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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正房这边久无人住,没有人气儿,静静的摆置着以前的老家什,整个昏暗的有些诡异,人坐着是越坐越冷。

      龚妙菡首先憋不住,将帕子往袖子里一塞,从椅子上跳下来:“这里凉飕飕的瘆人。”
      “小姐别乱说。”

      两人走出屋去,无双想着把人送回向阳院。

      “无双,我去打听下那黄小姐的为人,”龚妙菡歪着脑袋,稚气脸上满是认真,“希望是个好相与的,你以后也好过。”

      无双心中一暖,龚家这个小姐平时娇生惯养的,甚至有些骄横,实则心底里比谁都善良。

      “好。”她笑着应下。

      “我说真的,”龚妙菡以为无双敷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你信我。”

      下面,小姑娘把所有的都说了出来。龚家、黄家浅浅试探后,彼此有意,是想进一步接触,两家的夫人便约好几日后一同去大佛寺吃斋,龚妙菡会跟着一道去。

      当然这些就是表面的遮掩,目的是联姻。

      “姑母也想去,我娘不让,为此姑母生气了。”龚妙菡说着,“本来整日往我娘房里去,现在都见不到人影。”

      无双不语,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要说龚氏生气,应该并不单是去不成大佛寺,而是心思落空罢?这就不得不提前几日的传言,胥舒容会成为世子夫人。

      凡事总没有空穴来风,必然是有因的。

      沿着石径往前走,天冷风大,无双牵上龚妙菡的手。

      “无双,”龚妙菡拉着无双的手到自己眼前,小手指揉着女子手背,“你的手怎么皴了?多可惜,这么好看的手。”

      无双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府里做活的人没有一个是手漂亮的。她照顾盼兰这几日,总要洗衣打水,很容易伤到肌肤。

      “无碍,回去涂上手脂就好了。”她笑着道,眼中透着温柔的光。

      龚妙菡皱皱眉,小声问:“我哥不要你了吗?”

      无双呼吸一滞,心头像是被刺扎了下。
      最近,她还是能听到关于龚拓的一些事,除了议亲,还有今上的有意提拔,说是年后有重要之事交于他,率使团出使北丘国。

      可见,他很快会仕途高升。

      这时,不远处游廊下来一人,定睛一看,是几日不见的龚拓。他步伐沉稳,衣着规矩,一张俊脸表情淡淡。

      “世子。”无双对来人弯腰作礼,螓首垂低,双手缩进袖下。

      龚拓嗯了声,视线在她柔顺的面上扫了眼,随后大手落在龚妙菡头顶:“这么冷跑出来做什么?不在房里温书,明年能进书院吗?”

      “没,没有乱跑。”龚妙菡心虚嘟哝着。

      整个伯府没有她怕的东西,娘那里不必说,爹也疼爱,唯独怕这个哥哥。原本还想帮无双说两句话,这下全压回了舌头底下。

      “走,”龚拓语气一顿,“回去我考考你。”

      这话他是对龚妙菡说的,后者一听小脸儿垮了,哪还有刚才的机灵劲儿。

      无双站在原地,目送龚家兄妹离开,冷风直冲她的脑门,浑身冻了个透。待再看不见人,她这才转身走去避风的地方,耳边总回响着龚妙菡刚才的话。

      。

      离着年节越来越近,无双留在课镇院已经十几天。

      盼兰的伤好了很多,在无双的照料下,轻的地方已经开始褪痂,整日里痒得厉害。

      起先,盼兰只以为多年姐妹情,无双过来帮她。可现在她能下地,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然而龚拓还没有让无双回去,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奇怪起来。

      “昨日的时候外面吵得厉害,如今倒静下来了。”盼兰开口,站在窗边往外看。

      无双坐在床头,穿针引线,正缝着一件絮棉比甲,闻言抬了头:“夫人昨日去大佛寺上香,要留在寺里两日,动静大是在搬要带的东西。”

      盼兰回过身来,消肿后的脸俨然瘦脱了相:“这么冷还去寺里?”

      府中有佛堂,要礼佛也方便,放在以往,也是选天暖的春日去寺中。大腊月的,还是近年关,此举着实奇怪。

      “你在房中不知道,”无双垂下脸,嘴角想勾出一个笑来,“夫人同去的是黄尚书家夫人和小姐,可能……”

      嘴里莫名一涩,软唇蠕动两下送出下面的半句话,“是以后的世子夫人。”

      屋内一瞬间静下来,盼兰仔细看去无双,并未在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先前她还说无双命好,世子给撑腰如何……

      心中陡然悲凉,结合自己的经历,她现在不会天真的幻想,这贵族世家之内有什么真情实意。

      “无双,那你以后……”盼兰问不下去,她外面至少有哥嫂,可无双孤身一人在世上,是不是到死都会困在这儿?

      “我?”无双笑笑,扬起明艳的脸蛋儿,“我和你,都会出去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自然而简单。

      盼兰愣住,随后点头:“嗯,到时候离开京城,无双你跟我和大哥,咱们回去我们老家。”

      好像是看到了那一日,盼兰高兴的讲着记忆中的家乡,城南的大湖,每到夏日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有山有水,还有好郎君。

      情绪感染到无双,她放下针线,干脆也数着指头算起来。赎身会花掉多少钱,剩余多少,买一间小院……

      “还要嫁一个好郎君。”盼兰坐去人身旁,填了一条。

      “嫁人?”无双咀嚼着两个字,心中微微触动,不由想起了龚拓。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心底深处总是盘固着某种情节。跟他的时候还是豆蔻少女,身子给了他,要说没幻想过有一份长相厮守那是假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无双一笑,抛去脑海中那些,站起身来:“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盼兰现在已经换了药,算算时辰,出门办事的阿庆应该回来了,无双想着过去那边,把药取回来。

      “多穿点儿。”盼兰叮嘱一声,送人到了门外。

      药放在门房,无双一路走去。

      路上碰到那位懂些医术的老仆,她与人就盼兰的伤聊了两句。老仆说,幸亏是盼兰碰到她,不然现在尸骨已经躺在乱葬岗。

      拿到药,无双多给了阿庆几个跑腿儿钱。见人脸上挂着个掌印子,关切问了声。

      后者笑眯眯的接下,无奈说是方才挡了姑奶奶的路,被龚氏赏了一耳光。下人挨打不是稀奇事,不能追究,咽到肚里也就是了。

      阿庆还说,今日夫人就会回府,毕竟外面乱,难民又多,不如回来安稳。

      无双听了,便想大概是议亲之事顺遂。那么,龚拓应该也与那黄小姐见过了罢,心中是否满意?

      就这样,她怀揣着些许心事,沿着来时的路往课镇院回去。

      天色朦胧,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院门开了一道缝,离开前明明关上的,而这里也不会有人过来。

      正想着,突然子院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无双哪敢怠慢,当即提着裙摆往回跑。

      她一把推开院门冲进去,门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

      院中,盼兰被一人踩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挣扎,嘴里呜呜不清,另一人手里高举着马鞭,眼看着就要落下。

      “住手!”无双大喊一声,柔柔的嗓音变尖。

      正在行凶的两人似是没想到有人突然进来,俱是一愣,不约而同往墙边阴暗处看去,似在请示着什么。

      顺着两人的视线,无双看见了站在暗处的龚敦。后者并不慌张,施施然走出来,面色阴郁。

      “无双,本公子劝你莫管闲事,”龚敦瞅了眼地上的盼兰,冷哼一声,“她是我院里的,我要带她回去!”
      他一身酒气,脚步有些发虚。

      “呜呜……”盼兰眼神灰败,带伤的身子根本无法招架。

      无双见此,极力稳住心神,看向龚敦:“大公子,你现在该在庄子,擅自回来,夫人可知道?”

      她心里盘算着,如果此刻跑出门去呼喊,会不会被人听到?不太行,课镇院现在冷清,周遭根本没有人,更何况龚敦就在几步外,一个男人的动作定然比她快;而且,她怕自己一跑,龚敦狗急跳墙,打死盼兰,到时候谁说得清?

      “自己家还不能回?”龚敦可不想废话,他堂堂一个伯府公子被赶去乡下,还不是拜面前两个女人所赐?还有他精心养的爱犬,废了他多少心血?
      如今,龚文柏不在京中,宋夫人去了大佛寺,就算要了这奴婢的命又如何?

      只是突然出现的无双打乱计划,看着这荒僻地方,他眼神更加阴郁几分。

      无双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跑,龚敦大步追上,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手上去就想捂住她的嘴。

      现在这般就是拼,男女体力悬殊,她想也没想张嘴咬上龚敦的手,趁人松动,手里的药包用力扔出了院门外。

      龚敦大怒,伸手去掐无双的脖子。无双何其明白,脖颈被人捏在手中的可怕,身子灵活一闪,躲过那只粗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推向龚敦。

      看似强健,实则绣花枕头的龚敦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哀嚎一声,目眦欲裂:“把她给我摁住!”

      一个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他,暗道一声事情闹大了。

      下一瞬,另一个手下将院门关上,整座院子被彻底隔绝。

      无双也不干等,跑过去扶起盼兰,连拉带拽的一起跑进正屋。

      “无双你别管我,自己快跑!”盼兰哭得哑了嗓子。

      无双苦笑,丢下她不是看着她去死?

      龚敦现在倒是不怕了,院子就那么点儿地方,两个弱女子能跑去哪儿?

      “去,小点儿动静。”他盯着正屋的门,要不是时间紧,还真想折磨一下她们。

      两个手下听了,却是不敢动。

      “快去!”龚敦没了耐性。

      屋里,隔着一道门板,无双对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浑身发冷,龚敦真敢在这里放肆?

      “谁敢进,”她呵斥一声,“这是老伯爷的屋子,伯爷和世子仁孝,你们擅闯就是坏了规矩,也别想好过。”

      世家大族总有些独特的讲究,尊崇祖先,希望基业万年长青。是以,课镇院才这样一直好好守着,也怕动了伯府所谓的气脉,家中起灾祸。

      所以,龚敦的两个手下才顾忌,说起来,这课镇院是禁地。屋中的摆设更是一直没变,他们冲进去怎么会一点破坏没有?就像无双所说,他们到时候说不定被打断腿。

      “公子,您喝醉了,何必跟俩小娘子计较?”一个人看着龚敦,试图劝说。

      龚敦一瞬间犹豫,他不怕别人,但是龚文柏和龚拓他总要顾忌着。可是酒气上涌,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废物,两个女人都治不了,出了事有我!”

      怎么,他教训自己的奴婢还不成?

      三个男人在外面撞门,单薄的门扇自然抵挡不了多久。

      无双推着桌子挡住,用尽力气,连盼兰也咬牙抵挡。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门板咔嚓一声断开,破碎着砸在地上,门外是龚敦阴戾的脸。

      两个手下攥着绳子冲进来,顺势就要往盼兰的身上套,拖着就走……

      “砰砰砰”,此时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拍得震天响,大声喊着:“无双姑娘,把门打开!”

      无双正被龚敦拦着,听见喊声立即看去院门,火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终于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会跑的,不要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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