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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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很久后，一身酸痛的剑子不甘不愿的睁眼。他白着脸奋力的将自己从龙宿那足够掐死人的怀抱中脱出，并小声骂道：“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我才极度讨厌和你一起睡，否则哪天被你勒死了都不知道。”龙宿半抬起眼，“会么，吾都很有分寸呢。”
“哈，你的分寸就是刚好把我勒醒。”
一直守在外面的仙凤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敲了敲门，“主人，有客访。”剑子一听，刚爬起来的身体又缩了回去，他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好，淡定的对龙宿说道：“我要补眠。”龙宿扯扯他那毛茸茸的眉毛，“哦，不是因为害羞么？”剑子拍开他的手，“麦扯，掉了怎么办。”
“……已经掉了。”龙宿看着手指上的几根碎毛，剑子沉默着，一脚将龙宿踹下床。赤身裸体的坐在地板上，龙宿还能镇定的化出华扇摇着，“唉~剑子，汝越来越有佛剑的风格了。”
剑子瞥他一眼，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转身蜷成一团。
龙宿站起身，戳了戳，见那鼓包完全不打算搭理后，也只能继续唉声叹气的穿衣：“哎呀，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吾这刚回儒门天下，就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求见，好友，汝说这是为什么呢？”
剑子闷在被单里，“好吧，是我干的。笑封君会去找你，是因为我。现在来的这个人如果是朵白莲花的话，那么也是我招的。这答案，好友满意么？”
龙宿冷冷的看着那鼓起的大团，“吾就说汝怎么突然这么主动，感情是汝现在拐人下水也知道先给甜头了啊。”剑子的身体动了动，他在被子里睁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听到龙宿出门的声音，才低低道：“龙宿，有时候你实在是笨死了。”
那朵白莲花即使在空等了数个时辰之后，仍不见半点不耐烦。龙宿吩咐上茶，素还真便道：“不用，劣者之前已经喝的够多了。”话落，眼睛又朝龙宿来的地方看了看。龙宿知道他在找谁，“素闲人，汝到底是来见吾的，还是来见吾那只会拖人下水的损友的？”
“都见。”素还真微笑道，“不知剑子前辈……”龙宿一手挥着扇子，一手端起茶杯，“哦，他若想见汝，自然会出现。”
“唔，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先与龙首商谈好了。”
龙宿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道：“有什么好商谈的，不过是做打手。”素还真咳嗽一声，“前辈贵为儒教顶峰，儒门天下之首，怎么会是打手。”
“哈，是吗？吾以为那些头衔加在前面，不过是要表明吾是个高级打手罢了。”
素还真敏锐的察觉到龙宿那不断蹿升的不平和郁闷，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前辈绝不会是打手。此次劣者前来，便是想请教前辈，对现今天下各方势力有何高见。”龙宿摇扇的手一停，望着门外道，“哦，另一个顶级打手来了。”
佛剑进门时习惯性的一扫，没看见剑子，正想问，龙宿便答道：“打手三号在养精蓄锐。”佛剑一时没明白这打手三号指的是谁，就听见素还真再次咳嗽。
“嗯？素闲人受伤了？”
素还真摇头，随即面向龙宿问道：“既然佛剑前辈也来了，那自然再好不过。只不知龙首对劣者刚刚的请教……”
龙宿忧伤的望着天花板，无限凄凉的说道：“素闲人，吾只是个华丽无双的高级打手而已，动脑子耍计谋什么的，跟吾没关系。”素还真忍住抚平额角青筋的冲动，仍然强笑道：“前辈太自贬身份了……”
“唔，我也只是个高级和尚。”
佛剑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沉默不语，好半天后，龙宿才压抑着内心既窘迫又想大笑的矛盾心情，说道：“佛剑，汝说得……真是太好了。”素还真叹气，“两位前辈，你们这样戏耍劣者不会太过分吗？”
“耶，素闲人这说的什么话。”龙宿轻笑，“说到戏耍，佛剑可是半分也没有。”言下之意，他倒是有。素还真忽然有一种自己其实是某人替死鬼的错觉，当下他立刻将话题拉回正事，“其实劣者此次前来，主要是关于妖世浮屠和灭度三宗……”
等龙宿送走带来麻烦的素还真和佛剑回到卧房时，只看见叠得整齐的床被和一封书信。信上压了个绿色的桃子状物体，龙宿瞥着那东西，直觉，很不华丽很不顺眼很是丑陋！
“剑子啊剑子，汝竟然用吾的上好白玉去顶替这么破坏美感的东西？”推开那物件，龙宿拿起书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好友，剑子有事急需处理，也许很长时日都难再见，此物暂存，日后必来取并当面赔罪。”
“赔罪么？”龙宿将信随意的放下，望着窗外，一片的姹紫嫣红却没有他走到哪儿都不忘种植的昙花，“耶，这里竟然没种？嗯嗯……那下次等剑子回来，就让他继续种花吧。”转过身，却看见安置白玉琴的小几上还放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龙宿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剑子从合奏一曲之后就再没拿起过紫金箫，现如今更是直接将其丢下。
“剑子，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要抹杀这几百年的孽缘，那留下的就不该只是紫金箫。龙宿伸出手，又看向白玉琴，“若是拿回各自的东西，为何又不带走白玉琴？”
数日后，龙宿转着圈圈华丽丽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妖世浮屠外。身上的珍珠光彩几乎盖过了天光，在场的人都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佛剑却好像很习惯一般的说道：“龙宿，耍帅耍够了就干活。”素还真扶着额头，“龙首，您要是再穿得闪亮点，也许我们就不用动家伙了。”
“哈哈~”龙宿摇扇，笑着道：“即便是打手，也要华丽无双嘛~”
同一时刻，捏着笑封君的最后通牒，要求七日之后前去生死峰解决一切恩怨的剑子一个人站在陌生的集境，发出了和龙宿差不多的感叹，“哎，即便是倒霉，也是天下无双么？”手里还捏着信，剑子对着远处只看得见一抹蓝色烟雾的笑封君苦笑道，“笑封兄啊……你要人赴约，也画个地图嘛，你不知道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么？”
七日之后，兼职完打手的龙宿刚回到儒门天下，就看见仙凤焦急的跑过来，手里还捧着紫金箫。龙宿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仙凤跑到他身边，连气都没抚顺，就惊慌的说道：“主人，紫金箫它自己开裂了。”龙宿低头看着那清晰的裂痕，垂下眼，“吾知道了。”话落，人继续往前走。
“主人，这箫……”
“放着吧。”
“可是这裂痕……”
“由着吧，反正主人也不在了。”
仙凤呆住，捧着的本没有温度的紫金箫开始逐渐滚烫起来。
剑子在经过某位看似好心的路人指点下，终于还是赶在约定的日子爬上了生死峰。他看着四周荒芜的景色和废弃的道舍，背手感叹道，“真是岁月无痕。”
“怎会无痕？明明这么多的痕迹。”笑封君慢慢的从废墟中走出，看着剑子，伸手道：“若你现在把东西给我，过往一切恩怨便两清。”
“我不是给你了么？”剑子分外无辜的说道，笑封君眼角一抽，视线一移，就看见他挂在身上的龙头白玉，“我要的是我的穷冥之元，不是你的龙头白玉！”
“哎呀呀，天气如此热，好友头发这么多穿得又厚实，暴躁了可是会增加更多汗水的。”
“剑子仙迹！”
听到这声怒吼，剑子立刻换上悲苦无奈的脸，“好吧，我就老实告诉你吧。那东西丢了……”笑封君冷笑，“剑子，我的耐心有限。这么说来，你是定要做那忘恩负义的人了？”剑子甩甩袖子，“好友，麦郁闷。天下被剑子亏得不止你一个，最亏的可是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呢，他都没急怒攻心，好友这点小亏不算什么……”
“道化无尽灭！”话不投机半句多，剑子错身闪过笑封君的大招，摇头晃脑道：“唉，笑封君，你果然暴躁了。”
“剑子，既然你不肯交出穷冥之元，那今日便是死战。”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冷笑，“这次，你大可再杀我。”
“笑封君啊，如果你回头是岸，不要老想着把那个棉被女复活的话，别说穷冥之元，即便是儒门龙首的珍珠衣我也偷来送你啊~”剑子的古尘半出鞘，拂尘上肩，头半垂，脸上的表情似真似假。
“哈，否则便是斩无私么？剑子，你别忘了，你的第一次可就是眼前人啊！”
剑子因为这句话差点摔一跤，他抬起头赶紧朝四周看看，确定身边只有这处在怒火狂喷期的狮子头后稍稍松了口气，幽怨的说道：“好友，第一次这种暧昧话可别乱说啊~就是要说，也要说清楚，是剑子斩无私的第一次呀~”
笑封君再度爆青筋，他开始怀疑眼前这插科打诨的人到底清不清楚他们正在决一生死。“剑子，你知道我们在干嘛吗？”
“知道啊，打架嘛。”剑子如此说着，身后的古尘飞出，围着他转悠几圈后落进他手中，他轻轻浅浅的笑着，“笑封君，我确实欠你。但我能还你的，也不过是我这条命罢了。”
“呵，只怕还有一句是，要看我有没有能力拿走吧。”
刀剑交锋，剑子在彼此身体靠近时，又淡淡说道：“唔，不过最后也许是同归于尽呢。”
以前总是共同进退的三教顶峰，这次的打手生涯从头至尾都只有两个。在尘埃落定之后，佛剑来找龙宿喝茶。
“剑子回来了吗？”
龙宿抽着烟，在升腾的云雾中掩去自己的表情，安静的回道：“没。”
一杯茶喝完，佛剑起身告辞。龙宿依旧躺在自己的软榻上，“佛剑，下次来的时候别再问吾这个问题了。”佛剑站了一会，点头道：“好。”龙宿在佛剑离开很久后，才爬起身，侧头看看桌上碎裂的紫金箫，又偏头去看白玉琴，手指一抚，连琴弦也断了。共饮逍遥四个字忽然之间变成一种永远也不可实现的奢望，龙宿有些愤恨，他想，若是他能找着剑子，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先狠狠地欺负他，让他再也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戏弄自己。
一个用力，手中的烟杆发出脆响。他低头一看，竟是被自己捏断了。那断裂之处恰好就是最初剑子弄断又补上的位置。
“哈，连汝也断了么？”自言自语着，他把烟杆随手就往案几上扔去。那烟杆落在桌上，从断裂处掉出一张小字条。龙宿怔住，好半天后才拿起那字条，上面熟悉的字体，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龙宿，记得帮我除除豁然之境的杂草。”
“剑子仙迹……”咬着牙，龙宿将那字条揉碎，“就算是去送死，汝也不知道留几句温馨话吗！？”
那之后过了没几天，不解岩迎来一个杀气腾腾的紫色华丽发光体。佛剑瞟他一眼，淡定的说：“龙宿，收起杀气，你吓到我这里的花花草草了。”龙宿默默的看看四周别说花草连个活物也没的石头山，“汝这儿有草吗？”
“嗯？”佛剑压低声音，龙宿立刻转移话题道：“佛剑，吾是来问汝正事的。”
“何事。”
龙宿将扇子收好，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愤然道：“吾想了很久，实在是很不甘心。剑子欠吾太多，还都不还就想一死了之，实在是很亏，特别亏，非常亏。”
佛剑盘腿坐着，“哦，然后呢。”
龙宿看着他，有些不安的说道：“那个，佛剑。”
“麦吞吞吐吐。”
“……时空之门除了带人去往未来，也能回到过去吧？”
佛剑没回答，龙宿一个人在那儿烦躁不安，忍不住又掏出扇子摇起来。
“龙宿，即便是回到过去，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龙宿一僵，似乎感觉到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被掐灭。佛剑睁开眼，以一种安抚的平稳语调说道：“因为，真正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只能是他自己。”龙宿笑起来，想一想剑子的固执和任性，似乎还真是如此。
“但总是要给那老道创造一个机会不是……”如此说着，转过身他就想离开，佛剑却在这时候叫住他，“如果，他改变不了，你当如何？”
龙宿回到儒门天下，路过花圃的时候，他瞪着四季不败的各色名花唤道：“凤儿。”穆仙凤走过来，低声应道：“主人。”
“吾想回疏楼西风。”
“主人，疏楼西风早就……”
龙宿摆摆手，有些心烦，“不过是拆房，那地方不是还在吗？重建就是了。”走了几步，他又补充道：“还有，记得去隔壁那白毛老道的地方除除杂草。”
“主人……”穆仙凤怔怔的看着龙宿走远，最终只得叹息着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