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沉沦[先婚后爱]》天水绿

15、号码

　　心动来得有些突然。
　　沈清芷讪讪地嗯了声，装出一副被窗外街景吸引的样子，偏过头去看外面。她默默思索她为什么会心动，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自己恋爱经验太少。

　　初高中时期，哥哥三令五申，让她好好学习、不许早恋。她很听话，乖乖做了几年好学生，很少和男同学往来。

　　大一上学期，高一级的学长向她告白，她闲着无聊便答应了。那人长得不错，和她谈论了一星期的哲学与艺术。
　　结果到第八天晚上，那家伙意外醉酒，约她去学校附近开房，还问她喜欢什么口味的避孕套。她扇了那人两巴掌，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大二下学期，她被孟晴拉去联谊，认识了一位外校的帅哥。帅哥问她逃离想不想人群，去楼顶看月亮。
　　她答应了。
　　刮着风的顶楼，他俩聊了大半宿，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天方破晓时，那人忽然问：我可以吻你吗？
　　熹微的阳光落进她眼里，她看着男人渴望的眼神，当场下头。

　　后来两年，不用哥哥忠告，她自动远离那些扑过来的“桃花”，除了正常共事，没给任何男人多余的眼神。

　　玻璃窗映出外面的绿树。
　　沈清芷降下她这边的车窗，目光扫到后视镜里的自己，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质问：徐行简会不一样吗？

　　也许不一样吧。她想。

　　至少，在他们相识的这一个月里，徐行简没跟她聊哲学，也没聊诗词歌赋，更没问她可不可以接吻或者上床。

　　其实她并不排斥亲密接触。
　　只是，在她的认知里，男女之事讲究天时地利，水到渠成。
　　初识阶段就馋女孩儿身子的男人，不在她的择偶范围之内。

　　囫囵想着，身侧传来一道声音：“沈小姐，你手机号多少？”

　　沈清芷侧过脸，正巧遇上男人给她递手机，屏幕上是拨号界面。
　　她接过手机，按了串数字。
　　他道：“拨号。”

　　沈清芷听话照做。
　　几秒后，她挂断电话，把她的号码存进他通讯录，备注姓名。
　　“加个A。”徐行简说。
　　她指尖一顿，刹那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人，眸光撞到咫尺之外的一双眼，呼吸微微滞住。
　　情绪被牵动的瞬间，跟前的男人微垂着眼，沉声：“手机通讯录按姓名首字母排序，前面加个A，方便联系。”
　　她抿着唇点头，“明白。”

　　沈清芷录完号码还手机。
　　徐行简拿着手机坐回去，故作平静补充：“记得存我号码。”
　　“……嗯。”

　　车里气氛莫名暧昧。
　　徐行简看着前方，余光却不自觉往女生那儿飘。目睹女生存下他的手机号，在输入法里完整打出他的名字，最后在“徐”姓前加“A”，他的眉心逐渐舒展，神色松快。

　　然而仅仅高兴了两秒。
　　女生忽然抬头，拘谨地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说：“徐总。”
　　“我能不能不记你全名？”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剧组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她为难道，“现阶段咱俩还不宜公开，你说是吧？”

　　瞧着女生小心翼翼的眼神，徐行简淡淡出声：“你说得对。”

　　说完他低头看手机，将屏幕上的“清芷”二字删去，改成“女士”。

　　“沈小姐，以后无论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我是一个可以沟通的人，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用怕。”

　　「我不是洪水猛兽。」
　　「你不用怕。」

　　闻言，沈清芷不禁怔忪。
　　恰好有一阵风吹进来，她捋了捋被风撩起的碎发，轻声：“知道了。”
　　沉默了会儿，她主动问：“如果我白天给你打电话，你有空接么？”

　　沈清芷说完朝徐行简看过去，一双漂亮的杏眼直直地盯着他。
　　男人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我给你的是私人号，如果占线或者打不通，不着急可以留言，紧急情况找方铭。”
　　“方铭是……？”
　　“我助理。”

　　两分钟后，沈清芷手机里多了好几个号码，徐行简把他助理、管家，甚至他家做饭阿姨的电话都给她了。
　　此时，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他俩不约而同往后看，探病的魏来开着他的车回来了。

　　司机回来，说明他得走了。
　　沈清芷侧过脸，想提醒他这事儿，彼时男人正好也转过脸来。
　　视线相撞，她这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在无意识的倾斜中拉近了距离。只要她稍稍再往上抬一抬头，她的脸便会蹭到他的脸。

　　被那双沉静而深邃的凤眼盯着，沈清芷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忽然间忘了后退，只是睁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这时，男人认真地看着她，轻启薄唇：“魏来的号码，存么？”
　　沈清芷回神，点了点头。

　　存完魏来的号码，男人又问她要不要江越的手机号。
　　沈清芷从他手上拿回手机，温声回：“入职那天，我加过江总监微信。”

　　后面的宾利响起喇叭声。
　　沈清芷收好手机，沁着水光的杏眸眨了眨，温柔提醒：“你该走了。”

　　他没应，只问她去哪儿。

　　沈清芷报了母校的名字。
　　“我送你。”他说。
　　“你……”沈清芷怔道，“你不用上班么？今天是工作日。”

　　四目相对，波光潋滟。
　　男人微眯凤眸，语气听着漫不经心：“今天外勤，刚好顺路。”

　　沈清芷哦了声，瓷白而修长的手指抓紧安全带，耳边好一阵热。

　　-
　　沈清芷换到徐行简车里，魏来开着她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长乐路距大学城近二十公里，路况好的情况下得开四十分钟。

　　车子驶上宽阔的大路。
　　十字路口，沈清芷盯着红灯出神，左边忽然传来声音：“要听歌么？”
　　她回神，应了声好。

　　徐行简像之前那样，又从车载储物格里拿了几张CD让她挑。
　　只是这次……
　　全是弦乐四重奏。

　　她挑了张最符合她口味的。
　　他接过CD，打开外壳，将碟片推进放映机。悦耳的曲调从麦克风里倾泻而出，时而欢快，时而悠扬。

　　听完一曲，沈清芷忍不住问：“那几张CD，是你特意买的吗？”
　　男人把着方向盘开车，语气听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算是。”
　　“前几天谈完生意，回酒店的路上恰好经过一家音像店，店里放着管弦乐，想起你喜欢四重奏，随便挑了几张。”

　　“还行么？”他问。

　　下一曲开始播放，沈清芷在轻快的音乐声中点头，“挺好的。”
　　“很少能买到原曲全是流行歌的弦乐四重奏，你运气不错。”

　　“嗯。”徐行简看着前方，轻声重复，“我运气确实还不错。”

　　-
　　沈清芷到学校的时候，选角会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她从后门进去，刚好遇到在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的林菲，林菲喜上眉梢，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菲姐，拉到赞助了？”
　　林菲勾住她肩膀，不答反问：“沈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沈清芷笑，“他们怎么说？”

　　林菲压低声音：“江总监帮忙问了，橘子TV那边答应给咱们一次汇报机会。如果方案足够好，他们会一视同仁。”

　　沈清芷放慢脚步，若有所思：“汇报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林菲轻拍她肩膀，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下午回家准备，你专心选角，到时候陪我去就成。”

　　沈清芷莞尔：“成。”

　　-
　　翌日上午，橘子TV大楼。
　　三楼广告部，会议室内热火朝天，讨论声与欢笑声不绝于耳。

　　和会议室相比，旁边的等待室可谓死气沉沉。这次的提案是十进四，目前已经讲了三组，气氛一组比一组热烈，弄得还在候场的人压力山大。

　　沈清芷和林菲是后边补进来的，自然排在最末。见休息室气氛不好，林菲背着包，小声问沈清芷要不要出去逛逛。

　　沈清芷点头，随即两人一拍即合，离开橘子大楼，跑到附近玩街拍。

　　耗掉半身劲，时间过去半小时。据微信群消息，第四组刚刚讲完。

　　林菲看完群消息瞬间无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四组这是在干嘛？什么PPT能讲半个小时？照这个蜗牛速度，咱们俩该不会要在这儿耗一天吧？”

　　她刚吐槽完，群管理跳出来艾特大家：【每组提案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待会儿发布提案时间，过时不候。】

　　林菲挑眉，“这才像话嘛。”

　　沈清芷算了下时间，问：“菲姐，我们上去等，还是再玩会儿？”

　　“还有五十分钟。”林菲晃了晃手机，“喝杯咖啡，发会儿呆？”

　　沈清芷：“行。”

　　早上因为紧张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心情舒展，她俩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点了两杯红茶拿铁，一盘草莓松饼。

　　松饼刚上来，没吃两块，林菲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开外放，急促的女声当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林菲，目前第七组已经讲完了，尽快过来候场。”

　　说着那人蓦地压低声音：“大老板来了，你跟你搭档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怯场啊，免得影响你们的项目。”

　　挂断电话，两人看着桌上的食物面面相觑。林菲问：“怎么办？”

　　沈清芷不舍地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松饼，无奈道：“打包吧。”

　　两人拎着吃食，急匆匆回大楼。到休息室时，第八组成员垂头丧气地从隔壁会议室出来，其中一人和林菲是同期，好心忠告她俩：“徐总在里面，你们讲pre的时候千万别跟他对视，他的眼神能刀人。”

　　林菲一脸难以置信：“徐总？你是说那位来了？”她以为“大老板”是指橘子TV这边的领导，没想到居然是……

　　同期耸耸肩，“不然还能有谁？也只有那位新老板能把大家吓成这样了。六组有个男生紧张到胃痉挛，七组怕到差点弃权，要不是江总监打圆场……”

　　女生一脸痛苦面具，“算了，我不说了，祝你好运，菲姐。”

　　八组全员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九组战战兢兢走出休息室，剩下沈清芷和林菲呆站在门口。

　　手中的红茶拿铁还散发着余香，林菲靠着墙，不停吸气吐气。

　　沈清芷安抚她：“菲姐，如果你实在紧张，换我来讲也行。”

　　林菲摇头，“不行，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哪能临阵脱逃让后辈顶包？再说，那位徐总凶得很，你要是被他吓哭了，咱们的项目怎么办？”

　　沈清芷点点头，没反驳。
　　此时此刻，她心中意外生出一丝奇怪的兴奋感——
　　她忽然很想看看，徐行简凶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工作的时候，真有传说中那么恐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