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精》訾清流

9、大婚

　　“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你这个新娘子怎么这个时候还这副打扮地上我这儿来喝闷酒？”姒昭九按住了蔚如璟捏着酒杯的手，眉头微蹙。
　　蔚如璟恍恍惚惚地笑着对昭九说：“连你也知道了？”
　　姒昭九见她依旧有五分醉意，便收了酒壶：“我怎么会不知道。丞相家的二公子嫁给将军府做上门女婿，嫁娶那天十里红妆，将会是整个京都除了皇室外最隆盛的婚事。”
　　“呵呵，是么？那又如何？”蔚如璟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她落魄的神色让姒昭九心生不忍，她待自己亲如姐妹，虽然自己接近她的动机不纯，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欢喜这个与自己坦诚相交的女子。看着她俯在桌子上渐渐昏睡过去，姒昭九拈诀叫来了冉白。
　　“你当真要娶她？”姒昭九倚着床柱，神色淡淡地望着冉白。
　　“嗯。”
　　冉白看着熟睡中的蔚如璟，抿唇的侧颜很柔和，失去了白日里的牙尖嘴利，如此的她，反倒让冉白有些好感，忍不住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角的发丝。
　　“为了什么？冉白，你为了什么而娶她？”昭九直起了身子，神色多了几分认真和探究。
　　沉默许久，冉白并不望向身侧的昭九，静静地说：“你姑且当做我是在保护她吧。”
　　“保护？”昭九冷笑，“或许你是为了那件事吧？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就差她了。”
　　“随你怎么想。”冉白将熟睡的人儿抱入怀中，“我先送她回去了。”
　　昭九望着冉白消失在房间中，眉目蹙得愈发深了。冉白的心思她以前就一直琢磨不透，如今更是无法理解，即便认识了数百年，不了解依旧是不了解。

　　轻手轻脚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睡梦中紧皱的眉头，指尖不自觉地拂上，在她的额头划过一缕幽光。见她神色慢慢缓和，冉白才缓缓站起身离开。
　　蔚如璟，你就这么讨厌嫁给我？

　　刚刚迈进丞相府，冉白就身子一紧，本能地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他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整个园子都静悄悄的，静到让人怀疑。慢慢走进他所住的栖落园，在买进那圆拱门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你来了？”冉白站在院子里，轻声问。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浮现在院子中央，周身流淌着光芒，仙气翻涌。他手持玄色长枪，银色的枪缨丝线微微浮动，一双寒冰冷冽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冉白，坚毅的唇角缓缓吐出没有感情的话语。
　　“交出来，饶你不死。”
　　冉白哼笑，理了理鬓角纷飞的发丝：“谁信呢？你们这些神仙说的话多半都是假的。”
　　费莫眉目一冷，长枪轻挑，指着冉白的鼻尖：“你不交出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冉白的眼中精光暴涨，迸发出灼灼的光辉，一头青丝瞬间雪白如银。费莫蹙眉打量着全神戒备的冉白，没有过多犹豫，提枪便刺向他。费莫身形矫若银龙，玄色长枪一刺一挑，灵蛇般将冉白裹卷其中。而冉白身形柔软，翻转翩跹，饶是费莫的长枪也很难沾其身。
　　两人正交缠酣战时，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怔得两人身形一滞，不禁停了下来，凝神屏息。
　　“你最近是不是流连人间，落下了修行？连个结界都布不好？”冉白一边瞧看着四周，一边鄙夷地扫了眼费莫。
　　费莫神色一凛，呼地一下，长枪就落在了冉白身上，幸好他躲闪的快不然硬接这一招肯定够呛。
　　“诶诶，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神仙果然小气。”冉白撇了撇嘴。
　　那声咳嗽声只那一下，就再没听着了，又过了一会儿，周围愈发寂静，他们才松缓下刚刚紧张的心情。
　　“还打么？”冉白瞟了眼费莫。
　　长枪一横，费莫明显不想放过冉白。冉白无力地耸了耸肩膀，只能奉陪，两道素白的影子也夜幕的笼罩下，纠缠不息。

　　清晨的光刚刚撩开蔚如璟的眼，就听见巧奴大呼小叫地跑进来，揪着她就往下拽。
　　“哎哟，我的小姐，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起呢？今个是你大婚的日子呀，新郎官的轿子都要到大门口了。”
　　蔚如璟任由着巧奴摆弄，心里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漫。摸了摸头，发觉神志很清明，不头疼，可她昨夜里分明去了昭九那儿喝酒，落得宿醉啊。对了，她又是怎么回来的？模糊的印象中好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送回来的。
　　巧奴见蔚如璟恍恍惚惚的，忍不住在她耳边大喊了声：“小姐，妆定好了，你看如何？”
　　抬眸望向铜镜中的人儿，肤若凝脂，明眸善睐，目光盈盈，顾盼间神采飞扬；红唇娇柔，浅笑是梨涡隐现。巧奴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灵巧的平髻，额前本是待嫁女子留有的刘海儿也在此时被梳了上去，露出蔚如璟饱满莹润的额头，也愈发的衬出了她那双灿灿美目。
　　因为一会儿还要带上凤冠，巧奴贴心地只是在发髻上别了几朵细碎的轻巧珠花。蔚如璟第一次这般盛装打扮，让她自己也有些看得痴了。
　　巧奴微微一笑，让一侧的婆子拿来了凤冠，轻轻地为蔚如璟带好。凤冠上凤翅轻颤，九九八十一颗东珠明若圆月，掩面的珠帘，也在蔚如璟的面庞上投落一片细碎的光影，半遮半掩着她如花娇艳的容颜。
　　“小姐，真的很好看。”巧奴看着蔚如璟，吸着鼻子说。
　　蔚如璟淡淡一笑。再好看却不是为他而美。
　　巧奴见蔚如璟神色郁郁，面露忧色：“小姐，今天是结婚的喜庆日子，你要开心些呀。”
　　“嗯，知道。”蔚如璟对巧奴弯弯唇，由着身边奉事的婆子按着礼俗摆弄着她。
　　“丞相大人虽然答应了让二公子入赘大将军府，可是这婚礼还是要按往常办的。多少让丞相府体面些。”喜婆在蔚如璟耳边讨好地笑着念叨。
　　蔚如璟点头，示意巧奴给她些银子，算作打赏打发了下去，然后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那儿，摩挲着身上的霞帔，因着是皇上最宠爱的郡主，这喜袍还是特赐的，按了三品命妇的规制，袍子上是金绣云霞孔雀纹，以祥云纹路缀边襟，华美异常，穿在蔚如璟身上，又多了几分灵巧乖俏。
　　明夜会来参加她的婚典么？都说女子婚嫁时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她很想，美给明夜看。只是，从此嫁作他人妇，她又怎可心中还对别的男子心存贪恋。

　　“小姐，丞相府二公子的轿子就要到府门口了，你准备好了么？”巧奴推开门，替蔚如璟又整了整衣衫和妆容，关切着问。
　　蔚如璟点点头，让巧奴替她盖上了红绸，眼前恍惚着红色一片。垂首盯着缀了大颗东珠的绣鞋鞋尖，她在巧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闺房，走向鞭炮声声，礼乐齐鸣的府门。
　　耳边听着喜婆念的吉利话，还有特地请来捧瓜子糖果的远房小表弟讨要红包的俏皮话，大家都很开心，一片喜气洋洋。忽然，她的手被交到一个温厚干燥的手掌中，由他牵着自己迈向花轿。
　　在喜帕下看着那手腕上的红色喜服，蔚如璟摸约知道那是澹台冉白，心中立刻存了气，就用那早晨方修好的长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不过，他好像很淡定，从容不迫地将他送上了花轿，顺手还给她留了个布袋子，悄声说：“早就听闻旻瑄郡主不喜坐轿，这个袋子可是为夫替娘子处处着想的见证啊。”
　　“你！”蔚如璟攥着袋子，气咻咻地猛得一抬身，额头就磕在了轿檐上，疼得她一阵倒抽气。
　　早已退出到轿子外头的澹台冉白听着那声响，神色愉悦，一扫来时的阴霾。身侧有轿夫轻声询问：“公子，方才轿子里那声响……”
　　“没什么，大概是新娘子太开心了。”澹台冉白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轿夫没事，然后翻身上马，迷死一票围观少女。
　　不过，那个翻身，怎么看都有些僵硬，那份潇洒，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身后的轿夫依旧在热烈讨论中……
　　“今日这气氛真是开心啊。”
　　“是啊，丞相公子也很开心，郡主小姐也很开心。”
　　……

　　丞相府大摆夜宴，朋客满席，觥筹交错，俱是来恭贺的祝辞。蔚如璟被安置在新房内，屁股下硌着那些喜婆扔的好些东西，例如什么枣子，莲蕉花，莲子，花生，五谷，甚至还有石榴，坐得她左右不自在，而头上的凤冠沉重得很，压得她脖子都酸了，腹中空空，总之，她就是非常的不舒服。
　　“哎哟，郡主，您别乱动，再有一会儿，姑爷就来了。”
　　蔚如璟攥拳忍了忍，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是酒席扑到了皇城，你澹台冉白也该吃完喝完了吧？
　　她正腹诽时，门吱呀着就打开了，然后便听见喜婆迎合着说：“姑爷来了。”
　　“嗯。”澹台冉白浅淡地嗯了声，方才打发了一大堆要来闹新房的富家子弟，没想还有个吵人的喜婆在房内，这凡人的婚事就是麻烦。
　　接过喜婆递来的秤杆，澹台冉白漫不经心地伸到喜帕下，却停了手，磨蹭着不去掀开盖头。蔚如璟看着那秤杆停在那儿半晌不动，终于怒了，一把扯掉盖头，对着澹台冉白就吼：“你诚心戏弄我呢？澹台冉白，我跟你没完。”
　　“哎呀，郡主，不可不可，这盖头不能自己掀不能自己掀。”喜婆慌慌张张地拾起丢在地上四边缀满珍珠的红绸盖头，又要给蔚如璟带上。
　　蔚如璟森冷地扫了喜婆一眼，喜婆手一缩，有些不敢上前地将目光投向了澹台冉白。澹台冉白却浑然不在意，他觉得这样的才是蔚如璟嘛，刚刚那个正儿八经地端坐在那儿的大家闺秀可不是她。
　　冉白挥挥手，示意喜婆不用管了，下去便是。
　　这喜婆也算是个敬业的主儿，叹了口气，不再去纠结那个喜帕的事，只是拉着澹台冉白，让他坐在蔚如璟一侧的床榻上，各取他们一绺青丝绾成漂亮的同心结，高唱了一堆祝辞吉利话，然后递给蔚如璟一个精美的纸包，让她递给冉白。
　　“郡主随我说‘请开、苞’”
　　蔚如璟没心思地跟着说：“请开……”那个字还没说时，她就猛然反应过来，羞怒地猛然站起身，同心结牵扯着冉白的头皮也被拉扯地疼。
　　“你说请开什么！”
　　“请……请开、苞啊……”
　　“你给我出去……”
　　喜婆对于蔚如璟的怒气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很正常的婚典礼俗啊，她到底在气什么。冉白微微一笑，示意她下去便是，轻声解释：“她害羞了，没什么，你办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喜婆谢了声姑爷，最后将合卺酒递给他们，才功成身退，合门而去。
　　蔚如璟看着喜婆走了，立刻把手中的酒塞给冉白，她可不愿跟他喝什么合卺酒。冉白瞧看了眼手中的酒，依稀闻着酒中传来异常甜腻的香气，便随手将那酒搁置在一侧，懒懒地说：“我今日也喝不得了。”
　　嘁~蔚如璟鼻子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冉白微微一笑，也不去介意她蔑视的神色，反倒伸手一捞，将蔚如璟圈入怀中，眼神迷蒙地望着她：“为夫累了，如璟服侍为夫就寝吧！”
　　听着就寝二字，蔚如璟头皮一炸，她怎么会忘了，新婚之夜，还要面临这种事情。她猛地一推冉白，立刻逃离他的圈禁，全神戒备地望着他。
　　冉白捂着腰腹，呲了一声，蜷缩在那儿半晌没动。蔚如璟有些奇怪，打量了他的神色，好像很是痛苦，于是忍不住凑近了，见他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子，唇色苍白，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贴近了迟疑着问：“喂，你还好吧？”
　　谁知冉白哈哈一笑，一把抱住蔚如璟：“我捉着你了！”
　　暴怒，上当受骗的蔚如璟立刻一脚踢开冉白，板着脸说：“你给我滚到别的地方睡去。今晚你胆敢再碰我一根指头，我就把你所有指头折断！”
　　冉白歪着头，轻轻笑了笑：“好啊，如此甚合我意。我不过是在等你开口。”
　　蔚如璟看着他有些晃悠地离开了他们的新房，也留意到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腰腹，合门都只用了一只手带上。
　　他真的没事么？蔚如璟不禁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却在掌心发现了一丝殷红。她正诧异时，那个家伙又踉踉跄跄地跌进了房内，抬眸对她无力地笑：“抱歉，出门被老爹发现，所以还是滚回来了。放心，我不碰你，便是。”
　　话语刚落，这个家伙就晕在地面上，发丝凌乱。

作者有话说

　　开、苞都被和谐啊，口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