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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圣洁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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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萨那”在克容语中是“圣洁”的意思,也是这座城的名。
中年男子正向身着玄色披风的人行礼,如绅士邀请心爱的女士共进晚餐,虔诚、儒雅、随和,那身着玄衣的人似乎只有七八岁,而面对中年男人,也只是微微首示意,像神对自己的信徒那般,庄严而慈爱。
简单的礼仪之后,神明便离信徒而去,只留下玄色的银白色月牙,宣誓着这座城市的辉煌。
中年人望着滚烫的银白色的月牙,心道:
“他怎么往西市去了?”
小孩藏进街道的拐角,加快步伐,遇到城市中来往的信徒后又不得不放缓脚步,端庄,从容,优雅。
他时而是撒旦,时而是耶稣,他穿梭在巷道之中,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快要溺死在这东市之中的空气之中,终于他停住了。
斗篷下的她长叹一口气,顺着草坡而下,躲进桥洞。
桥的名字是暮桥,它一端连着东市一端连着西市。
桥下流淌着弥斯河,河的名字来着卡萨那的守护神——阿尔忒弥斯。
小孩将脱下的斗篷叠好,将它放置进小小的洞中,再将红色的砖头将它藏匿——这可是违禁品!是需要拿首级换的!即使首级并非那么的值钱。
小孩就着弥斯河的河水,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他稚嫩的声音说到:“请宽恕我的,阿答。”
阿答是容克人对阿尔忒弥斯的尊称。
脸上的污秽并未洗净,那不成形的黑渍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般。
可他并不在乎,他所洗的只有心中的污秽。
西市,这里的人民和他一样,身上带着阿答的恩赐,身体上、衣裳上,甚至是灰面馒头上。或许是白面馒头。小孩不只是一次这样想。
他总是偷偷跑去东市,却从未见他们吃这样的东西,明明它是那样的香软稀松,好吧,偶尔也会迟到松脆的煤粒。
那边的人吃着的,是比这个更圆更扁些的馒头,那些馒头坐在暖黄色的玻璃房里,上面像是木屑一样的棕黄色,上面还撒着黄金碎。
他记得安尔戴琳姐姐请他吃过,一口下去,甚至是冷的——他觉得没有灰面馒头好吃。
但是安尔戴琳给他的一定是好东西。
他有想过给安尔戴琳,那个被东市的人们称为小阿尔忒弥斯的大姐姐,那里的人,哦不,他们都认为安尔戴琳是阿尔忒弥斯的降生,再加上她的父母都是阿尔忒弥斯的祭司……他为她准备了灰面馒头,树上小粒却很甜的浆果,他将那里的东西装进竹筐里,任时间将其腐蚀。
随着春风的来临,阿尔忒弥斯的祭礼开始,阿答带上贡品——他们捕猎而来的几只牲畜。
阿答牵着鹿,带着贡品,只身去了庙宇。在瑞克涅弥教堂中,女祭司正在为阿答音们准备成人礼。
将三四岁的孩童送入瑞克涅弥教堂,接受女神的洗礼是这里最悠久和淳朴的习俗,沧海桑田,现今的瑞克涅弥更像是流浪者和孤儿们的收容所。
“Ann,祝贺你。”
女祭司将安的斗篷缓缓摘下,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阿答会庇佑你的,我的好孩子。”
安尔戴琳结果乌黑的箱子,箱子里面装放着她原本的灵魂,她向女祭司致谢,退到一侧,将黑色的箱子打开,是一封薄薄的信件,和一串钥匙,和一朵早已经干涸的花朵,像是杰尔斯家族族徽。
杰尔斯是她母亲那边的人,身居高位。
安尔戴琳看着信件上的地址,回到了她原本的家,对了,此后她将用回父母给她的名姓——安尔戴琳。
安尔卡永远等待着玄琳。这个名字有着这样的意思。
安尔戴琳离开后,Ann在瑞克涅弥的物品会被焚烧,随之去到阿尔忒弥斯和她母亲的身旁。
至少那位女祭司是这样说的。
祭祀日被人们称为“福泽日”,一共有二日,福泽日一在阿答音们的成人礼里结束。
福泽日二
卡萨那那些未婚男女们会在聚集在瑞克涅弥的花园中,并在其中择一朵花儿,然后来到教堂之中。
安尔戴琳并未褪去玄色的银白月牙斗篷,她的手轻搭在阁楼的栏杆上,俯视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头。
“Ann,你说,你以后会收到怎样的花呢?”
那个记忆里的小男孩被时间拉扯,长大,最后逃出这座城。安尔戴琳被女祭司的声音拉回,皱纹已经爬满女祭司的脸庞,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初踏入这扇大门时,那位祭司是多么的可人,现在容颜已经褪去,声音变得越发的尖锐、刻薄,诉说着关于阿尔忒弥斯的温柔指令。
她说:
我们亲爱的阿答——阿尔忒弥斯已经为各位做好了最好的选择,接下来,请男士、女士们找到与自己手中花色相近的另一枝花,两枝花色相似程度越像两人越会幸福。
这座城是依靠这种方式繁衍的,一代又一代。
安尔戴琳已经从二楼的阁楼下来,她往人群中瞥了一眼,一位拿着蓝色花朵的男士与拿着红色花朵的女士在拥挤的人群中相撞,抬头满眼欢喜,低头却又只字不出,男士再次微微抬头,只是再悄悄望了一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女士则是轻轻的牵住他的衣角。
一位身着玄色的信使朝安尔戴琳走来,站在安尔戴琳的身侧。
“你瞧,”薄荷味的牙膏气息扑面而来,“阿尔忒弥斯的眷顾。”
安尔戴琳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们手中的花变成了安娜花,淡紫色的兰蝶。
“亲爱的,好久不见。”
信使丢下这句话便侧侧地走出大堂,那人其实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没有薄荷味的牙膏,也不会有审判官安娜亲自养育的话,更不会有金黄色的发梢。
这一切的不合理却让安尔戴琳分外的高兴。
安尔戴琳真正与莉相见是月亮女神力量最为息微的时候,莉更像是古罗马人,她的父母不详,在卡萨那更多的是有色人种,自古以来便是,所以莉像是个谜,他们称她为安娜之女。
莉是阿尔忒弥斯的降生,金黄色的波浪卷,像大海一样纯净的眼眸,阿尔忒弥斯一样的眉眼,对自然狂热的爱,与人们记载的阿尔忒弥斯的区别只是莉没有一头属于自己的鹿。
……
“怎么还开壁炉?”
春已经到来,就算是极冷的天,也不会再有寒潮的侵袭,只需要多穿几件衣物便足够。
“喜欢。我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你居然还搬家了。”
莉整个冬天都喜欢打开壁炉,春只要有一丝寒冷的迹象她就要将壁炉点燃,她喜欢木头和火焰相依的声音,也喜欢木头在燃烧时萦绕的香气,当然,偶尔有寒风掠过是最好的。
安尔黛琳不太喜欢火,所以壁炉里的火并不大。
莉的左手食指点了点桌面,安尔戴琳的视线随之而去,是一封信件。
金色的小麦在湛蓝的天空下涌动,右上角的邮票和地址处的盖章。
安尔戴琳将信封沿着封合处一点点的撕开,期待与紧张不期而遇,只见落款处刺眼的“H.A”。
H.A,方皓,一个令安尔戴琳和莉同时沉默的名字,莉像海洋一样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尔戴琳,却找不到安尔戴琳脸上丝毫不同于往日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多于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