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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带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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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白看着前面不远处一个老妇人走在荒凉的空殿之前,缓缓挪动的脚步看似蹒跚实则变幻多端,这一路护送龙睛之人都看似弱质无力,却个个不简单,如今冉白看来,也不再有疑,点足就掠向老妇人,哪知忽然一团紫气裹住老妇人,叫他一时措手不及。确切的说,今日这一路处处给他措手不及,令他好不狼狈。
“河紫蛇,你终于亲自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将龙睛拱手予我。”冉白落定,衣袂翻飞。
那一团洇洇紫气中隐隐绰绰地显出一个人形来,冷漠阴鸷的紫色眼眸夹杂着一丝笑意。
“嗯,是啊,不过这龙睛落在你手上也无妨,我河紫蛇可并非小气之人。”
“那你还来与我废话作何?”冉白不屑地轻哼,关于这个蛇妖,满嘴胡话,从来不可轻信。
河紫蛇挥散了那团紫气,那紫气中的老妇人也消失不见。他微微掸了下衣袍,薄唇勾起,笑得轻巧:“我不过想来会会妖界最厉害的妖罢了。”
话说回来,河紫蛇并不常住妖界,关于他的妖术高低,家族底细都甚是模糊,而紫蛇一族素来人丁稀疏,不知他是紫蛇一族的纯血脉还是旁支。
冉白眉眼淡然地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河紫蛇,他既然敢于来戏弄他,自然本事不小,他不会予以小觑。河紫蛇一摊掌,一柄宛若灵蛇的剑凝于掌心,紫气纡徐,直至如此放流泻尽然的妖气纯透,想来是纯血一脉了。
“原来竟是纯血一脉。河紫蛇,你也算是上古一族后羿,缘何屈居于一凡人身下?”冉白的一头青丝渐渐化为雪白,衣衫亦如飞雪,滚着一圈儿柔软的银色毛发,衬得那张如玉脸庞愈发清绝。
“你又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为了一个凡间女子宁愿舍了命不要么?”河紫蛇撇嘴,也再不愿与冉白多话,提剑便要欺身而上。
冉白侧身堪堪避过那凌厉的剑锋,指尖生出的银丝飞绕,眼见着就要缠上河紫蛇的手腕,他猛然抽身,长剑削去那些飞舞的银丝,紫袍翩跹,别样的妖娆好看。
听着耳畔此时传来钟鼓之声,算来已经是午时临近,若再不取了龙睛,只怕无论是真龙睛还是假龙睛被祭上祭天台后,他再想取,都是不易。
冉白双掌交于胸前,指尖交舞,一时间合十的掌心迸出耀眼的银白之光,宛若数十道白绸,向河紫蛇裹卷而去。
“琼华之舞?”河紫蛇轻叹了句,将灵蛇剑祭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一句轻喝,“破。”
就见一柄灵蛇剑化出万般剑花,绞碎那些银绸,自空中飘落,好似一场盛雪,那自高空睥睨而下的紫眸,显露出那上古一族的天生贵气与不凡。
“也不过如此。”自半空中落定的河紫蛇,那份傲慢自眼角流露,冉白看着他那份骨子中流露而出的优越感,令他忍不住紧紧攥了拳。
他此生最恨的便是那与身俱来的优越感,他虽是锦毛玉鼠,却也是鼠族,即便他刻意划分与鼠族的关系,也始终无法撇去身为鼠族的事实。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为的不过是证明,即便没有耀人的血统,却也可以不平凡。
或许这样并不是不好,也许正是因为那份优越的傲气,河紫蛇刚一落定的刹那,不防那原本被绞碎的银绸顷刻又再次从冉白掌心中飞出,顷刻将河紫蛇裹卷其中。
轻松地将最尾末的银绸漂亮地打了个蝴蝶结,冉白的银发换为青丝,衣衫也恢复成普通的青白衫子。他伸手,在河紫蛇的胸口摸了一下,了然地弯了个笑容,一丝金光从他的指缝中透出。
“谢了,粽子。”轻轻督了河紫蛇一眼,他没有借机剔了河紫蛇的妖骨,因为他赶时间,折身就离开,也未曾看见河紫蛇的眼中浮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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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妙玉春给自己喂下了一盏清粥,心中念想着全不如冉白做的口味好,吃也只是粗粗的咽,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是心下明了,这粥中自有名堂,想必是续了十里琼花的药效吧,以至于她始终手足绵软,提不上劲儿。
忽然听到房中迈进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妙玉春即可起了身,将那还余下些些的粥碗搁下。
“公子。”
“嗯,你先下去吧。”奚晔挥了下手,妙玉春轻看了蔚如璟一眼,也不多话便退了出去,临了还合上了房门。
“吃的可饱了?若是不饱,我再给你盛一碗来。”奚晔看着蔚如璟有些空洞的眼瞳,神色一动,声音软了下来。
蔚如璟从怀中掏了一方巾子出来拭了拭口唇,轻笑了下:“不必了,一来这粥不好吃,二来,我只怕这粥吃的多了,我日后眼盲不说,连腿脚胳膊都不好使了。”
奚晔听得出她话语中的讽刺,也不甚在意,淡淡地拂袖掸掸膝盖上的衣衫,留了句“既然已吃的饱了,那便上路吧。”
容不得蔚如璟追问一句,他就已经开了门出房。片刻后,妙玉春便来扶着她欲离开。她捏住妙玉春的手掌,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小炕的边沿,倔强地问到:“这是要往哪儿去?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我们做下人的怎会知晓?”妙玉春好声气地哄弄,“只不过,在我眼里看来,公子待你是有情谊的,你且放心。”
“若真是要我放心,不如放我回去。他若真没存个腻歪心思,何须将我圈禁于此,还要匆匆带走我?”蔚如璟冷哼到,她身子无力,知道自己强撑是撑不过的,松了扣着床沿的手,只恨那妙玉春丝毫不念往日情谊,口风紧实得一丝缝儿都没有。
在妙玉春的搀扶下,蔚如璟心知是被搀上了马车,伸手摸了摸,马车倒是宽敞,内置着小榻,垫着软垫,坐在上面倒也舒坦,手旁是一个小几,几上还有一套茶具。
“可还坐着舒坦?若是不舒坦,我让人再取些软垫来。”奚晔的声音凉凉地在耳畔响起,倒唬了蔚如璟一跳。
“你故意吓我不成?”蔚如璟没好气地回了奚晔一句,撇头不再搭理他。
感觉到马车小窗上的帘子拂在脸颊上,裹卷着轻风,夏末秋初,北地的暑气已然渐渐散去,吹拂在脸颊上,分外惬意,还夹杂着草木清新的气息,想来他们这是离开了京都,沿着绕了青山绿水的路行了。
只是,不知她究竟要被他带往何处,而冉白知晓她失了踪迹,该是何般担忧。只怪她贪玩,才落得如此,想来心中满溢着愧疚和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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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白取了龙睛后,便亟不可待地回到深巷酒肆中,却在刚刚踏进小院时就发觉了气氛的怪异。他只不过一推门,站在院子中的连翘就被吓了一跳,眼神中流露出惊慌。发觉这院子似乎空空只有她们二人,他的心突得一跳,然后缓缓沉落,方才的兴奋被紧张取代,抑住不断被提吊起来的心,他问了句:“出了什么事?”
“我……这个……”连翘支吾着,着急却又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眶微微泛了红。
不待她说出来,他急匆匆地奔上小楼,推开房门就瞧见猫一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而蔚如璟的身影却不得见,他的心便一下沉到了底,那进门时的不安尽数翻涌而出。推搡了下床榻上的猫一,发觉他毫无知觉,仔细端详了一眼,只见他眉宇间纡徐着一股妖娆紫气,看来是河紫蛇那家伙锁了他的元魄。
指尖压在猫一的眉宇间,将妖力注入指尖,白光闪烁,破了那股紫气,见猫一原本苍白渐紫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知他还需一些时辰才能回转过来,他便便匆匆下楼,连翘一定知道些什么。
连翘看着脸色阴沉的冉白从楼上匆匆下来,手指攥紧了胸口的衣襟,口唇微微颤抖,不待冉白质问,连翘便开了口。
“蔚姑娘失踪了。”
“我知道。只是你需同我说的是,为何会失踪?”冉白的声音冷若冰霜,连翘听在耳中,心也忍不住颤粟。
“今日,蔚姑娘要出门游玩,我没有拦着,只是……”连翘话还未说完,冉白便打断了,他拧起眉头,眼神莫凉地扫过她的脸庞。
“她眼盲,你居然还让她出门?我临行前不是拜托了你好生看惯着她么?她性子素来嬉闹,我见你还算沉着稳重才放心将她托付于你。若是你对她心存芥蒂,当初也大可不必应承下来。”冉白的语气自是恼怒的,毕竟,他对于连翘是存了信任的,如今她弄丢了蔚如璟,怎令他不气,一恼怒,何般的话也吐露出了口。
只看着眼前的连翘神色愈来愈苍白,她紧抿着唇不再多说一句,因为她知道,如今她多说一句便是错一句,只会令冉白更加将怒气撒在她的身上,看着冉白没头没脑地就拂袖离开酒肆,连翘险些身形不稳地跌坐,方秋瞧见了,连忙扶住,一脸愤恨地瞪着冉白消失的身影。
“他倒好,一来就劈头盖脸地怪起人来。他也知道是蔚姑娘性子嬉闹,怎可将这怪罪在小姐头上。好歹小姐也是堂堂公主,皇上尚且不会大声气地呵责公主,他倒凭的什么,只因着知道公主待他有几分欢喜么?小姐亦是派了燕南燕北跟着,哪一点是不上心了?”
“够了,我需静一静,方秋你去寻下燕南燕北吧,他们恐怕也是遭了暗算,不知吉凶。”连翘抬手止了方秋的絮叨,一脸疲色地回了房间,缓缓合上门。