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嘲讽》羽化飞仙

11、第十章

　　凯蒂潜入戏院的礼堂，借着不多的阳光看清了这间空荡荡的大厅，和那最前方的大舞台。
　　她打开周围的电源开关，可惜已经断电了。好在还有点阳光能透进来，总算还不至于在黑暗中作业。忽然，她被墙壁的装饰品吸引住了。
　　在一面紧挨着观众席的厚墙上，她看见了几十年来各款不同款式的戏票荟萃。唯一不变的标志，均是在封口处有个红色的大‘F’字母。根据斯兰都收到的信封模样，她发现那是四个月前的款式，当时的剧目是《思慕》。
　　凯蒂把装饰品挂好，继续在其他的地方找寻线索。她迈步走上舞台，展望着前方密匝匝的座位，似乎可以感受到表演者心里洋溢的自豪！当掌声雷鸣般响起，那该是多么棒的体验啊！
　　只是可惜，这里曾经是充满死亡与血腥的地方。注定要和孤寂同行。
　　既然这里曾经是圣图罗的核心，那么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意外吗？
　　凯蒂突发奇想，努力回忆在老档案中看到的一副圣图罗教原址图形。伴随记忆一点点的释放，她找到了象征最高权利的神坛所在。
　　那里如今已被舞台替代。在舞台底部，凯蒂找到一个地下室。只是因为并不很隐秘，她猜测可能是戏院主人故意建成这样当作储物室用。因为光线照不进来，凯蒂只好用她的手机当照明灯。凭借着那么点萤火之光，她意外发现一侧小角的泥土像是新挖动后，再掩盖的。踩上去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松软。
　　感觉有些蹊跷，凯蒂动手开始刨土，竟然挖到一个用作封口的铁盖子。挪开一看，原来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
　　捏好枪，她紧张的走下去。不料下面的电灯却是开放的，居然没有断电。不仅如此，墙边简陋的小床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足够吃半年的食物和水。看上面的生产日期，是近段时间采购的。
　　不过最走运的发现，还是一个没有多少纸币的钱包。里面有一张公民身份证，是约瑟夫的。通过电脑的聊天记录和一些数据表明，约瑟夫正是网上的圣图罗。和电力局联系后凯蒂还得知，这个地下室并不是戏院主人范尔德威建造的。而是三十六年前的老地下室。但因为有人每月都及时将电费划到当初用来缴费的帐户上，所以电力局也没有追查，以为是范尔德威愿意留下的。
　　当她把这个发现仔细汇报给查理斯后，查理斯立刻派人彻底调查戏院和银行记录，同时把她叫来医院。
　　一进切赫的办公室，许多同事正在勘探现场寻找一丝半点的线索。暂时只有将切赫的尸体继续留在鱼缸里，取证完毕后再将他抬出来。
　　凯蒂跟查理斯了解情况后，也仔细查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靠近鱼缸，就感觉里面的玫瑰好像一点点往外游，越来越大……
　　背后的图腾似乎受到了感召，在她的背脊上翻来覆去，慢慢扩散。未免大家发觉她的异样，凯蒂努力将背靠在一侧的墙上，想以此克制图腾的滋长。
　　她清楚，鱼缸里的玫瑰就是她背上生长的殊蔓！原来这种灭绝的植物是真的存在！相必那些拥有超能力的教徒，饮用的就是它的琼脂吧！
　　忽然，凯蒂脑子飞快闪过一个画面！她紧紧盯住鱼缸对面的方镜子，发觉这副镶在镜子的画面像极了圣图罗典籍中的一个图案。而一旁静静观察的查理斯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眉头猛地舒展，恍然大悟的拍打自己手掌。
　　“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凯蒂试探的询问。
　　“你也想到了？”查理斯扭头望向她，看来她想到了。
　　“接受殊蔓洗礼的教徒们，将带着最后的祭品，迎接至高无上的圣图罗复活。”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传说中的仪式？”
　　凯蒂点点头，她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查理斯不无担忧的锁紧眉头。“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凯蒂苦笑，她在意的是‘最后的祭品’这句话。
　　“但愿这只是一个传说。好在约瑟夫已经身亡了。”她冷笑，故作轻松。
　　然而这满背疯狂滋长的殊蔓，不正是最后祭品所要接收惩戒的刑具吗？尽管相关人士已经浮出水面，一一暴毙。但今晚，今晚过后，也许她就是那最后一名祭品。传说固然是传说，可他们不惜代价要召唤圣图罗，难道真是被愚昧冲昏了脑子？还是……真有其事？
　　在圣图罗的典籍中关于圣图罗复活仪式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接受殊蔓洗礼的教徒们，将带着最后的祭品，迎接至高无上的圣图罗复活。殊蔓将抽尽她的鲜血，惩戒她的贪婪，偿还她的罪孽。
　　而切赫医生很可能就是那个接受殊蔓洗礼的教徒，他的死亡就是最后一步的仪式。当圣图罗复活的第一刻，最后的祭品将以灵魂唤醒圣图罗的记忆。
　　如果一切的传说都将演变成现实，她的生命可就将迫在眉睫，岌岌可危了。
　　不久，尸检出来了。报告显示，切赫医生已经死亡超过三天。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或者说挣扎过的痕迹，在他泡进水里的时候并没有死亡，可以说是他自愿溺死在鱼缸里。但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和约瑟夫的死因如出一辙。都是受到了强大的迷幻剂控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溺死的。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死后谁将他封存在墙缝中。
　　查理斯这时想到一个人，或许只有他才能自由出入切赫的办公室，并且不引起医院其它人的怀疑。
　　没错，只有约瑟夫具备以上的条件。
　　后来医院出入记录证实，约瑟夫最后一次出现在医院里，正是三天前。因为他的药吃完了，所以回来找切赫重新开。当时切赫的办公室有些响动，但谁也没有在意，以为是在做物理治疗。
　　查理斯吩咐将鱼缸上收集到的指纹与约瑟夫的比对，结果完全吻合。
　　如此看来，那家伙当时必定亲眼目睹了切赫的死亡过程，并且亲手‘埋葬’了他。而他事后也选择了死亡，目的想必也是为了迎接圣图罗。
　　虔诚的教徒如此枉顾彼此的性命，盲目相信所谓‘伟大’的圣图罗。这该是多么无知又可悲。
　　最后，鱼缸液体的取样也检查出与约瑟夫生和切赫体内残留的兴奋剂属同一类。水中的玫瑰正是释放兴奋剂的毒源。那个曾经迷惑无数信徒走上死亡之路的，原来就是这株邪恶花种的毒液！
　　想起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蓝眼睛应该可以肯定就是约瑟夫。”查理斯沉默半晌，突然开腔。
　　凯蒂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其他的人则围过来，询问缘由。
　　“头，不是说约瑟夫是假冒的吗？他戴的可是隐形眼镜。虽然他是圣图罗，可不代表圣图罗和蓝眼睛是一个人啊。”科维疑惑的问。
　　查理斯说：“你们有没有发觉。蓝眼睛每次出现命案现场，总是会让人记住他的眼睛。显然他是故意如此，而我们开始就进了这个误区。谁能证明当时蓝眼睛戴的就不是隐形眼镜？虽然现在没有绝对的实证，不过约瑟夫和切赫的所作所为倒可以证明一些事情。毕竟曾经的受害人，都是切赫的病人。这是极易获得对方隐秘的途径。在锁定好目标后，切赫便可以指派约瑟夫用不一般的手段干掉他们。再加上凯蒂发现约瑟夫就是那个网络神秘人圣图罗，这就更进一步证实我的推断！”
　　“那么现在凶手和同伙都死了，案子到此也可以宣布破获了吧？”科维好不容易盼来水落石出的一天，他开始露出许久没有过的轻松表情。
　　查理斯当然也希望如此。可是斯兰都却让他寝食难安。
　　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如何得知多年前的秘密，想起这些查理斯就觉得莫名的恐慌。
　　“头！快看！我们刚才打捞出来的玫瑰花不见了！”一名探员惊呼，大家的视线也转移到堆放玫瑰花的墙边。果然，玫瑰花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水渍，以及……红色的粉末。
　　“老天！这可是答应留给国家生物研究所研究的！这下完了！”查理斯气急败坏的喊叫，免不了要被上头训斥了！
　　凯蒂带起白手套，蹲在旁边小心翼翼撮取粉末放在手心，可一瞬间粉末便融化成红色的液体，从她手心滑落，染遍了她整张手。
　　仿佛那就是她的血液，肆无忌惮的流淌着；直至……流干。
　　※ ※ ※ ※
　　一回家，凯蒂便疲惫的倒在床上。脑子却无法暂停半刻，仍是回放着从以前到现在发生过的任何细节。虽然头已经决定将此案了结，并且打算这么上报高层。但其实他和自己一样，都有隐忧。
　　关于那段匪夷所思的传说，大家还是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尽管作为警务人员是不能迷信，可几十年里能令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圣图罗复活的神话赴汤蹈火，应该并不是愚昧那么简单吧。
　　天知道呢！她真的不想再管这些了！
　　但该死的手机却很不合时的响起，而对方居然是她辛苦找了一天的斯兰都！
　　“嘿，凯蒂！我听说你到处找我？”他悠然的口吻，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
　　“你是怎么知道希尔顿是圣图罗当年的主教？告诉我。”凯蒂开门见山，冷硬的盘问。
　　“你的口气太不友善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他俏皮的笑着，忽然卖起关子来。“不过，你要是请我吃饭，就可以获得答案。”
　　“可我没时间。”她毫不犹豫的回绝。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如果允许的话，我做顿饭给你吃吧！我可是买了上等的朱扒和红酒。”
　　他话音刚落，门口的钟铃便发出了响声。
　　这家伙居然真的来了！
　　凯蒂披上外套，将手枪随身带着。既然他要来，就看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门一开，斯兰都扬起手中的食品袋，笑容灿烂。
　　“晚上好！不请我进去吗？”
　　凯蒂让开一条道，勉强放他进来。如果他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势必会将这件事上告给查理斯。无论狄非都的遗孀是不是自杀，多少与他都是有关联的。当时他可并没有说得知希尔顿的事情是从狄非都遗孀那里获知，而是说从户籍上查出来的。
　　这无疑是个最大的漏洞。
　　“厨房在哪？”斯兰都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反而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便。左看看，西瞧瞧，对她的家充满了好奇。
　　凯蒂上前迈一步，将他拦住。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查出希尔顿的事情。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么请你出去！”
　　“哦？下逐客令了？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吗？”他无辜的耸耸肩，频频苦笑。
　　“好吧！”放下手中的袋子，他决定先坦白。“我不是说一直在追查圣图罗论坛的事情吗？那家伙出现的时间太短，而且经常不在线很难逮到。后来我就注册成为一名网友，经常泡在BBS里等待他出现。在和一些网友的接触中，我了解到很多关于圣图罗的典故。想听吗？”
　　“不！”凯蒂摇头，这些她全知道。
　　“不想？”斯兰都眨眨眼，对她的回答表示遗憾。“那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不想知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记忆之水’的故事了！”
　　凯蒂本来真不感兴趣，猛然听到‘记忆之水’，忍不住反问：“记忆之水？”
　　“‘记忆之水’就是圣图罗下凡时喝的第一口水。据说也可以叫做‘复仇之水’。似乎从他喝下人间第一口水之后的记忆，都是非常悲惨，并且痛苦的。”
　　“这只是传说，没什么特别。”凯蒂听到这里，就猜到圣图罗喝的第一口水是从哪里来的。但斯兰都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你难道不知道当圣图罗如果喝下那口水，他就可以无休止的追杀在记忆中出现过的人类。可以想像，数量会有多么庞大。”
　　“摧毁一个地球，或许不是痴人说梦了。”斯兰都深吁一口气，眉头锁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