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和酷拉皮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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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说，“和我想的不一样，是一把普通的刀呢。”
疼痛让我感觉清醒了一些，我用手摸着头，把钉子拔了出来。
“把刀还给我！是我的刀。嗯，是我的，从西索身边拿到的刀。”
“西索并没有刀哦。”他说。
他将刀抛了过来，我不再计较了，珍惜地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
“我要杀了你，抢到你的号码牌才行。”
“咦？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的分数够了。”
我低下头去，数了一遍，原来我的分数真的够了，我再抬起头，他已经不见了。
我倚在树边，想要睡觉，但一闭上眼，就天旋地转起来，我感到好恶心，简直想呕吐。大脑也恶心，胃里也好恶心，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好难受，好难受。要死了。我明白了，又是纱由里在影响我了，纱由里，请离开我吧，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我把头凑到河边，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绿子？”
“……”我僵硬地扭过头，熟悉的声音，“酷拉皮卡……”
“你怎么了？”
我无法回答他，再次痛苦地呕吐起来。
酷拉皮卡来到我身边，耐心地拍着我的背。
“谢谢……”我用手擦了擦嘴，感觉脑子清醒了一些。
“我应该是被下药了。”
“有可能是把你当成目标的人做的。”酷拉皮卡在我旁边坐下，“你知道是谁吗？”
“你的号码牌集齐了吗？”我摇了摇头。
“还差一个2分的。”
“我给你一个吧。”我把号码牌递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我的手，“谢谢你，绿子，但我不能收下。”
我抬头看着他，“你要走了吗？天已经黑了。”
“你准备留在这里吗？”
“嗯，我之后都留在这里。”
酷拉皮卡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也在这里待到早上吧。河边比较危险，我们轮流守夜。”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被我抛到脑后了。
“那我来做一个火堆吧！”
我带了打火机，把枯叶堆在一起，很快引燃了树枝。
“你准备得真齐全。”酷拉皮卡说。
当然了，我是知道都有哪些考试环节的。我骄傲地笑了起来，说：“我的妈妈是猎人！”
“这样啊。怪不得绿子这么厉害。”他说。
“我是为了找妈妈才来参加猎人考试的。”我说，“酷拉皮卡呢？”
“你的初衷和小杰一样呢，他的爸爸也是猎人。”
“我想我当上了猎人，总有办法能找到妈妈的。酷拉皮卡呢？”
“你的妈妈离开了？没有告诉你她要去哪里吗？”酷拉皮卡回避了我的问题。
我低下头，拨弄着面前的柴火。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酷拉皮卡开口说：“我是为了替族人报仇而参加猎人考试的。窟卢塔族，你知道吗？”
“我知道！很酷，眼睛会变红！”我激动地说。酷拉皮卡向我坦白了，这大概代表着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酷拉皮卡苦涩地笑了一下，“我的族人被幻影旅团杀死了，我要向他们复仇，所以想当猎人。”
我屏住了呼吸，“全部……都被杀死了？”
酷拉皮卡沉默地点了点头。
“……实在太可怕了……那么多人！酷拉皮卡，你一定很痛苦吧？看到那样的场景，不，我甚至不敢想象……“
我紧紧咬着嘴唇，过一会儿，酷拉皮卡反而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流着眼泪看着他，他勉强地笑了。
“嗯……所以，我一定要向他们复仇。”
愧疚吞噬了我的心。我嗫嚅着，避开了他那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目光。
“对不起，酷拉皮卡……其实，我对你撒了谎。”
“什么？”
“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因为对我失望透顶，跳楼自杀了。我已经不能找到她了。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家了。”
“……爸爸呢？”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酷拉皮卡的家庭一定很幸福才会这么问的吧！
“爸爸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我恨他。有时候我也爱他，但多数时间我恨他。”
酷拉皮卡张了张口，低头看着跳动的火焰。
“对不起，酷拉皮卡，今天知道了你身上发生的事，其实我有些……对不起。但你明白吗？原来我们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想……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了。”
“……”
“我真佩服你，酷拉皮卡。即使遭遇了这样的灾难，你还是那么坚强地活着。在没有了家人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我只想去死。”
酷拉皮卡垂着眼，说：“我也有过那样的时候。”
“是吗？”
“嗯。……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要让幻影旅团为我死去的族人付出代价。”
“酷拉皮卡……你真是个伟大的人。”
“不，我只是不甘心。”
“……”
“我也很不甘心，可我没有能够复仇的对象。害死妈妈的人正是我自己！如果要复仇，我也只能是自杀……你看。我的出路，怎么看都只剩下这一条了吧？”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这样想，嗯……虽然我不了解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我想你不应该背负这些。”
“……可是，酷拉皮卡不也是一样吗？难道你不是把族人的死怪到了自己的头上，才坚持要复仇吗？”
“不……”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这不是一样的，绿子。”
我们一起沉默地看着火焰，火焰映得酷拉皮卡的脸温暖极了。
“你的家庭很幸福吧？因为酷拉皮卡是这样一个善良、聪明、坚定、友善的人。”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但，是的。很幸福……曾经。”
“我和妈妈在一起时，有时候也会感到很幸福。但我还是经常觉得好痛苦，因为我是很笨的没有才能的孩子。”
“怎么会？你并不笨，绿子很厉害。”
“我的成绩不好，我想我办不到像妈妈幻想的那样，读书、考学、成为在城市里工作的厉害的人。我想成为像她一样的猎人。但……”
“绿子很有做猎人的天赋，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
“但妈妈生气了，妈妈说，她当了那么久的猎人，我有没有天赋，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能妈妈是认为猎人这个职业太危险了，才想让你走更安全的路。”
“我理解妈妈的苦心，我谅解她，我爱她。我也努力过了，可我依然无法获得与付出相匹配的成绩……我，我在学校没有朋友，他们都嘲笑我，老师也认为我是天生不适合学习的孩子。”
“然后呢？”
“妈妈不这么认为，妈妈认为我还是不够努力。我太痛苦了……然后，那一天就到来了。酷拉皮卡，你一定也有的，改变你整个人生的那一天。是族人死去的那一天吧？”
“是的。”
“我的那一天，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那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去死。我没有不去死的理由！你能想象到吗？我找不出一个不去死的理由，所有都是让我去死的。死去了，我就不会再痛苦了。”
“……当时你还小，看得不够全面，被情绪影响了。”
“总之……我每天都想着去死。我开始规划我的遗书，我的物品，我的秘密，我生活的痕迹，我计算着在外出时怎么不被妈妈发现地扔掉一些东西，我想着我死去后的世界，妈妈，我的幻想中的朋友，我的幻想中的为我惋惜的同学们，对我有过期待的老师，大概整整一周，闭上眼我就会看到这些，我想着那一天我的衣服，我的头发，我的血，我的妈妈的哭声，警车，邻居……
“但妈妈翻开了，我没有放好的日记，妈妈翻开了。我的伤疤我的幼稚可笑的刀口，妈妈抓住我，看到了。妈妈哭着，妈妈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妈妈想控制我又后悔了。我躺在床上，我倚着窗户看着。妈妈说的话让我心痛，我无法不恨她，我恨她逼迫我的样子，可因为她是妈妈，为我付出一切的妈妈，我恨自己为什么让她的心血白费，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我恨我为什么不早点下决心去死，我恨我不能狠下心来报复她，我恨她用我对她的爱来威胁我，我恨我不再是她的骄傲，我恨，我恨我的愚蠢我的冲动我的善良我的冷漠我的忧虑我的多情我的残忍我的极端我的不够极端我的所有与正常格格不入的特质，我恨我的恨，我恨我控制不了的淹没我的情绪，我恨我始终维持着不崩断的理智，我恨妈妈对我的爱和她为此付出的所有我难以想象的努力，无论她叫喊着哭诉时是否夸大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的一切都是错误，没有我妈妈会痛苦会失落但她会忘记，我想要她有下一个孩子，我假装自己利他的崇高，我虚伪地欺骗自己，寻找死亡的借口。”
酷拉皮卡：“……”
“但没关系，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
“猫来了，猫胆小乖顺，猫来了，猫来了。爸爸来了，爸爸温柔稳定，爸爸包容我，我的家建构完成了，我们是幸福的四口之家，如果猫也算是家庭成员。一切都很好了，都变好了，地板不再柔软了，我看到真实，我闻到幸福，我听到妈妈哼着歌快乐地旋转，我兴奋亢奋，我的手自己在动，我的话从嘴里源源不断地发射，我的幽默感从来没有这么强过，所有人都称赞我的风趣，他们说纱由里是这么可爱这么有趣的孩子，这么擅长制造笑料，他们被我逗笑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这是我理应得到的。
“我的膝盖疯了一样抖动，我对世界的爱没有人能比，我控制不了我的微笑，因为我是有用的幸福的强大的人，我的未来光明一片，我能做到任何事，我的努力事半功倍，我可以跑三十万公里也不会累，我想参与到一切事物中，因为没有我的领导他们将一事无成，我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最高处向下俯瞰，但我不会嘲笑渺小的其他人，因为我热爱，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尊重的，我都宽广地爱着。
“爸爸妈妈都快乐了，看到我的病好了，他们放心了。是的，放心了，没有了我这个不安定的累赘，她可以放心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一想到她因为我这种恶心的存在痛苦过，因为我而不得不停下步伐，为了我而操心，用那种眼光看我，好像我是一个疯子一个失败品但她依然爱着我的那种疲惫的爱的眼光……”
“绿子，你还好吗？”酷拉皮卡伸手，扶住了我。
我抱住脑袋，哭着叫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要，妈妈不要那样看我，求求你了不要！我一旦回想起来就受不了！我想吐！我想死！随便什么，随便什么方式，杀了我，让我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辜负你，对不起我一事无成，我什么都干不好，刚刚说过的话我也会忘记，我默不出五十音图，我分不清词语的意思，我的算数一直出错，我记不住人的名字，我没有任何才干，我只是发一会儿呆就会疲惫到喘不上气，我的心经常快得要跳出来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妈妈，妈妈，对不起。对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绿子。绿子！”
“嗯？怎么了，酷拉皮卡？”
“绿子，听我说，你已经离开当时的家了。你长大了，正在参加猎人考试，你知道吧？”
“……是的。我当然知道。”
“好。绿子，我是你的朋友。不光是我，小杰、奇犽，都是你的朋友。以后，你会有更多的、新的朋友。人生还很长呢，绿子，将来你也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新的家庭……”
我呆呆地看着酷拉皮卡，多么纯洁，多么美丽，多么高尚的灵魂，正在对我亲切地说话。
是的，酷拉皮卡，只要是你，只要是你说出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请让我贴近你吧，请让我和你永远永远相处下去吧！在你身边，我的罪恶仿佛都被净化了。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纯美的人。
“那么，到时候，酷拉皮卡会是我的家人吗？会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吗？”
“……”酷拉皮卡苦恼地看着我，“绿子……”
“不行吗？酷拉皮卡，不管你相不相信，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相信了，你是我的救赎！……尽管嘲笑我吧，可我就是这样坚信的。”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么说的，不然我为什么不对其他人说呢？我不想只和你当朋友。我喜欢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揉了揉额角，“绿子，你看，我们都还很年轻。到了那个时候，绿子也许不会记得我了。而且我有危险的、困难的事要做……”
“我会的。我会记得你的。”
“……”
“所以，酷拉皮卡是不喜欢我，对吗？”
“不是。我喜欢你，绿子，但不是那种喜欢……”
“在我更强大、更聪明、更漂亮的未来呢？”
“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的。我不能不负责任地向你保证。”
“……”
“天快要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我和酷拉皮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