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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之前,他一直在外面吗?

      从我哭开始,多久了?

      大脑一片空白。

      但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建人、你…在说什么呢?”

      面对丈夫的离婚请求,我沙哑地,大脑发烫地运转着,连语气都不太能够维持平稳,“你要…你的意思…我、”

      窗外的雨有着仿佛能够砸碎我停止跳动心脏的力量,夹杂着轰隆隆的闷雷,像整个人都罩在不真实的笼子里一样。

      我甚至觉得视线都朦胧起来,随着呼吸渐起的钝痛闪烁着,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我苍白地开口,“建人……”

      丈夫看了会儿钟,秒针度过十二点,他才把目光移开,缓慢地开口:“我这次去德国,见到了给梦光看病的那位医生。在去之前,我大概就有预兆了,所以离婚不是因为这件事…大概、不全是吧。我本来以为,至少有补救的余地……只要梦光还是以前那样的话…哪怕是两个月前的状态。但显然,我带回来的生日礼物没有梦光自己找到的解药好用,啊……或许是基本没用吧。”

      “所以,”丈夫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梦光,我们离婚吧。”

      在记忆里,一直包容着我的丈夫,下雨天会的将伞向我这一方倾泻、郑重地牵起我的手说会代替灰原照顾我,又在婚礼的前夜,吻着我的额头说一切的一切、真实的幸福像被偷来一样的丈夫…这样的他…要……跟我离婚……吗…?

      我在——做梦吗?

      这样不清晰的思绪没有空再这样空耗着,我下一想法,几乎是本能地:
      为什么?

      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的可能性,在我的脑海里,我和丈夫的婚姻一直都很平淡,没有过太激烈的争吵,感情也随着结婚逐渐递增的天数而变得更加成熟。

      但是……离婚……

      不是说不能够想象这样的一刻到来,在被转化为吸血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不会被爱、被抛弃的准备。

      在那样的时刻努力保持着爱人的能力并维持到今天,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如果没有知道真相却依旧在身边的灰原陪着我的话,我连信任他人都做不到。从抑郁的情绪里走出来的我,就算是因为灰原的离去,也没有一蹶不振,在努力地活下去。

      可是……当我这么不容易地留着爱人的能力与信任他人的能力、愿意在这样的身份鸿沟下依然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只是为了换取幸福的时刻。

      为什么,为什么会得到这句话呢?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明明……就算走到这一步,做好的也不是这样的准备。

      【六】

      寂静的暗室内,只亮着两盏温柔而昏暗的灯。

      “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表情怔愣地站在原地,近乎呢喃地问出声。

      作为妻子,我很努力地在学习料理、之前在中华料理店打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地细腻地研究菜式,对包包和奢侈品一点都不感兴趣,却要背负着拿来换取血液锭剂这种禁忌品的消费负担,理解他……包容他、倾听他,明明根本对他的工作不感兴趣却总是浅笑着应和着…我的快乐渐渐都好像不重要了…

      是因为…是没有做到妻子的责任吗?婚后一直没有孩子,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花费得也很多…甚至在隐瞒着和友人私自往来的事实……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客观的事实,从丈夫眼里来看,也是负担一样的存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或许就说得通了。
      这样一来的话…

      可是。
      看着丈夫沉默地摇头,我微微茫然。

      我、梦光我一定要那样做全能妻子的角色吗?如果要这样的话,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不是说,只要两个人携手共进,组建家庭就好了吗?

      新婚的时候,一起手牵着手看了新的房子,努力又纠结地购置在了名下,忙碌的家庭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日常中憧憬着会越变越好的日子。虽然在深夜,我总是会哭,会难过,但更多的是只要看见丈夫,就像看到了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的证明一样——我是被接纳的、并不是完全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小鼠……

      如果。如果一开始就向我提出要求的话,一开始就说出口的话……我也不会这样无助地站在这里,腆着脸反思自己的吧,找一个角落、随便谁都好,只要对我没什么要求、愿意陪着我的话就可以。

      “……财产的分割……律师所那边有熟悉的友人、之前梦光你也见过的,我们可以在他的面前谈谈这方面的问题,梦光有想要的东西吗?我没什么特殊的想留下的,存款……其实我有攒够一笔基金,原本想用作…的用途,但是现在……随便吧…”

      丈夫低着头,在说着什么,朦胧的、我听得不太清,或许是不太重要的内容,因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耐心地等我回神,而是平静地继续说着,语调平稳,速度也很慢,就像我是他的客户、或者没有必要特殊关照的陌生人一样,令我感到下意识的拒绝去全神贯注地听,只是对“没什么想留下的”语句机械性地眨了眨眼。

      他似乎不感兴趣我的反应,视线冷淡地掠过,修指抵着太阳穴,眼眸微垂,“……其他的,还有吗?”

      在…问我吗?

      我能够给出什么回答?

      我明明连回应都没有说呢。

      不明白。
      现在,这个回荡着雨声的寂寞空间,就算找再多的理由,做再多的分析。
      我还是不明白。

      怎么样都好……为什么?为什么是由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我的痛苦、我对鲜血的渴望、对自己无法控制欲望的憎恶、对一切抑制不住的悲伤……他都没有体会过,却忍受不住,这样提出离开的要求了吗?

      哪怕是直率地说出来,现在这样…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明明我已经很忍耐了、很努力地在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了,明明我那么地爱他……为什么、为什么!得到的还是这句话呢!?

      完全……不明白!

      “不……”我的声音像被粗砺的抹布擦过,干涩、稍微动一动就会感到牵制,带着微微颤抖的隐忍,有点不自觉地哽咽,“不……我、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到最后,我甚至是脆弱的歇斯底里。

      丈夫的呼吸平稳,“为什么呢,梦光,为什么你不同意呢?”

      居然…在问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

      他的头发尾端还有着湿漉漉的雨水,冷峻陌生的神情,让我有着自己也淋在窗外的暴雨之中的错觉。

      “太荒谬了,我……今天是我的生日,怎么一回来就在聊这个?”我几乎逃避,强装镇定地说着话,声音哽咽而讨好,舌根有着链接心脏的酸涩感,“建人…你饿不饿,我记得,冰箱里还有……”

      “已经过了,十二点。”难得打断我的话,我听到他说:“这个提议为什么不同意呢?我以为……你会开心。”

      开心?

      我心下有种荒唐的可笑感。

      拿着种事情开心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们都是一样的吗?七海也好、灰原也好、那个人也好……都像疯子一样地在这种时刻迥然地冷静,明明不该保持着这样的理智的,却做出这样刺眼的反应,面对着情绪在崩溃边缘的的我……说出反差极大的冷静话语,是觉得这样很帅气吗?

      这样的反应,在他们心里会建立可靠的感觉吗?不一样的话,用应对紧绷战斗的冰冷方式,来对待这样剑拔弩张的紧张对话的话,会让人显得更加高深聪明吗?

      看着我,他眼底是淡薄的“果然是这样吗”的表情,因为冷峻俊美的深邃面容寻常不常摆出什么讽刺或笑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微微地抬眼,就显得极为冷淡,“厌倦我了吗?梦光。”

      这句话…难得的柔软,是在示弱吗?
      我心里的焦急和愤怒委屈一瞬间坍塌,甚至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匆忙地应答,热切却冰凉的眼泪从脸颊掉落:“不……不是的、七海……”

      这样问着,他不太关心后续理由的样子。
      眼神停留在我的面上几秒后,浅淡地移开,轻轻点了点头,“嗯,没关系。”

      我要解释的话就这样轻飘飘地得到了不在乎的评价,哽在喉中,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其实,我有感觉到梦光的变化,最初只是认为是奇迹发生了什么的…确实很开心,可惜的是,异常的地方也有很多,最终串联起来、想到或许跟五条有关,大概是香味的关系吧。那个人……如果不想的话是不会留下任何气息的,但工作的时候却能闻到残弥的留香,所以…我大概明白了,虽然那时候确实很生气。”

      他静了静,沉静地低眸,“甚至想买飞机票提前回来,但我的工作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只能够加快进度…后来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怀着怒气和他在电话里聊了天,想了想。嗯,也许只是单纯……对这件事觉得很厌恶吧。意外地,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蔓延。”

      厌……恶……?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
      虽然明白,或许不是对着我说……但是,从丈夫的唇中轻描淡写地吐出的时候……

      “建人…”

      “我们…”我勉强而恍惚地、露一个苍白的表情,“我们结婚的时候,不是发了誓吗?”

      “是啊……”他没有否定,像是陷入了回忆,久违地、出神般地怀念,“如果我们的婚姻让梦光没有办法获得幸福,……还是终了比较好。”

      简直…
      又是这样绕回来的回答?

      忍耐的限度、似乎在逐渐地崩坏。

      “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比起让梦光因为跟我在一起而痛苦,或许离婚的话是最好的结果吧。”

      他澹静地看过来,侧脸被冷光照得轮廓分明,没有戾气或咄咄逼人的姿态,似乎在等我说话的平静,确实这样地让我有着窒息的、宁静的压迫感。

      好陌生。

      仅仅是看到就觉得冰冷的温感。

      这个人,我的丈夫。

      他到底……想我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顿在唇齿间的话只需要几个音节的呓语。却让我恍然地察觉到,如果轻易地回答、回答错误的话…就会无法挽回。

      一定要我说、一定要吐出热切的理由来。

      倾听、消化、重复、再催眠。
      语言是这样好的良药吗?可以欺骗隐瞒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舌尖碾碎的情绪,重复地发声,会让他好过吗?说出理由吧……重复爱意吧……找到继续存在的理由吧……

      明明…
      只是迫切证明什么的空虚感而已。

      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
      只是徒然地自问、徒然地坐在这里、做出一副宽宏的样子,等待我说出否定的话。
      找到可以继续的理由就万事大吉,如果我说出如尖刀一般的利落话语,就算顺着他的话来,反而会寡淡地压唇,看不出什么地掩眸,隐没到黑暗中去,想的却是——“如果能够捆住我的舌头就好了”的思想吧。

      啊啊,
      这个人。

      如果要比较的话,果然、还是他比较可怜……

      明明不想我说,却又一定要我说出来。

      如果
      ——如果在这个时候,说出“那好啊、我决定离开建人”会怎么样呢?

      他还会这样冷漠地听着雨声吗?

      我几乎扭曲地、报复般的想着。

      滞留在唇边,将要冰冷恶毒地启唇的一刹那。

      当他偏过头去,低着眼,暗灯一瞬定格的寂落神色映在夜色中时。

      我脱出口的,又只是——
      “说什么啊……我是没有办法离开你的,建人”
      这样甜蜜的话了。

      或许…
      我就是这样的,从情感纠缠的中获得快感,空耗着、消费着的恶劣的人吧。

      没有办法啊

      因为…

      …是我的丈夫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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