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小事》神北行

3、微小的希望

　　那晚下课后，并无自习需要我守，我便去到了那个男人的家。我心里完全没有揣着希望见到徐杳的念头，我不希望看见她，我真希望他们只是忘年交的朋友。再说了，如果是包///养关系，怎么会有金///主允许她独自行动那么久？放任她与陌生女人共进晚餐，除非她的地位已经高到不得不令人臣服。

　　至少对我来说，臣服这点能够成立，她是我的女王，当然，称作女神也完全正确。如此定位一个比我小的孩子似乎很滑稽，然而实际上，她的确对我掌有支配权。我以为，是她命令我来到了这儿，而我的罪恶，却不会因为我的性别而削减哪怕一点点。

　　确认过口罩的严密性，刚接近那个小区我就害怕了，看到保安后我更是立马慌了神。这是一个高档别墅小区，虽然早已查阅过资料，但眼见后仍然诱发了我的自卑。我恐惧一切在物质上我无法识别的东西，我恐惧它们明摆在我眼前，我却叫不上它们的名号。

　　所以看到那栅栏外的绿化带上盛放着某种猩红的花后，我很不可思议，这是冬天应有的景致吗？我拼命眨眨眼睛，排除那些花是幻觉的可能。这种有钱人住的地方，真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如有超出我的认知，也是理所应当。

　　好吧，接下来的事情只有等待了。要等多久？我没个准头。我就是兴冲冲地来了，像来打一份兼职的工。我无聊赖地点开手机，打开微信，无数次查看，徐杳朋友圈里那条令我沮丧的白杠。我们分开后没有再在线上说过话。我自然是因为缺乏勇气，而她自然是毫无必要与我浪费时间。我不敢发任何一条消息过去，因为我不确定我是被删掉了，还是她仅仅对我锁了朋友圈。

　　那个红色感叹号，会立马叫我休克，轻轻松松地要了我的命。

　　一个小时过去，我仍在远离大门处蹲守，逐渐在寒风中也感觉出了荒唐，我在这里干什么呢？等她来？然后呢？现在是晚上十点，如果她是大学生的话，要么人在寝室，要么已经和男人回到这个家。男人的其他房产在外地，如果她是大学生的话，她不应该跟那个男人回家。可她说自己是不大规矩的，她被男人包养了，但她是我的女王，流光溢彩，所以我要等她。

　　凌晨十二点，我被一点微小的希望引诱着，始终徘徊在附近。原来我还是想见到她的，无论她和其他任何人的关系是什么。我与她萍水相逢，总还算一点点的洁白吧。

　　但那天晚上进出小区的车里，根本没有前几天她乘坐过的车子的影子。我承认我很沮丧，明天还有早读课要带，我得打车回家了。

　　…我失眠地躺在床上反思自己，我为什么没有钱，我为什么不那么美，我为什么竟然也产生了一种购买她的冲动。这比我跟踪她的犯罪还要令我感到恶心，她是如此青春，美丽，难言之隐让她的可爱变得无与伦比地更具吸引力。她是我应该崇拜，并且保护的对象。我越来越有一种拯救者的错觉了！

　　占有才是对她的亵渎，更何况我根本没办法占有她，我既没有钱，我也不那么美。

　　尽管他们也说过，张枫洁，你很漂亮呀，就是矮了点，胸小了些，太平公主，飞机场。他们还说，张枫洁，别打扮得太漂亮了，浓妆艳抹，是打算勾引谁？你是个老师，这不合适！然后他们解释道，他们仅仅开个玩笑嘛，别介意，我笑着回答道，当然。

　　对，我是老师，这样不合适。我翻了个身，然后想，我必须给自己打一针止痛药了，在没有真的惹出乱子之前。研究生毕业进入工作体系后，自己基本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真正的爱意了，姑且把那种感情叫成爱吧。

　　前女友也不过是网恋奔现，而到了二十八岁，我的情感就进入长久的疲劳乃至休眠状态。不是说三十岁之后的同性恋就会大隐隐于市么？为了远离父母的逼迫而逃到这样一座小城里，我也谁都再接触不到，更未曾想过自己原来是个跟踪狂。

　　良久地沉浸在自我厌恶的情感中，证明我还残存了些良知，就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吧，我怕哪天真到它消失的时候，徐杳会有危险。

作者有话说

　　老师是一个矮小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