起初方齐山对这位传说中的小少爷很是不屑，别看他辈分高，实际也大不了沈湫几岁。方齐山抱着观猴儿的心态趴在后院的树丛里，看着沈小少爷被人抱下车。
　　十一岁的男孩子该是有点叛逆、有点讨人嫌的年纪，再加上那些传闻，方齐山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满脸骄横颐指气使的小屁孩。
　　结果沈家的黑衣保镖怀里抱着的，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转眼瓷娃娃长到了二十岁，还是那副易碎的模样。

　　“今天天气不好，不然你就别回去了。”托小少爷的福，道观所有设施翻新，茶室就是沈家出钱开的，最里间有专门给沈湫安排的休息室。方齐山联系了沈家的司机，说路上出了车祸，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过来。

　　“没事，我也该回去看一眼了。”

　　屋里开着暖气，沈湫捧着手炉的手还是冰冰凉。方齐山给他压好被子，担忧地看他：“你的脸色很差，刚不还好好的。”
　　沈湫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方齐山拿他没办法：“睡吧，我去给你装茶叶。”
　　“嗯，谢谢小师叔。”

　　门慢慢合上，沈湫咳了一声，坐起身，看着脑海里的小光球，试着呼喊：“系统？”

　　“……”

　　片刻安静，系统温润悦耳的声音拂过沈湫的神经，撩起一阵酥麻：“我在。”

　　成熟的男音让沈湫眉头轻蹙，有种自己的精神领地被冒犯了的不适感。016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换回略显幼态的无害声线，解释道：“这里的限制比在副本里小，我的状态稳定了不少，声音就自动换回了正常音。”
　　沈湫沉默须臾，评价：“听声音，的确是到能看小电影的年纪了。”

　　016：“……”

　　沈湫从裤兜里取出粗制滥造的小册子，他刚一醒来，就感受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这本手册还真的跟着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没有急着细看手册上的内容，而是等016先说话。

　　016收起系统面板，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宿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湫回答了他的问题：“酆都，是我们这里的一座古城。”

　　除了无法和总部联系，016的功能恢复了七七八八，沈湫和方齐山谈话期间，他已经扫描过世界数据，包括古城酆都的来历。
　　016衡量许久，决定对沈湫坦诚一部分内容：“在系统记录中，十六区是一个被隔离的小世界，系统无法侵入，也无法窥探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能检测出这个世界正在运转的秩序属灵异无限流，所以我们一般叫它灵异十六区。”

　　“和您绑定时，我以为是传送过程出了问题，导致我们误入了十六区，但刚才我重新确认定位，坐标还是在灵异十六区，说明这里就是灵异十六区。”
　　“沈先生，你是灵异十六区的人。”

　　沈湫对016郑重其事的话语没有任何感觉，什么十六区六区，对沈湫来说，这里就是他真实存在的世界，是他日复一日生活的地方。
　　016显然也明白正常情况下宿主会有的心态，他掠过复杂的背景介绍，直言：“现在我还是联系不到总部，也无法和您解绑脱离这个世界。沈先生，很抱歉，我可能要继续和您绑定，一起通关无限流了。”

　　“为什么要抱歉？”沈湫很快消化了016的话，他没追问更多细节，而是迅速将注意力转回到“新人手册”上。

　　“您是一个有着精神洁癖的人，但接下来不短的时间里，我都要住在您的精神世界中……所以抱歉。”016道。
　　实际上系统绑定宿主时都会有一份宿主的个人资料，在副本里016的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接收不到宿主的信息，回来后各项数据才一股脑涌入016的操作面板。
　　简要梳理过沈湫的成长轨迹，016对他的宿主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如沈湫不喜欢被人触碰，再比如，沈湫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包括他那位格外殷勤的小师叔，也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016想，习惯了孤独的人，应该不会希望有任何东西侵入他的精神世界。

　　沈湫翻页的手微顿，笑了笑：“你还知道些什么？”
　　016正色：“沈先生，您的身体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沈湫没什么反应，他靠在靠枕上，还有心情开玩笑：“所以系统和无限流同时选中了我，要帮我续命。”

　　016查过沈湫的就诊记录，沈湫是早产儿，出生时甚至没有气息，直接带去抢救。三岁前沈湫都没离开过医院，后来住进沈家老宅，也是配了全套医疗设备，有家庭医生随时关注沈湫的身体状况。
　　这种情况到他住进庙里才好了许多。

　　按照缘仙殿住持的说法，沈湫的魂魄太轻，受不住红尘繁累，需要静养。

　　“您这样的身体在副本里会很危险。”
　　沈湫弯唇：“怕我死了，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少年严肃的语气一下子软回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被误会了的小系统闷闷道：“在大巴上，你不是怀疑因为我的存在，副本才会针对你提高难度吗？”
　　“我这个系统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有可能拖你的后腿……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湫想了一会儿，疑惑道：“你现在是在向我撒娇吗？”

　　016：“……”
　　016：“才没有！！”

　　他明明在说很重要的事！

　　016发现庞杂的数据没能很好地总结出这位宿主的性格，他或许还是没那么了解沈湫。
　　都到这种生死悠关的境地了，沈湫依然不慌不忙，在他的身上，016感受不到半点儿担忧或害怕的情绪。

　　小系统充满了好奇的探究心理成功顺着系统和宿主的链结传达给沈湫。
　　沈湫轻叹，016说得对，他是有精神洁癖，这种和人精神相通的感觉实在奇怪。

　　“我担忧再多，也无力改变现状，不如平静接受，随遇而安。”沈湫又翻了一页手册，道，“你们系统派下的任务暂时和我没关系了，那我就只需要专注于无限流世界。如果副本真的因为你增加难度，那也是说明你值得副本防备。”
　　“林先生，除了胆子小了些，你在副本里也帮了我不少忙，请你正视自己的功劳。至于副本难度的事，就两相扯平吧，好吗？”

　　平淡轻柔的声音神奇地抚慰了016无法掌控局面的焦躁，小系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宿主哄了一番，还哄好了。
　　016反思，他刚才不会真的是想向沈湫撒娇吧？

　　静了会儿，少年音的016别别扭扭道：“……以后您可以叫我小十六。”

　　沈湫的眼睫轻颤，他的嘴唇动了动，复又抿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副本外，然后就进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