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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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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珏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垂眼，将眼底情绪遮掩，轻声问身边的季婶子：“叔的身体为什么那么差？”
“小时候先生大病了一场后，就成了这样。”季婶子叹气：“看了好多医生也不管用，唉，先生也是命苦人。”
“是不是需要移植骨髓？”斐珏喃喃问：“换了骨髓会好吗？”
“换骨髓？”季婶子也有些茫然：“先生的病，和换骨髓有关系吗？你是听先生说的？”
斐珏以为，如季管家和季婶子这样一直跟在叶旺身边的人，肯定都知道换骨髓的事情，可季婶子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季婶子，是真不知道这事儿。
斐珏按捺着自己那颗焦虑的心，极力保持镇定。
不用慌，真要换的时候，对方肯定会喊他。
一周后，斐珏出院回家，也终于见到了比他早一天出院的叶旺。
叶旺的状态不好，有些蔫蔫的，曲着腿窝坐沙发上，笑着和斐珏说话：“回家了，功课就得补起来，给你请了家庭老师，明天开始，你的上午下午都会有课，课程表贴到你床头了，明天早上记得早起……”
说了一大堆，但一句都没提他自己的情况。
斐珏望着他越发白皙近乎雪色的面颊，瞧着他软绵绵依靠在沙发背上，形似无骨，这么热的天，身上还搭着一块小绒毯，把他瘦瘦弱弱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露在外面。
斐珏的本期待见到他的雀跃心情，一瞬低落，他问：“你生病了？”
“嗯，小感冒。”叶旺咳了咳，“就是这样，小问题，但喉咙总是痒挺烦人，不过和你一比，也不是个事儿，你呢，胳膊疼不，肋骨疼不？长好需要时间，你可不能再瞎折腾了。”
斐珏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由着对方查看他胳膊上的石膏板，沉默片刻，问：“你需要移植骨髓？”
斐珏预想中，这话该是对方主动提起。
他曾想，只要对方敢提，他就会狮子大张口和对方勒索一大笔钱，完事一拍两散。
可没想到，这话竟然会是他自己先问出来。
“移植骨髓？”叶旺神情茫然：“没有啊。”
斐珏抿唇：“我那天晚上听到你和季叔说什么做手术骨髓移植的事情。”
“哦。”叶旺恍然大悟：“那你听错了应该，我和季叔说的是小雨的骨髓移植，不是我自己。”
斐珏不信，他分明听的是叶旺需要手术。
察觉到了少年不信且控诉的目光。
叶旺伸手，揉了揉少年浓密且茂盛的头发，这手感很不错，他闻着对方身上的植灵气息，心情也很不错。
“真的，我没骗你，我不需要骨髓移植，小雨是我资助的一个孩子，他需要做骨髓移植。”
一般人或许注意不到叶旺这话语里的陷阱，可斐珏从小就看人眼色讨生活，瞬间抓住要点：“那你需要做什么手术？”
叶旺唇间笑意僵住。
他收回手，捏了捏肚子：“你饿不，我饿了，季婶子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这个话题，他没有再提起。
斐珏于是明白了，对方是真需要做个手术。
是手术费不够吗？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斐珏知道叶旺不会再和他细说，干脆想着去询问季管家。
可他第二天开始，就被家教老师塞满了日常，和季管家没有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叶旺就像是他的影子，他上课，叶旺旁听，他课间休息，叶旺找他玩植物大战僵尸，吃饭自然也是和叶旺一起。
这位叔叔很黏人。
而且不良习惯很多，上课偷吃零食，偷喝奶茶，嘴里的糖就没断过，还在旁边的课桌上偷偷打盹。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和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觉叶旺又合上了眼，斐珏起身，面无表情把小毛毯盖好在叶旺身上，示意老师继续讲课。
等到一节课上完，他第一时间去茶水间为叶旺调制了一杯奶茶。
端过去的时候，对方果然已经揉着眼睛直起腰，看到他后，对方离开调整脸上表情，眉眼弯弯道：“这堂课真有意思，我听的受益匪浅。”
斐珏将奶茶递给他，又把他身上披着的毯子叠好放在他的桌子旁，：“嗯，是挺有意思。”
叶旺小口小口喝着甜滋滋的奶茶，喝的太快嘴角流出一点，不等他反应，斐珏已经拿着手绢帮他将嘴角擦拭干净。
“谢谢啊侄儿。”
“不客气。”斐珏慢腾腾咬字：“叔。”
叶旺微微歪头，笑眯眯夸奖，“乖，大侄儿。”
仙二代真是个特别省心特别懂事儿的乖孩子。
可惜了，身世有点凄惨。
对方懂事，且还对自己这么孝顺，叶旺这个“老父亲”就当的特别尽心尽力，恨不得让对方把这所有“亲情”都感受到。
斐珏从“教室”一侧的零食架上取了一块黑森林糕点拆开放在叶旺的面前：“吃块点心。”
叶旺：“这是北城街角的那家蛋糕店里送来的吧？他家的黑森林最好吃了，巧克力奶油的味道特别好，阿斐，你也尝尝。”
斐珏见他用叉子叉了一块递来，微微一愣，目光扫过他嘴角沾的那点奶油，就着他的手将这小块蛋糕吃进口中。
巧克力的味道泛着苦涩感，但转瞬后，口中又被甜软的味道充斥。
叶旺问他：“是不是特别好吃？他家的隐约还能吃出朗姆酒的味道。”
斐珏望着他粲然温软的眉眼，好似真的尝到了那能熏醉人的酒味儿，整个身体熏熏然的。
对方说话的时候，嘴角沾了的那点奶油也在抖动。
斐珏手指动了动，刚欲帮对方擦拭，对方微微一侧头，问：“怎么了？”
斐珏的手指在半空顿住：“你嘴角有奶油。”
“哦哦哦。”吃蛋糕沾上奶油很正常，以前叶旺刚接触蛋糕时候，特地会把奶油糊一圈在嘴边四周呢。
他用舌头将奶油卷进口中，问斐珏：“没了吧？”
因为口中还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蛋糕，问出的声音糖软软的一团。
斐珏：……
季管家在这时进来，斐珏收回目光，低声回答：“没了。”
“先生，姬家大少爷为您送了生日礼物过来。”
“姬无？”叶旺开心的起身，“什么生日礼物？上次他送我一只大龙虾特别好吃，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那么大的龙虾，他这次又送了什么？”
姬无？斐珏发觉，对方在说到这个名字时候，开心雀跃的模样，像个会撒娇的小少爷。
斐珏刚要跟着出去，叶旺扭头对他道：“下一节课快开始了吧，你好好上课啊，乖，要是有好吃的，我给你留一半。”
“送来一个很大的黑森林蛋糕，有六层，姬大少爷说蛋糕是他学了一个多月时间，亲手做的。”
斐珏隐约听到季叔的话，他目光落在叶旺还残留一小块的糕点上。
这么一小块和六层的大蛋糕比起来，还真是不值当一提。
更何况，还是对方亲自做的。
斐珏坐在叶旺坐过的位置，慢腾腾的一口一口，将叶旺没吃完的黑森林吃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一丁点奶油，被他故意弄在唇角位置，那位置与刚刚叶旺沾奶油的位置一模一样。
然后，他缓缓地，一点点用舌头将奶油卷进口中。
有一点点苦，但是口感绵软唇齿留甜，怪不得他喜欢吃，这明明，像极了他的味道。
下一堂课是物理，老师进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慌张：“斐同学，你快去瞧瞧，你叔叔刚刚在客厅晕倒了。”
老师话还没说完，斐珏就朝门外冲去。
他下楼的时候，季管家和姬无已经带着叶旺去了医院。
只有季婶子正泪流满面的在擦拭地上的血迹，没想到斐珏会在这时候下楼，她忙用毛巾将血迹盖住，又低头去擦脸上的泪。
“怎么回事？”斐珏问她：“他吐血了？”
叶旺吩咐季婶子别告诉斐珏，可斐珏如今已经知道，季婶子只得实话实说，“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这段时间已经好好的了……”
季婶子说到这里，已然哽咽。
“是上次的医院吗？我去看看。”斐珏朝门外冲去。
季婶子忙追出门：“小少爷，先生嘱咐让你好好学习，他还说回来要考你……”
可斐珏已经拿了车钥匙朝车库而去。
他虽然没有驾照，但很早以前就会开车，只是开车的机会很少，本来是打算过了十八岁就考驾照，在KTV里工作，有驾照还能兼职代驾小哥，可以多赚一些钱。
斐珏开的是上次叶旺开过的那辆黄色小跑车。
小跑车只有两个座位，上次叶旺开这辆车的时候，承诺以后也教他开车，他当时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会开车的事儿。
“小少爷，小少爷……”
季婶子无法阻拦斐珏，只得给季管家打了个电话，告诉季管家，斐珏开车去了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季管家满心都是叶旺，并没有想太多。
倒是躺在后座的叶旺，虚弱哼唧：“阿斐没驾照吗？他不会开车，廉柘在哪？让他跟着阿斐。”
坐在他身侧的姬无瞟了他一眼：“你对这假侄儿倒是上心，我这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竹马，也不见你多关心过。”
叶旺瞪他：“他是我小辈，你是我长辈，能一样？”
姬无虽然和叶旺同岁，可他辈分要比叶旺大，按照辈分，叶旺得喊他一声老舅。
当初叶家老爷子几人车祸出事，叶旺尚且还小，幼木难撑大厦，好在一路，叶旺也不是独自一人挺过来的，眼前的姬无，是叶旺最好的朋友。
“别说话了。”姬无白他一眼，用手绢将他嘴角血迹擦干净：“看你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七老八十。”
叶旺气得扭头不搭理他。
姬无：“你的心脏已经不行了，刚好那孩子今天在医院做完体检，手术今天就安排。”
叶旺抿了抿唇。
季叔也劝：“先生，您这手术不能再拖了。”
姬无很无奈：“他需要钱，你需要他的心脏，合理交易，这又不违法，而且他死不了，人工心脏植入在他身上，最起码可以保他十年无忧，十年内，若是医疗进步，可以再为他换更先进的人工心脏，他比你更乐意促成这事儿，怎么你这个当事人反而不情不愿的！”
叶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梦中界里，会是个病秧子，明明是他自己的思绪搭建，不至于让自己领取这么弱鸡的身体才对。
不换心，他活不了多久。
帮斐珏渡情劫才刚刚开始，他现在死掉，就是功亏一篑。
如果他在这里死掉，意识会被弹出梦中界吗？
会不会对他造成损伤？
哦，他一棵树，应该不至于和人类一样神魂受损。
对斐珏有损伤吗？
会不会雪上加霜？
最好的办法，就是换心延长他这身体在梦中界里的寿命。
可挖一颗人类的心脏，这更像是妖魔才会做的事情。
叶旺跨不出这道坎。
他闭上眼，像是乌龟缩到壳子里，“我再想想。”
姬无目光垂落，望着叶旺这副沮丧模样，唇角微勾。
叶旺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他的手机在季管家那，见是斐珏打来的，季管家把手机递给叶旺。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叶旺按了免提，没有听到斐珏的声音。
“阿斐，你在哪里？是在开车吗？怎么回事？阿斐，你说话。”
……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有个声音回应叶旺。
“先生，小少爷出了肇事，您别担心，120正好在附近，马上就把人送医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