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蜜糖》年糕不甜

3、第 3 章

　　赵简的身后跟着助理，还没有走远。

　　她跌跌撞撞地冲上去，却被那个助理伸手拦住。

　　“谢谢你今天帮我。”姜羡绞尽脑汁想着措辞。
　　“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她垂下眼欲盖弥彰：“我是说，医药费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离赵简大约不到两米的距离。
　　赵简清冷的眉眼清晰可见，正在无动于衷地看着窘迫的她。

　　窗边的月亮静静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姜羡的耳朵爬上一缕红晕。
　　这么死皮赖脸要男人的联系方式，还是第一次。

　　而且被拒绝的可能性异常的大。

　　今天遇到赵简，她似乎每一步都是在赌。

　　“这钱不用还了。”助理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陈述套上客套冷淡地笑，说：“赵总不缺这个钱，也不会允许有人借着还钱的名义，来……套近乎？”

　　他说话声音缓慢，满满的嘲讽意味。

　　姜羡眼圈又泛了红。

　　她有点泪失禁体质，大概是幼年时压抑太久了，现在受不得一丁点委屈，不然就会哭出来。

　　被花刺扎到的地方没有处理，衣服上侵染出星星点点的红。

　　言语刺人。
　　甚至被身上真实的伤口，更疼。

　　姜羡紧紧地咬着下唇，努力不然眼眶里的泪水掉出来。
　　许久不哭，她以为泪失禁体质早就好了。
　　直到今天遇到赵简，她几乎要把存了很多年的泪水，全都在这一天流尽。

　　姜羡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睛里的泪水上，努力不让它落下来。

　　而挡在她面前的陈述，似乎身体动了动。

　　然后他不耐烦地掏出一个手机送到她面前。

　　“手机没有锁。”助理的声音很没耐心，粗略地解释，“这是我的备用机，微信里有我和简爷的微信。”

　　姜羡愣愣地接过。
　　不理解为什么突然事情有了转机。

　　“以后有事微信联系我。”头顶助理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顿了顿又想起她失忆的事，问，“微信会用吧？不会找个护士教教你。”

　　姜羡抹了把落下的眼泪，声音有点哑：“我是失忆，不是傻了。”

　　“……行。”陈述这次被怼也没生气，“那我们走了。”

　　临走之前还警告她：“不要随便骚扰简爷。”

　　-
　　姜羡捏着手机躺回床上。

　　打开微信，里面有几个工作群。

　　有两个微信被放在最上面。
　　一个名字叫陈述，聊天框里全都是传输的备份文件。
　　应该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微信号。

　　另一个带着系统的初始头像，备注写着简爷。
　　就是赵简了。

　　陈述看起来和得赵简信任。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把上司的联系方式，随便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而且陈述明显对她非常提防。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他是在赵简的授意下做的。

　　赵简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姜羡在床上换了个姿势，把微信的各种群屏蔽，然后把头像改成了一个戴着蝴蝶结的卡通兔子。
　　把微信名也改成了“兔兔”

　　她给初始头像发了一条微信。
　　“简爷？你姓简吗？”

　　孤零零的一条消息，让聊天框特别空旷。

　　-
　　另一边。

　　一路上，陈述有点敢怒不敢言。

　　自从赵简接管赵家之后，就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人前，一直都在后方主持大局。
　　和外面人接洽的事情，一直都是陈述做的。
　　因而，这种事情陈述见的多了。

　　他憋了好久，终于在临上车的时候，组织好了语言。

　　“简爷，这都是惯常的搭讪套路，她的目的就是接近您。”

　　赵简靠进在座位，整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具体的神色。
　　陈述跟在赵简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这是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新城的项目一出，大部分的龙头企业都坐不住了，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也不在少数。现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出现，一定目的不纯。”

　　“这种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肯定还会借着还钱的借口来找您。。”

　　“您可以把她拉黑，后面修养和车祸的补偿金我会找人给她补全，绝不让她沾上您半点。”

　　赵简漫不经心地听着，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微信列表里的粉红兔子头像。

　　点进去：
　　“简爷，你姓简吗？”

　　赵简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他的名字发了过去。
　　漫不经心对陈述道：“头一次见你除工作之外这么多话。”

　　陈述：“她我也是怕她死缠烂打的厉害，您中了她的圈套。”

　　那边几乎是秒回：
　　“赵简你好，我叫兔兔。”

　　往上看，对话框上的名字确实改成了“兔兔”

　　一眨眼的功夫，又蹦出来两条。

　　“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好听吗？”

　　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手机屏幕蓦然黑了下去。
　　赵简指尖摩挲了一下细腻的屏幕。

　　兔兔。
　　两个字节在舌尖转了转。
　　这个名字不衬她。

　　她应该是一块黏黏腻腻的小蜜糖，哭声甜软，晶莹的泪光像是漂亮的糖霜。
　　在他的怀里不停颤抖，软成一小滩甜水。

　　赵简淡漠的眼睛扫过窗外向后奔去的景色，喉咙发痒。

　　才离开这么一会儿。
　　却像是有了戒断反应似的。

　　“圈套又如何？”他淡淡答道，“尽管来便是。”

　　-
　　一直到睡着，姜羡也没有等到对面的第二条消息。

　　姜羡昨天睡的是临时病房，早上有护工带她去了疗养院的长期住所。

　　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高级酒店，装潢华丽，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青山绿水皆入眼中。

　　姜羡站在落地窗前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赵简。

　　“赵简，这里好漂亮。”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复。

　　她也不在意，跟着护工下楼吃饭。

　　楼上很安静，一个人也看不见，直到到了第二层的餐厅，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护工很快去忙别的事情。

　　餐厅的菜色很多，姜羡选了个造型可爱的豆沙包，找位置坐下。

　　能住进疗养院的人非富即贵。
　　餐厅里人来人往，有很多的熟面孔，随便一个都能在网络上搜出一大堆的事迹。

　　姜羡目不斜视，对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也都置之不理。
　　单手勾着手机，打字说豆沙包有点太甜了。

　　刚吃两口。
　　就看到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特殊的年轻人。

　　他右手拿着一根盲杖，左手扶在护工的肩膀上，从外面走进来。
　　穿一身黑，领口露出的脖颈如同细腻的脂玉，下颚精致，鼻梁上有一条白纱布盖住眼睛。
　　少年人刚舒展开宽阔的肩膀，但特别清瘦，有一种压抑着的少年气。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盲人。

　　姜羡收回视线
　　早上吃饭没什么胃口，于是收拾盘子去了外面。

　　此时光线明亮，昨天晚上昏暗的花园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疗养院外面的绿化做的很好，灌木和花丛互相呼应，潺潺的溪水从小桥下流过。

　　她漫无目的地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刚好找到了她昨天不小心跌落月季花丛的位置。

　　此时日头更烈，馥郁的花香丝丝缕缕地在空中漫游。

　　姜羡走累了，躲在了月季的阴影中，支着下巴发呆。

　　头顶上大捧大捧的鲜艳花朵在枝头开放，争奇斗艳。
　　而姜羡穿着简单的病号服。
　　白皙的脖颈和手腕从衣服中延伸出来，像一朵掉落在一片富贵花中的白玉兰，清贵优雅，又极其脆弱。

　　在一个隐秘遥远的角落。漆黑的镜头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很快，这些照片被送到了陈述的手里。

　　“你说她没有和疗养院任何人搭讪？一句话都没说？”陈述抖了抖手里的相纸，问，“吃完早饭就躲在这里发呆？”

　　陈述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是个硬角色啊，专门冲着简爷来的。”

　　跟踪的人没听清，补充说：“很奇怪，她今天早饭只吃了一口。”

　　“食堂不合她胃口？”陈述下意识疑问。

　　说完，他才感觉到关注点似乎有些歪了。

　　正恰时，内线电话响起催促的声音。

　　陈述吩咐人继续盯着。
　　就接了电话继续开始工作。

　　赵家刚刚拿到了建设新市区的项目，这里会是未来整个B市的发展中心。
　　而他们作为主办方，要忙的事情格外的多。

　　赵家的产业很多，这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分支，由陈述代为管理。
　　剩下的其他产业，也有专门的管理团队。
　　而赵简只需要在背后主持大局。

　　这次的项目牵扯过大，让陈述不得不经常去找赵简拿主意。

　　“小项目没到招标的地步。”赵简慢慢地翻阅着陈述送上来的文件。

　　“新能源车充电桩价格继续压，我看过他们公司财报，这个价格还有富余。”
　　“无人驾驶还不成熟，设一条展示专线足够。”
　　“行走方式可以做下文章，和恒力合作找个团队研究一下。”

　　陈述拿着笔，一条条记录下来。

　　一条消息提示音打断他淡淡的声音。

　　赵简停下翻页的手，懒懒地拖过不远处的手机，打开。

　　“赵简，我好无聊。”

　　粉红兔子淡淡的抱怨映入眼帘。

　　“这里的休闲设施都好温和。”
　　“疗养院要是能打打电动就好了。”
　　“QWQ”

　　赵简浅淡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几秒。
　　在疗养院打电动，她倒是想的出。

　　陈述垂眸盯着手里的文件，他连抬头看一眼都不用，就能猜到是疗养院那位发来的消息。

　　但是这位注定要失望了。

　　赵简很少和人交际，远程的工作要么视频会议要么电话会议。
　　根本没有回人消息的习惯。

　　手机锁屏的声音响起。
　　意料之中，赵简没有回复任何的消息。
　　连她也不例外。

　　赵简敲了敲手里的文件，问：“怎么没看到电玩城的招商？”

　　电玩城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赵简过问。
　　陈述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但还是训练有素地回答：“应该是市场部的人漏了，我明天将汇总发您。”

　　小插曲过后，继续投入了工作。

　　结束之后，陈述将今天收到的疗养院照片全都递到了赵简面前，供他翻看。

　　照片里女孩出现在很多的场景，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画面里不是在捧着手机打字，就是在发呆。

　　即便是置身喧嚣中，也总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亭亭玉植，不偏不倚。
　　似乎谁也不能走入她的心。

　　登登
　　手机弹出新的消息。

　　“今天的晚霞很好看。”
　　“想和你一起散步。”

　　除了赵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