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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霓虹招牌下的重逢 ...

  •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依靠我们组大家养着的小跑腿,狗杂种。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闭着眼睛不吭声了——?以前的嚣张劲呢?哈啊?以为自己会打赢几个跟班,就能在老大面前逞英雄的嚣张劲呢?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这里是歌舞伎町的组织,不养闲杂吃白饭的狗,有手有脚不干点活的家伙没有资格在这种地方活下去!就算少爷不说要让我们教训你,你自然也得受教训,怎么,以为被看重当了马仔,做了‘骡子’,你就能还清你狗屎老爹欠的高利贷了?”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的世界,自己的世界......真是毫无生机,十分无趣,暗淡而低沉的黑色。周围有如此喧杂的闹音,何等不堪的敌意,只要自己也被染成黑色的话!那这些事件,就绝对无法伤到自己。

      “你要记清楚点!你,只要活着就是一种罪恶!”

      活着,就是一种罪恶吗......不,正因为有这种罪恶才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有罪,所以才能体会到堂而皇之活着的感受。为什么不死掉?死掉是不是就解脱了?

      “就是为了接受惩罚,你才存在在这里着的——!”

      啊啊,原来如此。我的存在,只是因为,要接受罪与罚带来的折磨罢了。

      ——那么,为什么不也让他们尝尝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不把他们说话叫嚣着的狗嘴打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没错、没错,我这种家伙活着确实不会配得上所谓的幸福。那就尽情张扬吧,张扬自己的罪孽与惩罚,随后带给别人罪孽与惩罚!让他们也感到痛苦感到解脱就好了,没关系。

      我的道路将会用这双沾满着漆黑的双手开创。

      我的道路尽头不会有任何的——

      “哟,修二,我如约来看你了!”

      不会有任何的......希望?

      “我说,修二?你怎么一脸白痴了的神情?”

      希望。

      她的声音就像是路过的碟片店里偶尔会听到的古典乐一般优美。非要用什么动人的辞藻形容,却形容不出来。可这种的声线,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惹人心中瘙痒的绝佳音律。亦是我这样黑暗的存在,不曾理解,难以企及的。

      仅是看到她背着包身着干净简洁的秋季正装、搭配百褶长裙、绣着蕾丝边的白短袜,带着泥点的圆头黑皮鞋站在自己面前。就似乎,已被阳光照耀到睁不开眼睛。她带着温暖的笑,近乎能将寒冷缩在角落里存在着的家伙通体灼烧。

      ==

      “修二——?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呢?”

      与半间修二重逢时,我手里正揣着给他买的巧克力可丽饼,和自己吃掉的半卷草莓可丽饼。看着他满脸呆滞地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正中央望向我。我着实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家伙爱不爱吃甜食,可在新宿站口的甜点店,看着新品的我没挪动脚。刚想填饱自己肚子时,又总觉得应该带什么伴手礼来与他相见。

      “你唇边沾着奶油。”

      半间修二终于开口,只是第一次开口就是让我面红耳赤的发言:“诶诶诶?我吃了一路来的!那岂不是被路人看到窘样?”

      当我试图用舌头围着自己的嘴角舔了一圈时,半间修二的手相当自然地摸上了我的脸颊处。他轻轻用指一抹,果然有沾着草莓果酱的一小块奶油出现在他的指尖处。接着,半间修二相当自然地舔了舔自己收回的指尖:“我没有想到,鹤,你居然这么冒失。”

      “哈?!你到底是怎么对远道而来的朋友说话的?修二你的这种顽劣个性,真得要好好改改。”虽然觉得这家伙这样的动作着实过分成熟,可介于对方讲出口的话不是怎么好听,我下意识还是使用了训诫反驳的口吻与他对峙。话音刚落,我又感到少许悻悻然,毕竟自己完全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意义上算是他的朋友,又或者人家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哦~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今天是否在不在这里,就莫名其妙跑来红灯区的小姑娘确实是冒失鬼转世。”半间修二继而眯起了眼,说着仿佛是继续想惹我生气的玩笑话。比起初见时,他的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至少没住有待在垃圾房旁时那样蓬头垢面。身材变得更高,更结实了,甚至还在耳朵上打了耳洞,戴着长款的流苏耳坠。

      “不对,先别扯远了——谁让你去纹身的?”

      我恍惚惊觉那家伙半遮掩的手背上被纹了相当大的两个字:罪与罚。看得出来这纹身纹了有一阵,已经成了型。但因为纹的面基非常大,甚至还纹在手背的血管青筋处,红肿的迹象没有彻底的消失。我叼起自己的可丽饼,又狠狠将巧克力可丽饼塞进了他刻着“罚”字的右手中。随即也顾不得他反应,一把抓过他刻着“罪”字的左手仔仔细细打量了起来。

      “你才是笨蛋吧?!刻在这种地方很疼的!到处都是血管一不小心出血了怎么办?”我狼吞虎咽地把余下的草莓可丽饼咽到肚中,张嘴冒出的话语本能地只有训斥他的话语。我立马想起斑目狮音那小子,他们家甚至派了人跟踪我跟踪回了涩谷,在心中用自己毕生恶毒的词语咒骂他的祖宗十八代:“我说修二,是不是斑目那家伙强迫你搞得?还是你被他教坏了?总之总之......你现在还疼不疼?”

      半晌,我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我近乎愤慨地抬眼打算瞪一眼这个笨蛋,却意外撞上了对方相当温和的神情。此刻他双眸中夹带着的神色,与被称作半间修二的本人不算相匹,微妙到略感违和。不像第一次相见时带着刺骨的敌意,也不似卸下敌意后,他戴上那副摸不着真心的玩乐面具。只是一种能切身实际感触到柔和,藏在他的眼里,宛如某件晶莹剔透的易碎品。

      “......不疼,这是我自己搞得。”发觉了我的目光,半间修二的话语中带着一股意料之外的轻快。明明手背上还有着红肿的伤痕,他说起话来反而轻松。“斑目他们,还可以。借着他们家的实力,我能回到学校继续读书了,虽然我还是不怎么去听课。但正常的生活保持住了。所以......这是我自己让纹身师做的。”

      “哈?!?”听着他轻快的语调,看着他笑眯眯的姿态。我着实没忍住踮起脚尖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奇怪了,没发烧啊......怎么说话和思维这么没有逻辑呢。作为学生至少要好好去学校,不然会让老师感到头疼的。”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蠢,真是的。而且这就是我自己要求做的。”半间修二撅起了嘴,似是展示般举起自己的手背。“咳,你不觉得很帅气吗?”

      “不不不不,要是说普通图案的纹身,我也不是没见过,还算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但罪与罚什么的从字面意义就完全不同吧......而且你这个年纪就做这么显眼的纹身,还纹在手背上,真的没关系吗?!就算以后真,真的洗不掉,也没问题吗?”

      在我遇见羽宫一虎后,我有特地去了解过纹身的过程。此前我总觉得所谓纹身,是拿着长针蘸着墨水,做着可能出现流血之类的恐怖彩绘事件。还被提醒过,遇见看到身上有不好惹图案的家伙尽量绕道而行。虽然在假期中结识了不少伙伴,也学到了不要以貌取人一事。可在某种意义上,纹身对普通人而言,确实是一个散发着“不要轻易靠近”的标志。后来,经历了真一郎的科普,我才知道纹身竟然有着难以抹灭的危险性,以及就算真正要洗除,还有可能要遭受比纹身初期更糟糕的痛苦,磨平那层皮肤。

      “这个,难道不是将背负一生的印记吗?”半间修二举起自己的手,道出的却是近乎天真般的话语。这残酷过头的问题直戳我的心胸。我因他的话语一时哽住,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能让他理解,在这种年岁背负所谓的罪与罚,实在是太沉重了些。

      ——没有父母,或者是童年悲惨,不能成为作恶的借口。但如果没有享受过爱,不渴望爱,反而背负着是莫名其妙成年人或者是上一代遗留的责罚,我认为这会过分让人伤怀。龙宫寺坚用切实行动告诉我,即使不执著与真正的父母命运也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我想起父亲说杀人案就像一种癌症,如今再看确实如此。半间修二就像是被他癌细胞的父亲殃及到的脏器,看起来完好无缺,实际上破破烂烂千疮百孔。

      “修二——”

      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一时间甚至忘了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量。

      “不能把不属于自己的罪孽全权压在自己的肩膀。”

      他一如相见时那副呆愣的表情看向我。直觉总让我觉的,倘若不将这番话语讲给半间修二听。他也会步入某种后尘,乃至一错再错。我想起黑川伊佐那,如果当时的自己发现他对南街的老大付以某种复仇的火焰,及时提醒他的话,他会不会就此收手?我无法预见半间修二的未来,只是在当下对这个在手上刻上了“罪与罚”的少年,怀揣难以言喻的忧虑以及担心。

      “我说,鹤。我的手本来不痛的,被你捏痛了。”半间修二迷茫的眼中忽然扬起了吃痛的神态,我急忙慌慌张张撒开手:“诶——?对不起对不起,果然还是要买点药涂上比较好吧!”

      “哈哈,根本不痛。骗你的。”半间修二瞬间狡黠地再次眯起眼,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腕,满脸都带着不在乎的神采。“涂药就不用了,我这本来就是为了耍帅的,涂上药了别人会讥笑我这家伙是胆小鬼吧。根本没有威慑到对方的能力。”

      “哈?!?”我被对方这通变脸玩弄到又好气又好笑。虽心中总觉得莫名有些不对,可他执意如此,便不好细究。只得双手环胸气呼呼嗔怪他:“你还把可丽饼拿着手里干什么啊?给我吃掉!”

      “诶——竟然是给我的吗。”半间修二拖长了声调,悠悠扬将巧克力可丽饼举在眼前端详了一番。“这不就是新宿站口的那家店......”

      “真是的!你既然吃过了的话,嫌弃就拿来好了。我全吃了!”我被他这番话语整的稍稍不好意思了起来。确实,假期中我被许许多多的怪事缠了身,虽结识了不少朋友,但难以跟任何人开口,邀请对方到这个危险且上次甚至有人跟踪了我的歌舞伎町来。我不喜欢因自己牵扯他人到何等险境,加上,我又将以东京选手的身份备战国家级的柔道的大会,光是待在道馆里受师父训练就花费了久长一段时间。这不,趁着月见节放假。我才打算着必须让自己趁机偷跑来歌舞伎町一趟......

      于是,本人只是冒冒失失在训练结束后就背着柔道服直冲歌舞伎町。在完全没有半间修二消息的情况下,乃至根本不知道对方还在这里居住与否。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我踏上了这条街。甚至只是在街口给对方买了根本没用心挑选的可丽饼做为见面礼。他的吐槽令我带着一定的愧疚。而这种愧疚并不在于彼此身份上的差别,更多是在心底隐约不信任着自己决心似的,就好像自己的影子总在阴暗面质问着自己:“你这样做,究竟是在可怜他,还是真的作为朋友对想他关照呢?”

      “不可能给你,你还真不怕胖。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给完别人礼物后随即就又收回来的?”半间修二毫不客气直接咬了可丽饼一大口,看那吃相,吃的很是满意。“啊,虽然我不喜欢巧克力味的,下次记得带抹茶味哦。”

      “修二,你的本性居然是这么不懂客气是什么意思的吗?”我隐忍着头上跳起的青筋,可见到对方吃得如此满足,心下却安然不少。

      果然如此。或许,我最开始只是作为逮捕他父亲的人的女儿对他产生了怜悯,但在此时此刻,我由衷着为了面前的少年只是吃着可丽饼就露出笑容的模样而感到轻松自在。我害怕着他步入了黑暗的后尘,但他确实生活在这片杂乱的歌舞伎町圈子里,如果我的到来能让他真正想起自己喜欢什么,能让他做回自己真实的一部分的话——这就是值得的。

      “对了,你今天来的是时候。”半间修二飞快地就吃完了可丽饼,再舔舔了手中余下沾染的奶油。或许,他还挺喜欢甜食,这只是他的习惯?我注视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模样,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欸,为什么说我来的是时候?”

      “你既然找到我了,我们就一起去逛逛吧,六本木。”

      半间修二的提议出乎我的意料:“六本木?那,那里不是港区吗?超级超级奢侈的那种地方?”

      “嗯?怎么了吗?”半间修二提起这样的地点,却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啊说起来我最近发奖金了,所以偶尔去那种地方逛逛也完全可以,毕竟东京高物价的地方都差不多。”

      “骗人吧你——!”明明以前老板娘说这边是绝对不会收这种看起来瘦如麻杆的童工的!

      “鹤非要去免费的地方我也相当无所谓哦。”半间修二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六本木附近的地方,东京塔至少是免费的吧,又不用非要花钱。至少比你现在站在还没营业但风气不良的红灯街区前,六本木是个更适合谈话的地方。我今天心情好,暂时没有什么兴趣看到你在这里被怪人搭讪还要寻求我解救的样子——啊不过好像那样的发展会让我心情更好一些呢,要不,我们继续站在这里待一会儿?”

      由于去过龙宫寺坚的家,我大概能懂对方言语中另一层意思。看起来这里确实鱼龙混杂,尽管是白天,烂醉如泥瘫在街头的大叔也大有人在。估计着也有不少无家的未成年人不得已做些“爸爸活”维持生计。对此我确实感到有着莫名不安,刚皱起眉头,半间修二就自顾自走到了前头。

      “跟在我后面,别人就知道你是有人护着的家伙了。冒失鬼。”

      “噢,噢,那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未曾正式独自去过港区一次,听到半间修二的提议难免有些心动。对方就用挺拔的背脊微微护在我身前一些,我小跑几步,连忙跟上。索性尽可能的并肩而行:“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去,会迷路哦。”

      “小事一桩,跟着我。”

      “我,我回来也不知道路......”

      “嗯哼~今天刚好没事,可以顺路把你送回你家附近地铁站。不用太感谢我。”

      “真的吗?!?诶呀那就谢谢修二了。”

      “......鹤,你是选择性地失聪吗。”

      “哎呀,惭愧惭愧。没想到我的绝招都被你发现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五叶语:如果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篇的话,就是怀着一种凄惨的心情写下的。(笑)先试图把自己强烈地代入半间修二的生活中去对大家他人对自己都充满怨念,转而又调整到椎名的视角来。最终,半间修二说的许多笑的许多,真真假假。只能留于大家自行品味。
    骡子,就是黑话,送毒来挣钱的家伙。所以他有了极道组织给他的奖金,所以他见到了大城市的世面,但是没有一个人送给他可丽饼,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不必执着于罪与罚。无父无母,在歌舞伎町长大,成为“死神”。见过的事与人接触过的脏事,理应比“军师”“小丑”多多了。相比之下,他怎会不妒忌了解爱是什么样的家伙呢(?)
    明天会开始出一点未来时间线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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