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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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深走到办公室门前，智能的玻璃门朝他自动打开。
袁野听到动静，从办公桌里抬起头，看见是他后，开心地起身喊道：“时深，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野哥。”陈时深走到屋中间，身后的智能门自动关上。
袁野来到他跟前，拍了两下他的肩说：“时深啊，这一趟辛苦你了。”
陈时深谦虚答：“野哥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不算辛苦。”
“欸，你和我就不用谦虚。”袁野边说边带着陈时深往沙发边走，“卫翊那小子难搞，你这一趟不仅搞定了他，还做出这么出色的新闻，肯定是很辛苦的。”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待会写完总结报告，你就回去休息两天，带薪的，你放心。等你休息好了来，我们再帮你办个庆功宴，好好庆祝一下这次的优秀成绩。”
“这……”陈时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休假对记者这个职业来说，算是一件极其奢求的事情，因为一旦发生突然性新闻，他们不管在哪，在做什么，都得回来去跑新闻。
如今，袁野一下子给他两天假，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感觉前方有坑在等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袁野说：“不过，这个假休完，你可能又要出趟差去跑个新闻。”
“什么新闻？”陈时深追问。
袁野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他跟前说：“就是前不久的那个，以一人之力，从劫匪手中安全救下了全星船人的罗伯特将军的事，你看了吗？”
那个将军吗？
陈时深若有所思点点头答：“看了。”
前段时间他为了教卫翊写新闻稿，打算从星云上找几个热门的新闻让卫翊学学时，碰巧看到了这个新闻。
说起来，他和这位将军之间，有过那么一些渊源。当年他还是战地记者时，罗伯特将军正处于意气风发，战功赫赫之时，他们这些战地记者甚至都以能采访他一次为荣，而他借助乔源的关系，就有幸采访了一次。
只不过一年后，这位将军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站队逐了出来，从此没了音信。
那时的他，也正好处于大病中，在看见新闻的时候，只剩唏嘘两句。
“嗯，那就好。”袁野答：“总部那边想给他做一次专访，但挑哪个部门去，一直没有确定下来，于是我就去毛遂自荐了一下。”
“我想着你这个新闻做得这么成功，采访一个将军应该没问题。如果我们有幸被选中，时深啊，这个新闻只有你能做了。”
“……”
他就知道休假不是件什么好事。
就在陈时深想开口说，部门比他优秀的人很多，他不太想去，也可以不休假时，袁野似乎看出他的意图，叹了口气开口：“时深啊，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应该是懂我的。”
袁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自嘲道：“自从我接手了这民生部，我们的绩效一年不如一年，这样也导致我们部门的人在公司都无法挺直腰杆做人。”
“说实话，我真的感觉我非常对不起你们，如果我再厉害点，你们哪至于过得这么憋屈。”
“野哥，你别这样说。”陈时深转身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开始动摇。
“诶。”袁野再次叹口气后，苦笑着说：“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们做了这个新闻，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对我们部门刮目相看，我们部门的人走出去也终于可以挺直腰板，硬气地做人了。”
“算了。”袁野感慨完，回头看着陈时深继续说：“你不想去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了，我待会去和公司说，不用考虑我们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陈时深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同意，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尽管他很清楚这是袁野的套路，可他不得不入局。
“好了，野哥。”陈时深无奈道：“你别去说了，如果真的选中我们，我去就成了。”
“真的吗？时深。”袁野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说：“太谢谢你了，你放心，你这个恩情我不会忘的，等你这次回来，我向公司申请给你升职加薪。”
“倒也不必。”陈时深看着激动的袁野，问出自己的疑惑：“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野哥能替我解答一下吗？”
“什么？”袁野此刻还沉浸在陈时深松口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他嘴角狡黠的笑意。
“我们这不是民生部吗？现在怎么还做起社会实时和专访这种内容了？”
这个问题让袁野的喜悦瞬间戛然而止，他松开陈时深的手，换上心虚的笑容说：“什么民生部不民生部，你现在怎么还弄起新闻歧视了。”
“再说了，这是公司的安排，公司说了，以后像这种新闻，不限定部门，就给大家去争取，让有能力的人去做，多发掘人才。”
“你看，你这不就是被发掘出来了。”袁野说完，还故作镇定看着陈时深。
陈时深和对视了片刻，便淡淡地挪开了视线，以免袁野看出他快藏不住的笑意。
他才不相信袁野这种鬼话呢！
不过他没打算继续追问，他很清楚袁野是不会害他的，至于他为什么这样问，完全只是想逗一下袁野。
袁野也察觉到他的行为，但他并没有介意，反而对陈时深的这种行为产生了好奇。
他面前的陈时深，和他所认识的陈时深，好像有些不同。
“好啦。”陈时深从沙发中起身，“野哥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出去写报告了。”
“去吧！”袁野朝他摆了下手。
等陈时深刚走到门口，袁野突然叫住他：“时深。”
陈时深回头看着他，就听见袁野说：“感觉你这趟出差回来，好像变了点，变得更加开朗了。”
陈时深浑身一震，他变了吗？
他带着这种疑惑走出办公室，神情恍惚地来到工位前。卫翊见他这种状态，以为是袁野骂了他，便十分生气地开口问：“怎么了？是老袁骂了你吗？我帮你去找他算账。”
说完他就站起身，准备往袁野的办公室冲去。陈时深连忙拉住他说：“没有，野哥没有骂我。”
“那你为什么这种表情？”卫翊低头看着他。
“我……”陈时深张了张口，然后微微仰头问卫翊：“你觉得我变了吗？”
“？”
卫翊自然是理解不到他这个问题的点，于是一脸不解地注视着他。
问完卫翊，陈时深顿时失去了继续深究的兴趣。他推开卫翊，直接坐到工位上说：“我今天上完班，明后天会休息两天。你呢？有没有什么安排？”
这么巧？卫翊不禁蹙起眉头，他爸早上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住两天，他刚还在纠结要怎么样和陈时深说。
“嗯？”陈时深见他不出声，侧目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卫翊从一旁拿来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说：“我刚好这两天有点事，那我们大后天见吧！”
“嗯，大后天见。”
*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假期，一向忙惯了的陈时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空虚。
早上起床，他先去给他的猫主子铲屎喂食，然后给自己简单地做了份早餐，吃完后把家里又打扫了一遍。等他全部忙完，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时，他刚坐下，余光不巧瞟到茶几上的时钟，上面显示此刻是十点半。
他抱着橙子在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会呆，最后决定去星际联盟总医院看看他父亲，顺便去看一眼乔阿姨。
今天的曼雷拉很暖和，和煦的阳光洒满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本属于冬日的严寒被这处处的明亮驱散，使得这个正午时分非常舒适。
二十分钟后，陈时深将车开进星总院的停车场。停好车后，他直奔门诊大楼的心理科。
他走到陆云泽医生的诊室门前，抬手轻敲了两下关闭的门扉，里面就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说：“进来。”
陈时深推门进去喊道：“爸！”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云泽从病历中抬起头面露诧异看着他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陈时深走到陆云泽旁边的凳子前坐下答：“前段时间被公司安排去科乌城出差，昨天刚刚回来，公司说我立了功，应该很辛苦，就给我放了两天假，我想着来看看您。”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过陈时深这样仔细去解释一件事，陆云泽不禁有些吃惊。不过他做了这些年的心理医生，曾还是陈时深的主治医生，很快他就压下心底的疑惑，恢复常态和陈时深闲聊。
“是那个校园暴力案吗？”陆云泽追问。
“您也看了？”陈时深反问。
“当然。”陆云泽答：“我儿子做的新闻，我肯定要关注一下。”
陈时深笑了笑，没有接话。陆云泽起身走到窗边的茶水台边：“要喝点什么吗？不过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陈时深笑着说：“那就白开水吧！”
在陆云泽倒水期间，陈时深无聊地巡视了房间一圈。这间房对他来说，意义实在深刻，前些年的九百多个日夜里，他就是躺在屋中央的那张病人专用椅上，接受陆云泽一次又一次的心理疏导。
看了会，他的视线又停留在办公桌上的那张全家福上。照片里的两个男人手牵手依偎在一起，而他们的另一只手则是搭在前面刚满十五岁的男孩身上。
陆云泽端水走过来就看见陈时深盯着那照片出神，他将水杯放在陈时深跟前说：“下个月中旬就是你小爸的忌日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要的。”陈时深将目光收回，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杯。
“别想太多了。”陆云泽重新坐下说：“你小爸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子，会很开心的。你这次出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感觉你性子开朗了很多。”
开朗？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陈时深抬起头看着陆云泽问：“我真的变了吗？”
“嗯。”陆云泽点头说：“对比之前，你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事情……陈时深眼前浮现出一个人。
“这次出差，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实习生。”他喃喃道。
“实习生？”陆云泽不解地追问：“我记得你不是不收实习生吗？”
“嗯，但是他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儿子。”
“这样啊！”陆云泽握住水杯靠在椅背上说：“那对方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陈时深想起卫翊，那个整天嘴硬傲娇，实则无比正义善良的小少爷。他们在一起相处也不过十来天，却可以从最初的两看相厌到现在的互相欣赏，简直像个奇迹。
“如果对方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尝试破例一次。”陆云泽说：“人和人的相遇相知，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们不必墨守成规，有时候，为一个人去打破自己的规则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陈时深静默沉思了许久，最终在陆云泽地注视下，选择尝试的点了点头。
陆云泽莞尔一笑，他收回握住水杯的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我快到午休时间了，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我……”陈时深顿了下，才开口说：“我还要去看个人。”
“谁？”
“阿源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归（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