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ke（2.木暮篇）》暮冰朝雪

16、第 16 章

　　第四十七章

　　“哥哥，你别这样，求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我连忙试着去扶起面前的男人。他的哭声十分凄惨，甚至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不，我不起来！”男人抱住我双腿的手更紧了：“你必须答应我劝早川回神奈川，否则我绝不起来，一直跪到我死为止！”

　　天啊，我真是感觉到头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他的执拗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哥哥，你先起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一定会！早川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你们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了……”男人听到我的话，本来刚要止住的眼泪又开了闸：“弟弟，以前真的是我不对，你怎么对我都行，只要你高兴……但求你，你劝劝早川吧，他不该去东京……他如果成为了那个男人的情人，他的一辈子就毁了……”

　　情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哥哥，我现在很想知道这件事，你对我说说好吗？我一定会帮忙的，你别急，啊。”

　　男人抬起头，泪眼迷朦的望着我。我的心里一痛，连忙把他拉起来。和他一起在沙发坐下，我给他倒了杯温水。

　　“哥哥，你先喝口水。别急好吗，把事儿慢慢跟我说，我肯定会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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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看了看我，大概他看到了我脸上的真诚，相信了我。他渐渐安静了下来，哭声也减轻了不少。

　　“纬前一段时间因为打架，被拘留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出来以后变得特别忙。前几天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让我以后小心过日子。他说他要去东京三年，中间可能不会回来，也没有时间照顾我。其他的事情，他就再也不肯对我说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我在他休息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他的手机……”

　　“结果我发现，纬居然和那个变态高桥老头交换了条件。纬要求他给一个叫小寿的人脱罪，好像那个叫小寿什么的是打了人要被判了还是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那个老头的要求是，要纬做他三年的情人，并且这段时间到他的唱片公司和他合作。三年期限啊！他要求纬除了基本的生活费之外没有任何工资，但是纬答应了。”

　　我反应了半天才将脑海中的事实翻译成自己可以理解的语言。早川用三年的青春和工作，换取了寿的自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身边的男人，在说完这件事情以后，又开始无助地哭起来。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此痛苦，难以释怀。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如何安慰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了解了事实之后，我的心渐渐下沉，虽然这是一个极大的噩耗，但我却冷静下来。

　　在淡定中，我观察着身边的男人。他的身形单薄，全身因为哭泣而剧烈的颤抖着，像是一个快要抖碎的娃娃。

　　“哥哥，别这样，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忍受心底的疼痛。从后面抱住他，我希望能以我的微薄力量，给他一些支持。

　　“纬如果真的去了东京的话那真是一辈子就毁了……他十六岁就在夜店做这种职业了，以前也受过很多次虐待，每一次回家都看得我心惊肉跳的。总是劝他不要再做了，可是说也说不听……我们的父亲又不是亲生的，一直都对我们不闻不问。如果我再不管他，他真是什么都……”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相依为命过下去，即使他去了那种地方工作，但是我知道他的本质没有变……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受不了，我不能忍受那个男人这样对待他，我也不能忍受他和别的人那样……”

　　“你告诉我！”说到这里，身边的男人迅速抓住我的双臂，拼命地摇着我的身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他的情人，你对他来说是不是非常重要！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把他叫回来。以前的时候，他曾经对我说过，我是他最重要的人，而他一直在为了我努力……但是我现在不管了，我会成全你们，他回来以后我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打扰你们！我求你只要让他回来，只要他好好的，要我怎么样我都愿意！”

　　说完，男人又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他是早川的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他多少岁，但我却觉得，这一刻的他简直像个毛头小子，只想把自己的所有送给自己最爱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去管。

　　我轻轻地把手臂抽出来，然后试图去抱住他。其实我早就忘记了他对我的无礼，相反，他对早川哥哥的情意真的让我感动。

　　“哥哥，其实你误会了。别这样，我觉得你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比较可爱。”

　　我伸出手，试图抹掉他脸颊上的泪。我会将事情告诉他的，我会让他知道，其实早川本来就是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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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完了我们的故事，已经到了凌晨，而早川哥哥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

　　我没有丝毫睡意，大不了明天请半天假。能帮助他们解除误会，我很开心。

　　我告诉了早川哥哥，寿才是我的爱人。我们和早川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他才是早川心爱的人。

　　“哥哥，对不起。为了我和寿的事情，让早川大哥吃了这么多苦，我真的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明天我就会给早川大哥打电话，我会让他回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像是觉得我的办法无效。其实我也不敢抱什么希望，因为他才是早川大哥的心爱之人，就连他也留不住早川大哥，那我也一定留不住他。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比如我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是早川宏一，他和早川，并不是现在的父亲所亲生的。他们的父亲经常赌博，而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竟是早川在酒店的收入。

　　很多年，他们都彼此相依为命。

　　现在他在神奈川县念大学。由于他只比早川哥哥大一岁，所以距离找到工作，还是遥远了一点。

　　我可以想得出来，其实早川大哥一定是为了他心爱的哥哥，才去做那样的职业。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付出这样的代价。

　　男人在我的怀中渐渐停止了哭泣，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我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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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给早川大哥打了电话。电话确实非常唐突，因为电话接通好几分钟之后，我才听到早川大哥的声音。

　　早川大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他略带沙哑地说道：“小暮，有什么事？”

　　“你回来吧，早川大哥。”一句话，言简意赅。

　　“我很忙，不好意思啊，小暮。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去休息了。”早川在电话那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个被刻意拉长的回音，似乎通过无线信号传递到了这里，让我身边的空气迅速转变了一个角度。

　　“回来吧，早川大哥。”

　　除了这句话，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的心潮澎湃，像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早川大哥……今天宏一大哥来找我了，他说他想你回去……”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变得冷静：“你走后，他非常的想念你，我知道你也一定非常的想念他。”

　　“我知道，你离开是为了我们。但是，你长久以来的努力，我想我真的明白了。你一定是为了宏一大哥，才去做这样的职业。你一定觉得，你必须要有了可以给他幸福的能力，才能回来见他，所以才勉强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早川大哥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爱他，而他也是这样的爱着你。对于他来说，他并不需要你去给他奢华的生活。只要你能快乐，能好好的生活着，这就是他最希望的！”

　　在讲完了这段话之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觉得，这一段时间，我可能过于感性了。

　　只是早川大哥远远比我理性得多，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冰冷而遥远。

　　“对不起，小暮，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哦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很累，需要去休息，以后再和你联络吧？”

　　而这“以后”两字，变成了漫长时间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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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的我，以神奈川县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东京大学。在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并不激动，也并没有多少欣喜。

　　我把通知书扫描进了电脑，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发送给我远在美国的父亲。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二十万元（汗，就当作人民币吧）的汇款单，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我知道父亲已经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关系，就想着汇款单上的数字，一直以来，都清清楚楚。

　　而我在同一时间，也收到了母校寄给我的二十万元奖学金。好像突然间我变得很有钱，又好像我得到了一些我不应该有的东西。

　　在迎接高考之前，我还曾经做梦。会不会自己考出了好成绩，父亲就会重新接受我，而寿也会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事实是，都没有。我握住两张汇款单的手，看起来苍白而无力。

　　最近一年时间，我几乎和宏一哥哥住在一起。我们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也互相照顾对方。他和我长久以来认识的男子都不一样，他的心充满了感性，但也不乏坚强。只是当我们不经意的提到了早川大哥，我总能看到他脸上无法掩饰的忧伤。

　　当我将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拿给他看时，他只说：

　　“小暮，连你都要离开我了。”

　　我没有说话，这个告别仪式显得有点沉重。在失去了爱人的时间里，我们的互相依靠，已经变得不可缺少。

　　“宏一哥哥，不要这么说。我会把早川哥哥带回来陪你的，相信我！”

　　我握住他的双臂，他原本的瘦削和忧伤的脸孔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单薄。他不能离开这里——这个保存了他太多情感太多回忆的地方。

　　“小暮，不要安慰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纬他还会不会回来。三年之期仅仅过去了三分之一，而他几乎毫无音讯，就连娱乐杂志都找不到他的消息。我想，他混不会混得很艰难才不敢告诉我们，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没关系的，宏一哥哥。你不是快要毕业了么？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在东京的工作，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是啊，也许吧。”宏一抬起头来望了望神奈川干净的天空：“这样我就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也许还能见到我最爱的弟弟。我会努力的，也许真的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