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哥哥怎么在一起了》惊支雀

13、第 13 章

　　看见那几个字的一瞬间，顾意就猜到了送花的人是谁。

　　还未剧播的时候，年轻人们总有无限的畅想，《曦光》的导演爱用新人，除了顾意与乔峤之外，剧组里还有其他素人演员，在片场熬大夜捧着盒饭吃的时候，顾意经常听见他们半开玩笑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红啊。

　　红了就有曝光率，有更好的资源，混到一线，在剧组就可以用房车，饿了有宵夜可以开小灶。

　　乔峤很少在这个时候发言，那些东西离他太远了，他只关心眼下的事情，倒是一次偶然间不知道谁提了一句，等剧播了之后，宣传期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得签海报明信片之类的？要不要提前把签名给练起来？

　　乔峤顿时就精神了。

　　他不像顾意，很小的时候起就在账单上龙飞凤舞地签名，购房买车，连英文名都有自己的风格。

　　他的字谈不上难看，跟其他明星比起来却也不算漂亮。

　　顾意找人给他设计签名，他再照着练。

　　后来手写人物小传的时候，乔峤心血来潮想练字——反正是顺便。

　　大概顾意就是从那个时候发现的，乔峤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导演面前礼貌谦逊，与同事相处滴水不漏，看似如沐春风，但实际上心里有条分界线。

　　至于谁能跨过这条线，他心里门清的很。

　　他骨子里就是个倔人，哪怕是练字也不愿意跟着字体的形制一笔一划地来，再怎么练都能看出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顾意看着那几个被洇湿了边沿，却仍然能看出精进了许多的瘦金体，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吸走了纸上的水渍。

　　其实他说不准自己在为什么而感到烦心，这次的机会意外且难得，他心知肚明，自己与乔峤以后恐怕不会再合作，更不会有像现在这样方便沟通的机会。

　　顾意也是从这两年才开始正视自己身上那些在旁人看来算是缺点的特质，比如说很难主动去低头这一点，他改的很艰难。

　　大少爷被捧惯了，很难说服自己回头去重蹈覆辙。

　　可再见到乔峤后，他却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既然如此，不如在离开剧组前把话问清楚。

　　顾意知道乔峤要拍到晚上才收工，便提前去定了餐厅的包间，又通知司机晚点跟他一起去片场接人。

　　他想到了代拍想到了狗仔甚至想到了私生，定制好了路线，哪怕被跟车了也能利用地形把人给甩掉。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乔峤有约了。

　　顾意来片场没接到人，让沈宁问了问乔峤的助理，才知道他另外有约，一收工就走了。

　　他心想都怪自己没有提前在微信上通知一声，总觉得那样好像太正式，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到这步的时候顾意的心情都算得上是平静，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种事情不稀奇，反正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当顾意听说约走乔峤的是他先前在机场休息室见过一面的林瑜之后，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活动刚结束才多久就跑来约人了啊，戏拍完了么这么闲？

　　起因是顾意坐在车里打发时间刷朋友圈的时候，清了一下最近的消息。

　　他前两天发过一次朋友圈，原因是收工的时候意外看见了一只流浪猫，原本是想拍照发给乔峤的，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不是可以分享这些的关系，就发在了朋友圈里。

　　顾意看也不看那些点赞与评论，一键清除。

　　视线无意扫过的时候，看见了季雨竹的点赞。

　　顾意鬼使神差点进他的头像，进入到朋友圈里。

　　季雨竹半个小时前发了一组聚餐合照，离镜头最近的是拿着手机的他，身后坐着两个人，正是笑的非常夸张的林瑜以及在他身边弯着唇角的乔峤。

　　顾意不可置信地点开每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林瑜每张照片都笑的非常傻，靠的乔峤很近，有一张还暗搓搓地在乔峤身后举手比耶，很难不让人怀疑在拍摄之后他有没有顺势把手放在乔峤的肩膀上。

　　顾意狠狠磨了磨牙，给乔峤发微信。

　　我就是故意的：在哪儿？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乔峤没回。

　　顾意等的心焦，忍不住去找季雨竹给他发消息。

　　我就是故意的：你和乔峤出去吃饭了？

　　季雨竹显然不知道他的情况，高兴回答道：是呀是呀，还有林瑜，我们几个一起。

　　顾意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继续打字：你们才开始还是？

　　季雨竹（合作过/曦光）：有一会儿了，怎么啦？顾老师你要来吗？

　　我就是故意的：我不来，我就是有点事情要找乔峤。

　　季雨竹（合作过/曦光）：啊……那你急吗？我估计我们这边要挺晚才能结束。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还有二轮？

　　季雨竹（合作过/曦光）：那倒没有，不过林瑜跟乔峤聊的挺开心的，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顾意看的眼皮直跳，干脆地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回了。

　　坐在副驾驶的沈宁见他神情不对，轻声问道：“怎么说？还去餐厅接人吗？”

　　顾意猛地抬头看她。

　　沈宁表面上眉毛丝都没有动一下，实则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顾意咬了咬牙，不知道是在气谁：“不去了，回酒店，收拾东西，明天走！”

　　沈宁立即消声，深深看了顾意一眼后，什么都没问，直接让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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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知道顾意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但沈宁却不担心他会拿身边的工作人员出气。

　　少爷勇闯娱乐圈几年，已经逐渐接受许多事情都不能尽如人意这个事实。

　　但他教养好，哪怕有的时候嘴上不饶人，但给身边的人的福利一向是圈里最高最好的，并且从来都不会故意为难她们，就算他有什么情绪，自己消化一会儿也就好了。

　　沈宁敏锐地发现这次与以往不同，便没有主动去帮忙收拾东西，而是放顾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内静一会儿。

　　其实顾意心知肚明，乔峤无论是跟谁接触、交朋友，都是他管不着的，他在娱乐圈里讨生活，人脉也被划分为实力的一部分，让他完完全全做个孤家寡人是不可能的。

　　至于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他又不是去做爱豆，早早地被剥夺了谈恋爱的权利，只要有合适的，随时都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就算没有林瑜，也会有王瑜，陈瑜，于瑜……

　　顾意的额角青筋直跳，脑子一抽一抽的疼，连忙制止住自己的联想。

　　可越是命令自己的思想，大脑就越会跟他对着干——

　　乔峤也只是会在跟自己对上的时候看起来脾气不好罢了，当初顾意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可是个清俊而又温柔的少年，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愣谁看了都不会说出一句他性格不好的话。

　　他们相熟了之后，乔峤才渐渐放下那层名叫体面的防备，敢在顾意面前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

　　关系越来越亲密，顾意也就越来越了解他。

　　乔峤会发脾气，会闹小情绪；不爽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呛他，要是顾意把他惹急了，挨骂也不稀奇，甚至于他还有上嘴咬人的前科……

　　顾意不想再回忆下去了。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长舒一口气，准备做点别的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房门就忽然被人敲响了。

　　顾意动作一顿：“谁？”

　　“……是我。”隔着一扇门，乔峤并不大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来：“你现在方便吗？”

　　一瞬间，顾意的心情五味杂陈，掺杂着一些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恼怒。

　　可最终，他还是忍下了这点情绪波动，绷着脸起身去开门。

　　乔峤站在门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衬的他的皮肤很白，双眸水润，乌黑的眼珠晶亮。

　　顾意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你喝酒了？”

　　乔峤答：“一点点。”

　　他侧身看了眼屋内，又问道：“方便吗？”

　　顾意沉默地侧身给他让位。

　　乔峤走进屋内，见地上躺着两个敞开的行李箱，书桌散乱。

　　像他们这样人休息时间少的可怜，刚从一个剧组杀青，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剧组无缝开拍，估计没什么空闲时间做别的事情。

　　乔峤刚刚才推掉一个本子，尽管本子的班底和制作都不错，但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挑战性，他也该开始尝试转型了。

　　无论如何，能够清晰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一件好事，他心情不错。

　　尽管上次他在这件房里与顾意闹了个不欢而散，但乔峤始终惦记着这个人曾经在片场救过自己一次，于公于私，他都没办法真正在心里翻过这篇去。

　　另外……趁着那点微醺的酒劲，他还有些话想要问一问顾意。

　　“你……”

　　“开心吗？”

　　他们同时开口，乔峤有些茫然，不太懂顾意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他，下意识道：“还好，怎么了？”

　　肉眼可见的，顾意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既然玩的开心，还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