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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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干什么！！”
天已经黑了，但大洋街边上的小巷子依旧人声鼎沸，店门大开。店内外挤满了食客，衣着随意，眼珠浑浊，声音粗而难听，指间两块一包的廉价烟不息地缭绕着烟雾，氤氲的人影朦胧。
只是——方才男人那一嗓子在哪怕嘈杂纷乱的路边摊中也格外突出，众人不由得一瞬噤了声，抬头透过杂乱的灯光人影看向那几个拎着长棍西装革履的男子。
这种人出现在南头巷其实很难不引起注意——来南头巷的基本都是吃饭就没钱抽烟一年能攒十来块的穷逼，没谁会穿这种得体的衣服。但大概是几人方才走的太悄无声息，身影与夜色混在一起穿过灯光的间隙，竟没有人发觉。
此时一行人正架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在那青年同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转身要离去。
众人有些遗憾地收了目光。
“抢了人就走，你当我什么人？！”
一嗓子震天动地，视线又凝了过来，只见那男人抄起一个半空的酒瓶子就往西装男身上抡。
看不清对方是什么反应，众人只知道那长棍轻飘飘地一扫，男人瞬间就飞出去两米远，丁零当啷压塌了另一桌子。那一桌人顿时站起来朝着男人吵吵，男人抹了把脸爬起来，怒气冲冲道：“你大爷，找我干什么，找那几个搞偷袭的孙子啊！”
……
几个孙子正坐在飞驰于黑夜里的豪车上，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白庚坐在中间的座位上，神色平淡地望着对面一身红裙的小女孩，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令兄请人的方式确实独特。”
那女孩约莫有十二三岁，脸上带着像是机械调试出来的笑，脸蛋完美的仿佛人造。她正垂着眼睛，睫毛盖住一半眼珠，语调明媚道：“是的，哥哥喜欢助人为乐。”
白庚回想了一下五分钟前被架过来的经历：“……”
见鬼的助人为乐。
他唇角动了动，问：“你叫什么？”
“艾莉丝。”女孩抬起眼来看向他。
窗外的光斑驳地照进来，转瞬即逝，却映亮了她的五官，那么漂亮，那么动人。她皮肤是白皙的，白皙的没有血色，以至于眉毛仿佛毛笔沾了浓墨在白纸上画的，嘴唇仿佛人刻意用涂料染的，就连那对乌黑的眼珠也像是无机质玻璃捏的，刚好塞进眼眶。
白庚对上她那双眼睛，不由得滞了一瞬。
那双眼睛太冰冷，好像没有温度。
艾莉丝望着他，唇角依旧挂着礼貌的笑：“白先生，我哥哥很欣赏你，所以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这是她在过去一段车程里第一次主动说起来意，白庚却微微蹙起眉：“什么交易？”
南头巷的人是身无分文的，没有什么身外之物，自然没什么能用来买卖交易的。于是白庚静默片刻，道：“我不卖身。”
……
“不，白先生，你误会了。”那是个举止优雅的年轻人，坐在这座城市最顶尖酒店的特级包间里，冲他彬彬有礼道：“我要买你的思想。”
艾莉丝乖巧地站在他的扶手椅旁，嘴角微笑的弧度一如十分钟前。
白庚道：“思想？”
“是的，你的思想。”
“思想怎么能买。”
“怎么买？嗯……”
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一旁站着的人提上来一个保险箱，打开，里面是一摞摞码的整整齐齐的红色纸币。
“这是定金。”年轻人微笑道，“这么买可以吗。”
“……”
南头巷的人最缺的就是钱，为了钱下能跪地乞讨上能掘墓卖身。白庚自以为不属于后者，但业务也相当广泛，至少收了钱能碎了一脸冷静真在坟头如丧考妣地哭，所以他花了三秒钟考虑然后利落回答：“可以。”
年轻人挑了挑眉：“先别这么急着答应，白先生。”
他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镀着金边的卡，像是举着一枚尚未落下的棋子，晃了晃，然后放在桌子轻轻一推。那张卡贴着桌面朝着白庚划过去，恰好在他眼前停下，“这张卡里，两百万，够有诚意吧，白先生。”
有诚意，太他妈有诚意了。
年轻人从扶手椅中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椅后，把艾莉丝按下去坐着：“……我还要买你的生活，你的前途，你的未来。”
“……”白庚抬起眼，“价格呢。”
“这取决于你的价值和自信——你来定价。”
“……”白庚神色冷静，说的话却像是发疯：“二十个亿。”
更发疯的是那年轻人没有片刻迟疑地笑道：“成交。”
灯光在他几近完美的面孔上投下阴影。像是在谋划着一场阴谋。
半分钟的静默，而后白庚问：“你要我的思想做什么？”
“啊……是这样的，先生——我有一个人偶。”年轻人抚着艾莉丝的长发，垂眸低声道。
“人偶？”
“是的。”
白庚不为所动：“然后呢。”
灯光落在艾莉丝漂亮的眼睛里，那双眼睛映着桌上的高脚杯里的勃艮第，好像也带了酒红色。白的有些亚健康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女孩发顶，温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年轻人轻语：“我要它活。”
“……”
良久的静默后，年轻人突然“啊”了一声，抬眼望向白庚：“真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
他抚过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绅士道：“我叫萧北，是阿尔法特别研究集团的领导人。白先生，合同和笔在靠椅左侧的兜内，如果没有异议，麻烦你现在就签了。”
白庚伸手去摸，果然摸出来两张纸，一张是萧北所说的合同，另一张是……寻人启事。
他动作一顿，听到萧北的声音轻飘飘响起：“啊……我又忘了说，跟着合同一起的还有一张寻人启事，如果我的调查没有出错，应该是白渔小姐的，你妹妹，是不是？”
白庚盯着那张纸几秒，抬手把它撕了个稀巴烂，语气难的有点冲：“什么狗屁寻人启事，白渔好端端在家里……”
“如果你说的‘家’是南头巷809号楼202号的话，很抱歉，我们已经去过了，那里空无一人。所以我好心找来这张照片做了寻人启事，已经贴出去了。”
白庚猛地抬起头：“什么？”
南头巷乱，白渔从来不会自己在晚上出来。
他立即要起身，却被两名男子上前按住了，只得冷冷看向萧北：“你什么意思？”
萧北微笑道：“我的意思是，白先生不必挂念白渔小姐，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挂念也没有用——但是，如果你签了合同，一心一意跟着我，我自然会帮你找到她。”
华丽的光影重叠交叉，于他肩膀上栖息，很难让人揣测他怀有什么恶意。
那支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手里了，白庚面色冰冷地看向另一张完好的纸，从合同往下。
我承诺将自己的思想和人生以我满意的价格卖出，并对抹消我身份这一决定没有异议。从此我的一切行为将服从于买家，我的一切思想将被毫无争执地输出。
他干脆地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向萧北，语气又恢复冷静：“二十亿，我妹妹，一个都不能少。”
“好。十分钟后到楼下找我。”萧北抬手敲了敲表，轻声道。
……
坐落在安达城中心繁华商业区的连天大厦高的看不见顶，而最中间的两层是属于萧北的。
艾莉丝没有跟来。她眼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带，大概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在萧北松开她的手后便没有再动一步，定在了电梯口。
白庚扫了她一眼，看向萧北：“你不让她进来吗。”
大门识别了萧北的面容，绿灯闪过，发出轻微的声响。萧北推开门，微笑道：“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白庚走进去：“我以为她是你妹妹。”
并不适合家装的金属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咔哒一声扣死，亮起红灯。黑暗里，萧北似乎思索了一下，轻笑道：“她叫我哥哥，算是我妹妹吧。”
灯亮了起来，白庚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望向屋里。
一条铺着地毯的走道连接着各个房间，两侧贴着华美壁纸的墙上装饰着上世纪的灯盏，和谐而分布均匀。走道走过一段后，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宽敞的空间，勉强算是个客厅。
客厅布置两边对称，完全叫人无法分辨方向，而过了这个空间，布局便和先前一样了：完全相同的走廊、灯、门，甚至连门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坐在客厅里过上几个钟头，恐怕就很难分辨哪边是来时的路线。
萧北向前走去：“这边请，白先生，你的房间。”
那是间装饰华丽的房间，自带卫浴，比南头巷简陋的小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却让人感到有些陌生疏远。
“晚安。”萧北微微一笑，带上了房间门。
白庚凝视房门良久，嘲讽地呵了一声。
仲夏夜总是让人热的高兴不起来，但也谈不上多讨厌。他很熟悉这样沉闷潮湿的夜晚，熟悉的有些不舒服。空调在响，白庚走到窗边关上窗，拿起床上不知道谁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朝卫生间走去。
水汽氤氲，淋浴哗啦啦作响，单一的声音，容易让人幻听。
有什么东西在尖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