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回转》千语轻轻

42、这还不够小看她么？

　　集团批给战投部的钱到位了，人员配置也齐了。
　　咖啡馆事件之后，顾横也靠谱多了，再也没有跟许微凉开过过线的玩笑，反倒是像职场新人一般，工作上很是发愤图强。

　　许微凉和路尚诚也许久不曾碰过面了。

　　一段时间的工作付出后，战投部拿出了成立后的第一份成绩单，向董事会提交了三个项目的立项计划书。
　　股东会议召开之后，三个项目通过了两个，许微凉亲力亲为主攻的项目被否了。而且据打听来的消息是计划书递到路尚诚那儿就被否了。根本都没拿到股东会上讨论。

　　许微凉很恼火，这是她的项目，巨鹿集团有谁不知道她有多看重这个项目？但鉴于这个项目之前是被雪藏过的，许微凉尽量让自己不去认为这是路尚诚在专门找她的茬，而是假设路尚诚是遇到她不知道的什么阻碍了。

　　许微凉需要一个说法，或者说她需要去说服一下集团的老板。

　　谈判技巧和博弈论相关的资料都说过，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是疲惫的，也是容易被说服的。所以许微凉挑了个快下班的时间去找路尚诚。
　　她进门时，路尚诚正坐在老板椅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样子像是在等她。

　　许微凉拿着自己做出来的计划书，开门见山，“路总……”
　　路尚诚直接站起来，皱着眉打断，“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许微凉耐心有限，跟他又熟，偏不惯他毛病，“你不是路总吗？”

　　路尚诚走到许微凉面前，靠着自己的办公桌。许微凉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嗯，我是，你接着说。”
　　许微凉举了举手里的计划书，“这份计划可能还不够详细，如果有股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当面解释。”
　　翻译一下，看不懂不要紧，许微凉可以解释，但否她的项目绝对不可以。
　　“很详细了。我也都看明白了。不需要解释。”
　　许微凉不死心，“那其他股东呢？”
　　“这么好的东西，我没给他们看。”
　　果然。
　　许微凉来了一次深呼吸，嘴还是气得有点歪。

　　“那你是哪里不满意？”
　　路尚诚不肯说，只是欠扁地让许微凉猜。

　　巨鹿集团涉及领域众多，其中包括医疗器械和医疗耗材。
　　近年来，市场开放度变高，逐渐放开了民营资本对血液透析行业的准入。
　　许微凉未加入巨鹿之前就做过血透的行业分析。这些肾功能不全的慢病患者，每周需要两到三次的血液透析，用以维持生命。古早时候透析未进医保，许多因交不起费用的病人极度痛苦煎熬，后来进医保后，因为频次高，而透析资源又主要集中在医院，很多离医院远的人，可以说不是在透析就是在去透析的路上。慢性病患者本就无法从事强度过高的劳动，一次透析时间需要几个小时，而赶往医院又将他们圈在了去治疗的路上。

　　许微凉要立项的，便是建立独立于医院的血液透析中心。
　　这样的血透中心可以建在小区附近，方便患者结束了工作后利用晚上的时间透析。总之，目的是尽量的让患者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在许微凉之前，巨鹿已经成立过相关的项目。许微凉看过之前项目的资料了。相关的公司成立在医疗器械公司名下，因该项目专业性强，需要的专业人才多，市场也才刚放开，各项规定还不明朗，该医疗器械的职业经理人便让自己的近亲属成立了猎头公司，以为项目挖人为由，为自己揽财。人员换了一波又一波，猎头费拿到手软，但项目就是没有起色。
　　后来调查后才发现实情。
　　项目也因此被集团内部以路正浩为首的保守派叫停了。

　　一直雪藏到许微凉来到巨鹿。

　　所以，说到底，阻碍只会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现在的管理层不看好，二是原来阻碍依旧是阻碍。

　　这些因素，许微凉都已经考虑过了。
　　为避免不作为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许微凉项目要成立的公司是独立的，不挂在原来的医疗器械公司之下了。鉴于保守派的阻碍，许微凉在计划书中也充分说明了，原来规定不明朗的风险因素已经排除，现阶段各类细则都已经出台，不会出现政策风险。而且，她也计算过了，按照她预设的模式发展，该项业务会成为集团名利双收的好项目的。用保守派喜欢听的时髦名词，这个项目会成为一头现金奶牛。

　　并没有什么猜的必要，许微凉得出结论，“你就是没事找事。”

　　路尚诚冷笑着说许经理冤枉起人来还是这么不讲理。项目是不错，许微凉的计划书更是写得绝妙，但问题是，这个项目一旦通过，整个筹备过程会让许微凉忙死，同时，项目投资不低，自然是很多人盯着，作为项目发起人的许微凉自然是要为每一个没有达到预期的事情负责。而且作为医疗项目，人命关天。种种因素夹杂，只会让许微凉背负巨大的压力。

　　路尚诚否掉这个项目的原因很简单，他不要许微凉那么辛苦。

　　路尚诚口吻风轻云淡好似不是什么大事，他一点都不在意，但他桀骜的看着她的眼神骗不了人。许微凉并未水泥封心，她能感受到路尚诚是心疼她，不仅如此，过往被他宠爱的点点滴滴也在瞬间翻江倒海。
　　前一秒还恨得牙痒痒，后一秒心中又如暖流过境。
　　许微凉的眼睛泛起一丝潮红，沉默过后是深深的无奈，“你总是这样。”

　　许微凉这幅表情和这个口吻，路尚诚再熟悉不过了。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自从路尚诚提出让她跟他一起出国，她不答应，他们开始频繁地为此事吵架后，许微凉总是会这么说一句。

　　路尚诚听着就上火，“喔喔喔，又来了是吧。下一句是我小看你，还是我根本不懂你？”

　　许微凉是成年人了，她不做选择，路尚诚是既小看她，又不懂她。

　　以前是毫无预兆地让她放弃自己奋斗的一切，跟他出国。贬低她的选择，不认可她的工作。不容反驳地宣告，她跟他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似乎许微凉自己无法给自己创造好的条件，只能是依靠他。完全看不到许微凉不想成为莬丝花的内心。

　　现在是凭着自己对打工人的刻板印象，觉得许微凉以自己承压来换取自我价值的体现。然后再以关心的名义，以为你好的名义，和盖世英雄的形象出现，用拯救的姿态来彰显自身的光辉形象。

　　路尚诚听腻了许微凉的狡辩，四年了，还是换汤不换药的陈词滥调。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路尚诚正要回击。

　　许微凉却抢了先，“你是不是觉得，我能当上你们巨鹿集团的经理就是人生最高成就了？是不是觉得，我想在你们这儿干一辈子啊？”
　　类似的事情，便是刚进公司时，贾告堪称笑话的追求。
　　这家公司某些人，就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觉得，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关系户追求她，她应该觉得祖坟冒青烟，高兴答应。
　　这还不够小看她么？

　　这回反倒是路尚诚熄火了，他烦得下意识找烟盒，烟塞进嘴里了，想起决定要戒又给扔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许微凉会来巨鹿上班，指不定是怎么被坑来的。
　　以许微凉的能力，即便没有做成这个的项目，也是猎头之间的抢手货。
　　基于对她自己最有利的谋划，项目成立后，她嫌累可以辞职甩手走人，接手的人为了充分证明自己，肯定会努力工作的。项目不成立，她也可以走人，寻找有眼光的资本。

　　可是路尚诚不甘心啊，“我他妈基于计划直接去国外把SG收购回来给你管而否的你的项目有什么错？”
　　独立血透中心的运作模式在国外早有成功的案例，SG便是新国一家专门运营血透中心的公司。巨鹿最早立项的时候，就考察过SG。
　　收购SG这样关键字一出现，许微凉身体里那根管理工作的发条，突然就像被拧了一圈。
　　她像一台机器一样快速反应。
　　做项目书的时候，许微凉考虑过这个选项，对于已有成功的成熟运营模式，收购无疑是最好的。SG的人员管理结构，人员培训机制，以及医疗风险管控都可以搬过来用现成的，巨鹿不用在未涉及过的医疗服务行业一步步的试错，风险最小。而且，成熟的模式能快速推进，能更快的让患者享受这种服务。
　　收购虽万般好，但成本最高。
　　许微凉算过账，以SG的估值，巨鹿要收购过来，要动用集团百分之七十五的流动资金。
　　这是巨款。
　　许微凉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过，如果她是巨鹿的CEO，她会选择收购吗？答案是，她不会。因为太难了。股东、股价、以及资金周转，方方面面的阻碍太多了。

　　许微凉不相信路尚诚的话，“不可能的。其他股东不可能同意的。”

　　路尚诚把热腾腾的股东会决议书塞她手里，“我不就是想听你说一句后悔跟我分开，怎么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