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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绿豆糖水 ...
从后来者的眼光看,这出闹剧,无疑改变了在场许多人的命运走向。
然而,在事情发生的当下,除了争吵、厮打、谩骂、调解,接受赔偿金和家庭的破碎外,这戏码似乎也与世间旁的纠纷无甚不同——充其量是一门之隔隔开两家悲欢。
接受赔偿金的是秦家,而家庭破碎的则是万家。
四喜在医院一躺两个月,等回到家,隔壁已空落落没点人气。
陈潇潇来时如风,离时亦萧索,几乎在一切桃色事件被捅破的当夜,便收拾了行李离家。
奇怪的是,万泉生后来竟然也追了去,狠心留下跛脚的养母和从寄宿学校转学到附近普通公立小学的万执,祖孙两人在流言之下相依为命。
临走前,他做的唯一一件还算有良心的事,是给秦母塞了有零有整的八千块钱。
对此,尽管秦父多有不满,几次提出要把钱退回去,但在秦母的坚持下,这八千块钱最终却还是算作了万执在秦家蹭饭、顺带给家里奶奶带一份饭的伙食费——
“你说你妈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满腹牢骚的秦父后来偷偷同女儿抱怨:“隔壁一家,要我说没一个正常的。”
“老太太脾气怪,小孩就更别提了,暴躁得很,我们不和他们保持距离就算好心了,还给他们多添份碗筷?”
四喜沉默听着,不搭腔。
只是仍忍不住抬眼望向床边的镜子:她如今的造型,似脖子上顶了一颗斑驳卤蛋。
原先秀丽的长发因手术而被剃光,养了两个月,也只养出一圈并不平整的发茬。
“你就是太像你妈和你外婆,滥好人。”
父亲说:“你爸我活了几十年,老实讲从没看过一个小孩这么胆大的!害人又害己。这个脾气不改,迟早放火烧屋——长大也少不了坐监。”
“……别这么说啦。”
但四喜反而听得蹙眉,“其实万执都好可怜,才那么小。如果那水管真是打到他,爸,可能现在他命都——”
话音未落。
原就留了个小缝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四喜吓了一跳,循声抬头——可那“不速之客”并不看她。
瘦弱的身影,只静静靠在门边,任由尴尬的气氛四下蔓延。半晌,万执冲屋里两人道:“吃饭了。”
不知刚才两父女的对话,他到底听了多少,又听进去了多少。
第二天秦父起早离家,准备赶回外省跑运输,发现皮鞋里被灌了薄薄一层水。
他一脚踩进去,袜子全都湿透,无奈时间太紧来不及换,最后也只能踩着“滋滋作响”的皮鞋出门,当晚,又气急败坏打电话回家:“八成是万执那个小兔崽子!这衰仔心眼小又记仇,我都说了别留他!”
秦母却道:“他哪里来的钥匙?人小孩只不过是来家里吃顿饭,吃完就走了,你的鞋我昨晚睡觉之前还特意检查过。”
两人吵到最后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事后秦母在秦父的再三要求下、旁敲侧击问起万执这事。
他话不多,却几乎整个人钻进鞋柜里去检查,很快发现这入墙式的鞋柜年久失修,被老鼠钻出许多个洞,逢阴雨天大概率还漏水,内侧几乎都是潮湿斑驳的痕迹。
而秦父习惯性每次放鞋的位置,好死不死,还偏偏就在那个最大的孔下方。
“真是帮大忙啦阿执,”秦母见状,不由也对万执的善于观察啧啧称奇,“看来回头得买点老鼠药了……这柜子怕也不能要了。”
万执没接话,默默站起身来。
一转身,却发现“卤蛋”不知何时从房间里探出头,向这边好奇地张望。
见他走近,四喜小声问他:“怎么了?家里真闹老鼠了吗?”
万执点点头。
四喜瞬间满脸忧愁:她小时候在乡下和外婆住,曾被胆大包天的老鼠咬过手指,从此留下不小的阴影。一直以来,她最怕的就是这些叽叽喳喳窸窸窣窣的“小动物”,
万执观察到她表情变化,问她:“你害怕?”
“嗯……都害怕的吧。你不怕吗?”
“不怕。”
万执却说:“那么小的,一脚都能踩死。老鼠怕人才对。”
他说话时的神情,亦的确和踩死一只蚂蚁般云淡风轻。
那表情四喜一直记了很久。
但随着她获准返回学校,整天面对着各种测试卷模拟卷复习卷抓耳挠腮;又因在中考前夕一下落后了半个多学期的功课,再跟不上复习进度,许许多多的烦恼加在一块。
到后来,她也再没空去猜万执这个小孩到底奇怪在哪,只一心扑在学习上,整日“头悬梁、锥刺股”,发奋努力了一个多月。
可惜再发奋似乎也补不回那落后的复习进度,四喜学得吃力。
秦母看在眼里,亦是为长远考虑,同学校方面商量后,最后索性让她留了一级。
不成想,这无奈之举竟阴差阳错促成她超常发挥,中考成绩名列前茅,考入市里最好的高中“城南中学”。
全市最优秀的学子与最上乘的师资资源都集中于此。
当然,也因此吸引来了相当一批“求学若渴”的走后门关系户。
所以城南所拥有的这些“最”里,恐怕还得加上一个“最”有钱:即全市家境最好的二代们,多半也汇集于此。
城中首富蒋家的儿子就在隔壁班念书,四喜曾被姜婉约带着去围观过一次。
只不过,听姜婉约随口一提对方脚上那双鞋都足可抵过父亲半年的工资,她从此便对蒋成敬而远之。唯恐走得太近踩脏了他的鞋,给本就不宽裕的家庭再添负担。
姜婉约对她的态度万般不解,某次忍不住问她:“你难道就不觉得蒋成很帅?”
“帅啊,”而埋首于作业堆里的四喜诚实点头,想了想,却又补充道,“就是有点像女生,太好看了。”
“什么叫‘太’好看了,现在就流行这个风格啊,你懂不懂什么叫‘美型’——”
手里捧着流行杂志的姜婉约闻言哀叹:“要不是他这个人油盐不进,我早就下手……”
话音未落。
姜婉约的视线又倏然定住,看向窗外走过的一道雪白身影。
“我靠,还有这个,”她说,“这个也不错啊,怎么城南帅哥这么多……好帅,高冷冰山风,我喜……”
“谢宣!”
结果这次是旁边的四喜先叫出了声来。
那少年本已快走到长廊尽头,听见有人极雀跃地叫他名字,又回过头。
见四喜冲他挥手,名为“谢宣”的少年似短暂一怔。
直至认出是她,不自察的笑容瞬间便消解了他眉目间的冷感,带出温柔的底色来。
四喜跑过去同他聊天。
“你的病养好了?”谢宣问。
“嗯,医生说已经没事啦……应该没有变笨吧,”四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不自觉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语毕,又忙向他道谢,“总之还得谢谢你借我的笔记,不然我肯定考不上城南的!——回头我整理好了还给你呀,你现在念哪一班?”
“楼上,高二(46)班。”谢宣说。
“那我明天就拿来还给你好不好?”
“不用那么着急,”谢宣摇摇头,“你有空可以把笔记再往后翻翻,尤其是数学。”
“……啊?”
可那不是初三的笔记吗?
四喜满脸疑惑,谢宣却似无需言语、便读懂了她的心:“我拿给你的时候,不是说有两本可看可不看吗,”他温声解释,“里面是我之前预习的高中数学。你现在找出来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四喜这才恍然大悟,笑弯了一双月牙眼。
很快上课铃声敲响,两人在走廊口道别。
四喜一步三回头,说:“谢宣,以后我来找你玩啊。”
而他的视线落在她那一头有些滑稽的西瓜皮短发上,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末了,亦只是伸手轻拍了拍她发顶。
“不好看吗?”四喜回过味来,有些无措地捂住乱飞的刘海。
“没有,”谢宣却说,“很可爱,很适合你。”
“……诶?”
“只是刚才差点没认出你,”谢宣笑容淡淡,只是,不知为何,四喜总觉得他脸上多了她读不懂的忧愁——可他分明又是笑着的,在最后分别的时刻,仍然温柔的低声同她说,“所以想看清楚一点,下次才不会认错。”
......
四喜沐浴着姜婉约快要冒出火的眼神,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语文课上,婉约竖起课本当屏障,过来轻撞她肩膀,“刚刚那个帅哥,你很熟啊?”
“嗯,同学。”四喜说。
“同学?不是高二的学长吗。”
四喜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我初三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本来我们是同学的,现在他比我大一级了。”
读初中的时候,谢宣在班上便是如太阳般耀眼的存在,是所有老师为之骄傲的心头宝。
在四喜的记忆里,他甚至从没有掉落过第一的“神坛”。
用当时班上人口口相传的话来说,谢宣这个人存在本身,好像就是在提醒他们要意识到“天才”与“麻瓜”之间的客观差距似的。
也因此,视他为眼中钉的男生和暗恋他的女生,那时简直都不要太多。
而四喜与那些女生唯一的差距,大概只是走狗屎运,意外在一对一学习结伴小组的抽签中抽到了谢宣而已。
从此,她的愚笨和他的聪慧便如平铺在宣纸上任人观赏,愈发一览无余。
四喜为此一度时常感到羞愧。
但谢宣只是宽慰:“你有你擅长的东西,我也有我擅长的东西,”他说,“这不是差距,只是差别而已。没有高下之分。”
谦和如他,甚至在中考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又托老师向她转交了一箱练习册同笔记。
当时老师来家访,告诉她谢宣极有可能已被帝都的高校选中,准备入学少年班。
虽说心里门儿清,这才是属于他这类天才少年理所应当的归宿,但四喜仍不免伤心了很久,以为从此再难见到他,却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甚至只隔一层楼。
说不开心是假的。
下午,四喜和有司机接送上下学的姜婉约在校门口道别,一转身,哼着小曲儿,连带着脚步都变得轻快。
万执在校门口等她,见她一脸喜色地出来,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四喜还是走了半天,发现后头多了一条小尾巴,才想起来万执早说过要来接她,忙放慢脚步牵住他手腕。
万执尝试性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她牵着。
“说了你不用来啦,”而四喜丝毫没发觉小屁孩的傲娇,只有些无奈的嘟囔着,“万执,从你们学校到城南……这么远,你在家等我就好了。”
城南的位置在新开发区,从家旁边最近的公交车站坐车过来,少说也需要四十多分钟。
别的和万执同龄的小孩,四点半放学,五点半已经在游戏厅打了几局拳王,又或在空地上玩弹珠或四驱车大呼小叫,然而万执这一个小时,全都浪费在了车程上。
尽管四喜已经几次三番向他重申自己的伤没有后遗症、更不需要他绕远路过来接,然而说了和不说似乎没什么区别——
她只能把这归结于小孩子看多了动画片所导致的过于茂盛的个人英雄主义思想。
四喜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小萝卜头,叹了口气。
四下环顾一圈,她伸手指向路边的糖水小摊。
“累了吧?请你喝糖水好不好?”
“我不饿。”
“那你想吃什么?”四喜问,说话间,又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三十元巨款,“我妈妈今天不在家……外婆生病,她回乡下去照顾她了。今天得我们自己买饭吃喔。”
万执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都可以呀,”四喜道,“我都这么大了,不挑食的,你选你喜欢吃的就好。对了,我们还得带一份给婆婆。”
她嘴里的婆婆,亦即万执的奶奶,常年足不出户的万老太。
万执闻言,眉头顿蹙,视线环顾一圈。
末了来了句:“那喝粥吧,”他说,“省事。”
两人于是就近在学校附近便宜的档口点了一大一小两碗艇仔粥,大的两个人喝,小的打包,最后加上打包盒,结余四元,四喜又给万执买了杯绿豆糖水。
万执脸上写满不情愿,从卖糖水的大叔手里接过塑料杯,问她:“你不喝?”
“不喝,”四喜吞了口口水,“我都这么大了,不爱喝甜的了。我喝水就好了。”
万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糖水大叔却被这一大一小逗得笑起来:“你这孩子!这还要问!”他忍不住插嘴,“怎么都不懂事的?看不出来你姐姐疼你吗?”
四喜不好意思地笑,拉着万执往公交车站走。
而万执任她牵着,又默不作声地低头抿了几口对他来说味道陌生的糖水——甜的有些腻人。
换了以前,他早当着卖它的人面把这东西扔进垃圾桶。
但这一次,他强忍着不耐烦的情绪喝了大半。
回过神来,才发现“卤蛋”——不对,现在该叫她“西瓜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好喝吗?”四喜问他。
“……还行吧。”
“下次就别来接我啦,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你来接,”四喜于是借机提建议,“你在家等我,我每次都带糖水回去给你喝好不好?”
“……”
万执没应。
却话音一转,又问起:“有没有人说你的头发?”
“啊?”这么神机妙算?连谢宣夸过她头发可爱都被他猜到了?
四喜惊愕:“有、有啊,怎么了?”
“……”
万执喝糖水的动作一顿,塑料杯发出“咔嚓”一声、极细微的变形声。
四喜却丝毫不察:“不过不是损我啦,是夸我来着,说、说我很可爱,”她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其实,很适合这个发型?”
“……”
万执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但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也终究因她的迟钝而消散。
万执把喝完的糖水抛入垃圾桶,说:“那就好——”
“是呀,”四喜点点头,不自觉陷入回忆,“本来谢宣也不像那些没教养的男生。我还记得初三的时候,李德带着一堆人围着我说我头发丑……他这个人可难相处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说人坏话太多,他第二天就骑单车摔下坡了。半个月没来上学。”
后来她捐了两个礼拜的零花钱给这位可怜的断腿同学。
万执:“嗯。”
“还有楼底下小卖铺那个叔叔,每次都笑我,有一次差点还把我气哭了,”四喜说,“结果后面他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粗心吧,竟然放卷闸门的时候砸到头,脑门上现在还凹下去一块……外婆说这都是不应该嘲笑别人,造了‘口孽’。”
“……嗯。”
“你怎么表情这么难看?是不是被吓到了?”四喜一脸好奇地看他,忽然又来了句,“不过我不担心你啊,我觉得你虽然年纪小,但比他们好太多太多了。”
四喜:“你从来都不说别人坏话的,阿执——”
“车来了。”
万执忽然说:“走吧。”
万执:对,我不说人坏话,我只是偶尔有一点不太恰当的行为。
四喜:……?
四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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